楔子
紅堡城門內,汗特鋁慢吞吞地將行李做最後的檢查工作,一旁的薛沙錫漾著笑容,饒富趣味的看著他。
「汗特鋁,莫怪我說你是詩情直意慣了,連行為處事也跟著慢條斯理!我看你檢查行李的舉動,前前後後已經不下十次,你不得無聊嗎?」
「這不是無聊不無聊的問題。」汗特鋁正經八百的說:「這是我的原則!」
「拜託——」薛沙搖頭,「要說原則,你還真的不少:像吃飯要端坐不得閒談,浴室內不准有毛髮掉落:就連睡也有規定的七套衣服等等,簡直是有嚴重的怪癖兼潔癖!請問你什麼時候才能隨性啊?」
「隨性?」汗特鋁皺著眉,在他的字典裡是沒有這兩個字的。
薛沙錫歎了口氣,「你還沒忘記我要搭你的便車去尼泊爾吧?已經耽擱了一個月,你還沒忙完哪!」
「一個月不算久,否則你早搭飛機走人了。」
「我是為了省錢。」
「差不多了!」汗特鋁總算把後車箱蓋台上,再而盯著手中的污垢蹙眉,一返嫌惡的找水。
瞅著汗特鋁的舉動,薛沙錫恨不得『立刻跳上車揚長而去。
一名奴僕在此時捧著手中的無線電話朝他們奔來,汗特鋁接過之後,神情立刻嚴肅起來。
薛沙錫等著汗特鋁的談話結束,才開口問道:「公事?」
「嗯!」汗特鋁點頭,正視著酷愛流浪的薛沙。「恐怕……要將行程更改了。」
薛沙錫的臉冷了下來,「什麼意思?」
「喀什米爾山谷區幾座寺院的整修工程要我去看看,所以……」
「少來了!」薛沙錫受不了了!他已經等了汗特鋁一個月,現在卻出此狀況?「你是老闆耶!山谷的工隉一開始的時候你不是去看過了?」
「有些地方處理不好。」汗特鋁簡單的說,一旦決發了什麼事,不管大會塌下來,他還是會克服萬難的解決。
「什麼地方?」薛沙錫大叫:「你就是這樣,其他人可以決定的事情,你偏偏要親自去做,明明是老闆卻像個員工!相信這一次他們也只是要問你用什麼漆料這種小事而已,用電話來遙控就可以了啦!」
「是不負責的作法!」汗特鋁很堅決的回答。
「噢……」薛沙錫苦惱的拍額,想要改變汗特鋁的決定,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決的。
「要不你就跟著我去,否則就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前去尼泊爾:反正你雲遊四方,目的地不只是尼泊爾吧!」
眼見汗特鋁又將後車箱打開,薛沙錫湊上前問:「你又要做什麼?」
「既然要去山谷,得再多加幾件毛衣……」汗特鋁盤算著.甚至開了單子/吩咐奴僕取來.
薛沙錫撇撇嘴,無餘的表示:
「話雖如此,但現在不是夏季,需要避暑,我不想到喀什米爾山谷去。」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去了?」他可是很好心的邀請呢!
「你去工作,我去插什麼花?」薛沙錫恨恨地反問.看來想要享受汗特鋁的房車之旅的願望是泡湯了。
因為汗特鋁凡事要求完美的性格,使他的房車可謂舒適寬敞,再加上裡頭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優點,可以省去露宿街頭的麻煩更有省錢的功用:車內還有價值百萬的名畫可供欣賞,活像行動的藝術品。
「至少可以答點意見。」汗特鋁由衷的說。
薛沙錫嘿嘿的冷諷乾笑:
「本世紀最偉大的建築師要我這名流浪者答意見?我沒聽錯吧?」
汗特鋁不苟同的說:
「我們其『蒙兀兒帝國』祖先對藝術建築的品味一直是各代王朝中首屈一指的,包括你我的六個城主,大家都是以建築起家,我只是將它們發揮得較為淋漓盡致而已,我還是很認定你們獨特的眼光和表現手法,所以……」
「算了算了!」薛沙錫制止他,再讓他說下去,說到月亮都出來也沒完沒了。「大家各有各的事業,我只負責流浪。」
「你真的不想去?」汗特鋁一臉的可惜。「難得你也有不想去的地方。」
「流浪也要挑地方吧!」薛沙錫看著天空,「入冬了,我不想去太冷的地方。在冬季,凡是靠近喜馬拉雅山的地方,我絕不涉足!」
「好吧!」汗特鋁挺攤手。
「不知道會不會遇到老大?」薛沙錫摸著下巴,不禁想到古德鐵的情事:自大嫂莫瑜妃懷孕後,老大的日子也不甚平靜。
古德鐵一天到晚就是提防莫瑜妃背著他偷喝酒就忙得不可開交,最後只好帶著她遠離熟悉的環境——古德塔為妙。
「遇到老大?」汗特鋁問:「他們也到山谷去了?」
「上個月是!」薛沙錫想了想:「這個月好像是在……阿馬瑪哈勒宮吧!」
「咦!」汗特鋁睜大眼:「阿馬瑪哈勒宮在查謨,也在山谷附近,我可以去找他們。」
「帶瓶酒去當見面禮。」薛沙錫很壞心的提議。
汗特鋁白了他一眼,「如果想找死,我會將你的提議納入考慮。」
汗特鋁連罵人也輕聲細語,慢吞吞的。薛沙錫習慣把他的話當唱歌,根本不把他說的當回事,當下跨出城門,頭也不回的揮揮手,獨自展開前往尼泊百的旅程。
第一章
名家的古董拍賣會場,在拍賣品出場之後,它的價值可以由幾點來決定。
專家鑒定的發表論。
一、保全人數的多寡。
二、人群的驚歎、嘈雜和爭奪的叫罵。
但,也有例外的價值形成觀——
「這是源自埃及十三世紀時的紡織作品,續線是以幾可方形與線條續出繁複而風格獨具的大象和鳥類,根據考據,此種織法呈現只有歪在貴族的婚禮上才能見得到……」
「我要了!」一名低沉的女聲打斷了主持人的專業介紹,全場的焦點立刻調向出聲者——一名中年貴婦身上。
「這位女士真是專家,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作品!」主持人繼續說道:「也是法老王的專有地毯,質地細緻……」
「廢話少說!」中年賈婦沒耐性的低吼:「底價是多少?我出三倍的價錢!」
「先等會兒……」主持人試安撫她的情緒。
「唷——」另一個女高音插了進來,以嘲諷的語氣說著:「瞧瞧這是誰啊!這種水準也配擁有這麼高級的地毯嗎?」
中年貴婦顯然對這名揮話者相當熟悉,在人找尋聲源的當口,就已破口大罵:
「齊玉,你鬼叫些什麼?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國家劇院吶!」
「趙飛飛,那你回答我,你的錢不去花在減肥中心,幹嘛來這裡浪費啊?可惜喲!」
僅此兩句話,對話的兩名女士立在室內的兩側,辛央的走道猶如楚河漢界,兩批人都被挑起了戰火,明顯的怒目相向。
「呃……各位!」主持人盯著兩批人馬,立刻面如死灰。
又是這兩個家族,從南到北,只要有古物的拍賣會,這兩批人馬絕不缺席;好一點的情況是漫天叫價。壞一點就是漫天叫罵,最後必定將會場搞得天翻地才肯收場。
這些人簡直是拍賣會的煞星;而每每開場的都是這兩個家族的女主人,兩人之間已不足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之。
「我就是有錢買來當抹布,你要是沒錢,趁早滾了吧!」趙飛飛不某示弱的說。「省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丟人現眼?」齊玉嫁反斥:「不知是誰在這種場所還鬼吼鬼叫的!」
外表一副端莊樣,一開口就洩底了。」
「我洩了什麼底?你以為有點知名度就了不起嗎?」
「唷——你以為就只有你有錢吶?還不是有幾塊地而已,瞧你——土裡土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借由收購藝術古物來提升你的生活品質。沒用的啦!俗氣是與生俱來,改不掉的啦?」
「你又高尚到哪裡去了?唱什麼歌劇,簡直比雞叫還難聽!」
「就說你沒水準啼!哪裡懂什麼歌劇?要是不懂就少開口,省得讓別人看笑話。」
「兩……位……」主持人沒料到,今天一開場,火藥味比以往還要濃厚,就連答衛也全都不知所措的立在當場。
趙飛飛的面頰鼓了起來,指著地毯道:
「水準?那你說啊!那塊毯子上的案代表了什麼意?又是來自哪裡的織法?」
「唷,想考我!」齊玉瞥了地毯一眼,眉飛色舞地道:「世界上最好的地毯大部分來自印度這個國家,在無數的編織方法中,有兩種風格迥異、技法卻同樣妙的編法;一種是花藝,以鮮明的色彩為主;一種是奇手藝,以白色或是陰影的方式處理;這張地毯如此華麗,一定是花藝。不過……我說了這麼多,你又恆了多少?」
她還真的知道?趙飛飛氣極了,只好轉指向主持人吼道:
「底價多少,我一定要這塊地毯不可!」
「你當我們這些人是來假的啊!那塊地毯你配不起,它是我的!」
「憑什麼說是你的?」趙飛飛搶著開價:「我出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