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武對這番話,並無不快。他也覺得兩人相處之間,少了點默契,但默契的事,不都得靠良久時間的培養嗎?
他究竟是怎麼了,她分明是他心中最愛,但他偏偏捉不住她,無法給予她想要的感覺,難道,真是錢在作祟嗎?
「我們看起來常在一起,但實際上,我們卻沒有很多談心的時候,所以你不瞭解我,我不清楚你所想,然而當我們決定分開一陣子,卻又覺得想念對方,這不是相當矛盾嗎?」
湯美兒道盡了兩個人的心事,但席武也不懂,為何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人家在談戀愛,要不就好,要不就分,唯有他與她,好了想分,分了想好。
「難道任憑盛開的花,全謝光嗎?」席武看看花,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這令湯美兒更是挫敗的倒坐椅上。
「湯美兒……」席武見狀,立刻迎了上前,趴在她身上,半晌才抬起頭,凝望著她有些煩躁的臉孔,輕道:「我不想失去你。」
湯美兒怔了會兒,片刻間回不過神,好像這是句奇怪的話。
「但我們都太忙了,忙到沒有空暇時間來培養感情,感情是需要花時間培養的,不肯花費任何時間,卻想得到真感情的人,是天下最愚蠢的人,而那個人,便是我……」他又說。
兩個人一直距離很近,但心靈上的契合,這倒是頭一道。
席武輕輕的吻著她的發,不慌不忙的凝視她,笑道,「我當真是個差勁的男朋友嗎?」
忙不迭的點點頭,她的直接反應教他有些失望,但這不是他喜歡上她的原因嗎?她直接得教人不用花腦筋去猜她的心事,對於忙碌的自己,這一點深深的吸引著他。
「但你還會接受我,不是嗎?」
湯美兒嬌嗔的點點頭,在她心裡,席武是她認定一輩子的情人。
「我知道我一直待你如席文,你知道的,大哥對妹妹,我真的從不知道會對你如此在乎,因為我的感情一向低調,我也以為你會習慣……」
他究竟要說什麼?她捺著性子期待著。
「如果要像那些花海一樣……」望著那堆花,他不覺認定那是個浪費,而且很無趣,女人未必會喜歡。
「我應該做得到,但你確定你要的只是這些表面功夫嗎?這並不實質……」
又來了。說來說去,這個小氣鬼,要確定的只是他不會花到什麼錢,其實她只要他的心意,就算只有一束花,她也會歡喜得不得了,但是席武卻吝此一舉。
既然如此,她只好選擇離去,兩人之間有一層隔膜始終無法跨越過,此刻,離去是她最佳的抉擇,她不想再愈陷愈深。
掙脫席武的手,湯美兒站了起來,什麼也沒說,回了房間便開始收拾行李。她認為,士可殺不可辱,原以為席武可以把錢看輕些,不過由他剛才的表現看來,這根本是無藥可救了,為了懲罰他,她決定搬離這個地方。
他著急的說:「湯美兒,你在……」
「少囉嗦,我可不想再在這裡受氣了。」她忿忿的阻斷他。
「不是,你聽我說……」席武想對她解釋。
「沒什麼好說了,機會我給過了,而且是給了三次,既然錢比我重要,那麼,你去找『錢』跟你睡覺好了。」湯美兒惱怒至極。
他急切的想留住她,「湯美兒,別任性,我們都知道,錢不過是我們之間的借口,我們之間不止那東西阻擋。」
「哦,那會是什麼阻擋了我們?」
丟下行李,湯美兒杵在席武的眼前,想聽他找到更合理的答案。但是,等了許久,他什麼也找不到的盡睜著一雙大眼。
「說不出來吧!這就對了,我們的價值觀不同,擾亂了一起生活的秩序,就像席文說的,不如早點分手,我可不是簡宗禪或其他人,可以忍受到某種程度,然後才選擇離開,我不是。」她回過頭又去整理行李,完全不想理會席武。
「你太不公平了,兩個人在一起,誰不會有缺點?你卻把什麼錯都歸於我。」
她仍沒回頭。
席武又繼續說道:「我們相愛的,何必……」他想挽回的喚著,「湯美兒……」
「拿出你的誠意吧,我想,我們都清楚對方是個什麼個性的人。」
提起簡單的行李,湯美兒立於他的眼前。心想記得當初來時,那行李簡單的只用個塑膠袋便夠裝,而今席武所賦予她的沉重行李,代表他也不是沒有過付出的。
「我來吧!」
眼看她提行李提得有些吃重,他當然不會作壁上觀,不過要換了他人,他也許不會這麼做的,反正,又沒工錢……
想到這裡,席武恍然大悟,他從沒發現,自己在做任何事,似乎都會想到報酬率,這就是癥結點嗎?
「湯美兒。」喚了她一聲,他怔了一下,心想就算讓她知道自己的領悟又如何呢?對於她,他當然可以無所求,但對於幫助別人的報酬率……
湯美兒看見他遲疑的神情時,心情不見得好到哪兒去,她百分之百的明白,席武待她絕對異於一般人,但她不要這份異常。
她希望自己所擁有的男人,是個心胸寬大而熱心助人的人,絕非僅為了幾束鮮花,或是令她眼睛為之一亮價值不貲的鑽石或其他東西。
席武的缺點,簡直讓人無法忍受。他對任何事態全然漠視,喜歡把利益當做最重要的出發點,凡事只要與錢無關,他都不會有舉手之勞的動作。
導致兩人的分手,絕對不是一千朵向日葵,而是那個義賣會上需要一千朵向日葵的基金,是不容被人殺價的。
該死的席武,竟然對著義賣的員工討價還價,這是一個嚴重的導火線。
也許他從小就被金錢給沖昏了頭,但她深信她認識的席武不會沒有熱情,他只是需要被指引。她希望那個人是她,但如果不能,那麼,她寧可選擇忍痛別離。
「我會挽回你。」席武發出肯定的誓言。
湯美兒望著他,「也許吧,如果你再熱情一點,誠實一點。」
「我送你一程。」
「不用,我叫計程車就好。」
「住哪?」席武關心的問。
「如果有心,你會找到的。」
帶著一絲離情依依,湯美兒決心離去的轉過頭,這是一個重大抉擇,但她希望可以因此改變席武,就算兩人從此不在一起。
望著她的身影離去,席武有些緊張,怕她從此一去不回。
然而,就在兩人分離的當頭,有個小孩騎著單車摔在不遠前的路邊,而這情況,兩人也都看見了。
湯美兒心想,也許席武還有救。
但席武卻想,關我什麼事又沒什麼好處。
當那個小孩忍痛並勇敢的再度站起來,在拭去淚水後,默不吭聲的看了席武一眼後離去。
湯美兒最後那一點兒留戀,也因而打消,連句再見都沒有,上了計程車便急駛而去。
席武這時才痛恨自己的開始後悔,「我應該去攙扶,至於報酬日後再說嘛。」
第九章
影壇新秀湯美兒將下嫁最具身價的經紀人馬穎衫?
各大報皆謠傳著這件消息,而看到報紙才知道的人,包括著一個月沒見到湯美兒的席武。
當席武知道這件事時,那個下午什麼也不能做,他悶悶的坐在車裡,動也不動的待了一個下午。
怎麼這麼快?這是他第一個想法。怎麼會是他?這成了他之後想不透的念頭。
分離的那天,湯美兒明明還對馬穎衫的慇勤視為糞土,而今卻傳來她要結婚的消息?
破天荒的,席武在那個得知消息的下午之後,連續缺席了兩天,足足在家裡難過了兩天沒去上班,只因為一個不很確定的消息。
席文也雞婆的打電話來詢問,她代表席家的長輩探問整件事的來由,不過席武什麼也答不出來,只是一直一直的歎氣。
直到今天,直到現在,他還杵在辦公桌前,很多生意都不親自做了,反而是交給其他的屬下去做。連他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會放心將工作交給屬下。
「老闆,這份文件……數字打錯了。」
戰戰兢兢的,王小芬帶著挨罵,甚至是會被炒魷魚的心情,坦誠的來到席武的跟前,面對這份她打錯的文件,而且是錯了一個零的大麻煩。
「老闆……」
再喚了席武一次,王小芬才發現,他剛才根本是心不在焉的發著呆,並且沒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有事嗎?」席武懶懶的問。
王小芬囁嚅的道:「是的,我是想有份文件做錯了,可能會耽誤送貨的速度。」
「沒關係,再做一份。」
再做一份?她沒聽錯吧!王小芬本來惶恐的心,這下子更是驚懼不已。因為她知道自己面對的不是別人,是席武這個一板一眼的老闆耶!
「我沒聽錯嗎?」
王小芬不是怕說錯,而是怕聽錯,她知道做錯了頂多扣薪水,聽錯就有大麻煩了。
「沒錯,再做一份再傳真給客戶,叫送貨員再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