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學習「白夫人」該具備的才能。她給自己安排電腦和英文課程,似及著些有關金融方面的書籍,以增加商業知識。
湯曦羽高職念的是工種,為的是那紙畢業證書,事實上她對工科一點也不感興趣。而且要命的是,當時學校並沒有電腦課程,等她決心投入職場時,才發現時勢瞬變,不懂電腦根本很難找工作。
雖然這四年來她一直想學電腦,無奈她的工作不停更迭,經濟也無法穩定,所以抽不出固定的時間和金錢來補充自己的不足。
而現在正是她學習的大好時機,況且上述三項都是現代人必備的才能。雖說目前這項工作一直進行順利,但鑒於以往的工作災難史,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趕快學些技能,以防萬一不幸失業,也好有個後路。
此時,湯曦羽看完小說的最後一直,滿意地合上書本。
白天是她學習技能的時段;至於晚上、則是她慰勞自己一天的辛勤所享有的休閒餘暇。當然,看小說是她少不了的休閒之一,偶爾遊走在夢幻世界中品嚐各色酸甜苦辣的浪漫愛情滋味,可以幫助左右腦的均衡發展。
不過,看小說也有該遵守的規矩,那就是要盡自己的本分後,看起來才會輕鬆愉快,心安理得。前陣子正事不做,成天淨看著小說,結果看出腦袋一團漿糊;光看她那個懶人死黨唐盼安不時有餓死的危機,就足以讓天下人引為殷鑒。
湯曦羽心滿意足地將小說放進剛訂做好的書櫃。
已經滿百冊了,呵呵。雖然距離藏書萬冊的目標還遠得很,不過,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打了一個大呵欠,順便瞄一下時鐘——原來已經十一
不趕快睡可不行。她平常都不到十點就看完,可能是今天這本小說太精采,讓她不知不覺超過時間。
正打算上床會周公的湯曦羽,耳尖地聽到樓下客廳傳來聲響。
這裡是山區,夜深人靜,偌大的白家大宅一片寂靜,所以異於蟲鳴的聲音自然引人注意。
嗯,應該是白亞斯回來了,她已好些天沒有看見他。
咦?白亞斯好像還沒上樓就被人堵住了。再仔細一聽,好像有人在說話,語氣不善?
不行,她得下樓看一下。
湯曦羽隨便換上一件外衣,打算下樓去。不過,一打開房門,還來不及看到是誰之前,已經聽到一些對話。
「你到底想怎麼過日子?」白振英言辭嚴厲,語氣中滿含著盛怒。
「爺爺,您就別管我了。」白亞斯則是一貫的平靜語氣。
這種對話一聽就知道了,肯定是白振英看不慣孫子老是夜不歸營,在花叢裡浪蕩的生涯。哎呀,年輕人本來就體力充沛,更何況白亞斯性喜散財。他愛去風流快活就讓他去吧,只要不搞出一些麻煩的後遺症就好啦!·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糟蹋自己呢?」白振英痛切陳辭,語氣中帶有深沉的悲痛。
怎麼會是糟蹋呢?這種事對男人來說可樂得很,對女人才是糟蹋。白振英是不是搞錯對像啦?
此時湯曦羽已走到樓梯的一半,終於看見他們祖孫兩人的對峙場面。不過,她沒有再走下去。
因為她猛然想起——自己到底是哪根蔥、哪根蒜啊?有什麼資格介入他們之間?更何況即使想當和事老也不知該如何下手。
衝著自己一向急公好義,喜歡管人閒事的精神就這麼不經思考地下樓軋一腳,實左非常不智,也搞得自己處境尷尬。不過,他們已經注意到她的存在,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她若是再躲回房間就更尷尬了。算了,她索性就站著「觀戰」好了,說不定多了一個礙眼的看戲人,他們會提早收兵也不一定。
「爺爺,我自認該做的都做了;公司的事,我沒有半點懈怠,您希望我娶妻,我也娶了。至於其它的,就請您別再費心好嗎?請多多保重您自己,別為我這個不肖孫浪費心神。」白亞斯一臉的懇切。
「對你怎麼是浪費心神呢?你是我僅存的一滴血脈啊,教我如何眼睜睜看著你這樣折磨自己。」
向來嚴肅的白振英此時充分流露出對孫子的關愛與疼惜。
「您多心了,我沒有折磨自己,我一直都過得很快樂……」
白亞斯的口氣有點言不由衷。
「你騙得了別人,但騙不了我。我可是你的親爺爺,你知道你這個樣子有多令我傷心嗎?」
「爺爺,既然您如此看不慣我在外的行為,我願意遵照您的期望去做。從此以後,我下班後就回家,好嗎?這樣您滿意了嗎?」
「我不是要你做沒有意義的傀儡,我是要你幸福啊。
宛如一聲悲嗚出自白振英的肺腑。
看到這裡,她是愈看愈迷糊。
依她的推論,白振英並不是單純地質詢白亞斯在外的風流帳,而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內幕。看來白家的家僕教養都非常好,從不在主人背後說八卦,以至於她什麼也沒聽到,自然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聽見白振英痛切的心聲,一向平靜的白亞斯雙眉痛苦地擰起,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幸福?」白亞斯的笑意更苦。「我是個最不配擁有幸福的人啊,爺爺,我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覺悟,你……」
「爺爺,您何不就當做我已經死了,反正我跟死人也沒有兩樣,這樣您就不用再費心了。」白亞斯恢復一貫的平靜,不帶情緒地說道。
「你……你既然這麼想死,我乾脆一棒打死你,稱你的心!」說完後,白振英舉起枴杖作勢要打人。
看到這種情形,她簡直快要停止呼吸。
那根枴杖是英國制的實心枴杖,打起來可是會痛的。
拜託,拜託!你就別再亂說話激怒老人家了,平白挨一頓皮肉痛有什麼意思呢?拜託你就順他的意,請幾句好聽話,讓老人家消悄氣吧。
不過,很可惜,顯然是她和白亞斯的默契不夠,她的心意並沒有傳給他。
「您打吧,我不會怪您的。我真的很希望您一棒打死我,這樣我才能得到解脫。」
白亞斯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雙眼無懼地看箸白振英,擺明就是一副不想活的樣子。
「你……你這個不孝子!」白振英聞言怒極,手中的枴杖眼看就要落在白亞斯的身上。
就在湯曦羽屏息之際,事情有了始料未及的變化。
白振英的枴杖尚未落在白亞斯身上,就因胸口一窒,致使枴杖從手裡鬆脫而掉落地板;接著,白振英的身子骨更是搖搖欲墜,一副要跌倒的模樣。
「爺爺!」白亞斯見狀心驚,急忙向前攙扶。
「你……你存心要……氣死……」白振英話沒說完,已不省人事。
看到這種情形,即使她哪根青菜都不是,也必須要出面了。不過,她不是跑到白振英的身邊,而是發揮有生以來最高分貝的音量大喊:
「白家的人啊!趕快起來!有大事發生了!」
聲音響徹雲霄。
當務之急——以最快的速度送這位老人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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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曦羽這一星期以來每天早上六點起床,三十分鐘內完成盥洗、梳裝,和吃完早餐,接著努力地讀完七大份報紙,記錄重點,八點準時下山到白振英住的醫院探視老人家,一直到晚上九點離開醫院回家。最後,累斃了,就睡覺。
白振英為孫子白亞斯氣急攻心,當場暈厥被送到醫院急救。雖不至於病情嚴重,但醫生囑咐情況不穩定需要住
院觀察,而且還說白振英日後可能會行動不便,需要坐輪椅以及復健醫療。
總之,就是這樣。白振英住院,身為孫媳婦的她豈可閒著沒事,當然要到醫院照料他老人家的起居。
不過,說是照料起居,事實上她也沒做什麼。一來,有專業的特別護士隨侍在側;二來,她本身對家事也不在行,只會愈幫愈忙。
既是如此,她這個孫媳婦好像一點用也沒有……非也。她的作用是——幫老人家解悶。
她每日看七大份國內報紙,擷取重要的政壇消息、財經報導和國際形勢等,一一向白振英報告,偶爾還會講點笑話之類的輕鬆話題逗老人家開心。其實七份報紙算是不夠,因為白振英一天看十份,另三份是英文報,她實在是力有未逮,只好免了。
不過,這些並非白振英的要求,而是她心付情願的服務。可惜,白振英似乎一點也不頜情。她在報告重要訊息時,他沒有吭聲;她在說輕鬆笑話時,他臉皮也沒動一下。感覺上,她就像在跟木乃伊說話,得不到回應反而正常。
雖然對方給她一記軟釘子,但是這也無妨,反正她橫豎就是愛講話,喜歡嘴巴運動,正好有人可供她「利用」,當她的傾聽對象。所以,只要對方沒有轟她出去,她就當作是默許,開心地當她的「特別D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