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了下,往前走了幾步,卻忘了前面是個陡坡,再往前就是大海,一不小心往前滑了下,霎時整個人往前滑去,她連忙將雙手往兩旁穩住,嚇得趕緊大喊:「救命啊!」
這麼晚了,應該沒有人會聽到她的叫聲吧?那怎麼辦?這岩石下是一片汪洋大海,她又不會游泳,該怎麼辦呢?害怕之餘,忍不住又大喊:「救命啊!」
她使勁地撐住身體,希望能藉著雙手的力量往上爬,但石壁實在太滑了,而她瘦弱的手臂再也使不出力氣來。正當無助之時,她看見了——看見他了!
看見那個常入她夢裡,嚇得她汗如雨下的黑衣人了……
跟夢境太像了!這個時刻、這個地方、他的穿著,還有緩緩走來的模樣,接著伸出雙手……
她大口喘著氣,分不清是緊張、害怕還是高興……
邵韋恆抓住她雙肩,使勁一拉,輕而易舉就將她拉上來。被救上來後,她只是呆楞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海裡全是方纔的情景。
「嚇昏了?」他看著遠方的海平面,冷冷地說。
她垂首,望著地上許久許久才開口:「你——你——黑衣人——」想不到,那個出現在她夢裡好多年的黑衣人,竟然會是他!
他側頭看了她一下,訝異她方纔的語無倫次。看她那副柔弱的身子,莫非又生病了?「身體又不舒服了是不是?」
「我——沒,沒事。」乍聽溫和的問候,心底的暖流一湧而上。
「你來這兒做什麼?」又是一臉酷冷,令人不寒而慄。
「我——我——」她一時說不出話來,連道聲謝謝都忘了,直接就說:「我要回去了。」
「我載你回去。」
「不用了。」她背對著他,彷彿就像個陌生人。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已經很晚了,一個女孩子單獨走夜路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她拒絕他,是他意料中的事,只是關愛她的心一時還無法稍減。
「我知道,但是我不願意麻煩你,也不想給你帶來困擾,更不想你同情我、憐憫我!」就是氣他不懂她的心,每次總是將她的好意扭曲,這回她也要以牙還牙,看他如何!
她還在生氣,他知道。「既然這樣,那就隨便你。」
他——一句好話也不會說!這樣的人,她再也不理他了啦!
她快速地從大岩石的後方爬下,在越過沙灘的時候,朝他大喊:「就算天黑危險,我還是會自己回去,不用你送!」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他沒有追過去。是因為不想勉強她,一切就隨她吧。
會來到這兒,原是想來透透氣,吹吹海風,沒想到會遇到她。但是她看來一點也不快樂,一整晚,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是他惹她不高興嗎?
大概是吧!否則她不會向著海面喊出那些話。他並不是聽不懂,只是不願承認罷了。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是如此,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將來會為她而改變嗎?
方纔聽了她心裡的話之後,或許他會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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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對葉宛琳來說已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就像家常便飯一般,只是這回病得可不輕呢。
病房裡,葉母正忙著幫昏睡的女兒敷上冰袋。身為父親的葉正良則是雙眉深鎖,焦慮的神情由他不停地在病房裡來回踱步即可窺知。
「怎麼會這樣呢?」葉父忍不住又問:「昨天不是好好的嗎?怎麼說發燒就發燒,就倒就倒呢?」
「這孩子的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加上她那不多話的個性,就算身體不舒服也不會說的。」女兒跟了她十九年了,她怎會不明白她的個性呢。
「要不是今天早上發現得早,恐怕……」歎了口氣,葉父難過的往一旁的椅子坐下。
葉母走了過去,拍拍丈夫的肩,安慰說:「別難過了,醫生不是說了嗎,只要細心照顧,還是會慢慢恢復過來的啊。」
「話是不錯,但是醫生也說了,小琳這次的病因是因為感冒引起腦膜炎,若是高燒過久,也會要人命的。」葉父不捨之情表露無遺。
葉母心裡明白這次女兒真的病得不輕。只知道女兒從昨天起就一直關在房裡,也沒去上學,只當她是太疲累了,所以並沒多問,沒想到女兒竟然發高燒,在房裡昏睡了一天一夜!以為她已經長大,抵抗力應該比較強了,沒想到仍然逃不過病魔的摧殘,這一切都該怪她這個做母親的。
「都是我不好,我要是多留意一點就好了。」葉母責怪自己。
「也不能全怪你。」葉正良歎了口氣,從椅子站起來走到床邊。「這孩子不知怎麼地,這幾天總是悶悶不樂。問她有什麼心事也不說,只說功課多,太累了,唉!她不說,我們怎麼會知道呢。」
「我也覺得女兒怪怪的,這幾天放學都很晚才回家,幾天前臉上還帶傷,說是不小心跌倒,可是我看又不像,多問了幾句,她仍不說。再來就是前天那一次,說是到海邊走走,結果到了晚上十二點多才回家。你知道嗎?她從沒那麼晚回家過,那天可把我急死了。」
「大概是去海邊給著涼了吧。」那晚葉正良正好出差,這會兒總算找到原因。
「你可以撥個電話給秀琪,問問小琳最近有沒有告訴她一些什麼心事。」
「還用你說,我老早就打過了。秀琪說啊,小琳最近就算有心事也不會跟她說,我不明白之下繼續追問,她才說,小琳可能交了男朋友,但是詳細情形她還不太確定。」葉母邊說邊理另一條毛巾。
「交男朋友?」葉正良深鎖的眉頭一下舒展開來,甚至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時候你還有心情笑!」女兒生病耶,哪有做父親的這麼開心。葉母看了難免要斥責一番。
「老婆,小琳交男朋友了,你說我能不開心嗎?」葉正良說著說著,又笑了出來。「是不是上次來家裡看小琳的那個姓……喔,對了,姓曾的學長?」
「如果是他就好了。」葉母走近,才又小聲說:「秀琪說這個男孩子是學校的問題少年,經常打架鬧事,品性極差,連她都想不到小琳會跟這種人在一起,所以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最好調查清楚再高興也不遲。」
「哦?……」葉正良思索了一會兒,走至窗邊。「老婆,這件事對女兒鬱悶沉默的個性來講,不見得不好,或許對她來說是另一種改變也說不定。」
「可是對方是個問題少年耶。」
打斷了老婆的話,葉正良意味深長地說:「問題少年不一定有問題,問題是女兒會看上的男孩必定有他不凡之處,這點我相信小琳」
「這……」葉母沒有再說下去,是因為她的看法也是如此。
儘管女兒一向寡言,夫妻倆也瞭解女兒擇善固執的個性,更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人就可擄獲她的心。此刻他們衷心希望女兒能快快好起來。少了病魔的拆騰,她將會是個美麗又聰慧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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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籃球賽總算要開打了。
參賽的隊伍在賽前無不加緊練習,為的是能在比賽中獲得好成績。
楊秀琪從公告欄的參賽名單中看到了邵韋恆的名字。會注意到他並不代表她想瞭解他,而是葉宛琳的關係,因為自從知道好友和邵韋恆之間的一些事情,她開始納悶了,那樣一個人會有什麼地方吸引宛琳呢?為什麼宛琳會替他說那麼多好話,甚至替他抱不平?這些都是身為十多年好友的她所不明白的。
最近邵韋恆的新聞似乎少了些。聽不見同學口中傳的、看不見學校公佈的,除了他報名參加籃球賽外,其它的不良事件好像一件一件都被藏了起來。別人或許不會注意這些,但楊秀琪卻特別留意了,因為邵韋恆最近的「異常」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只想從中理出個頭緒來。
這一切根本看不出什麼。那種人的個性是很難懂的,尤其是他不想接近的人,誰也別想接近他,因此他的一些傳聞,楊秀琪也只能從一些同學口中得知,特別是現在就在她身邊的葛小莉。
雖然近來對葉宛琳的態度有點冷淡,但昨天知道她生了場大病後,她也滿心焦慮。畢竟同窗十幾年了,這份情誼豈是一點小小衝擊就可以抹滅的。說來說去都怪自己個性太急,事情頭尾都還沒搞清楚,就先發一頓脾氣,害得兩人好幾天沒說話。想到這兒,就愈覺得對不起宛琳,不由得腳下的步子加快,焦慮的心情也油然而生。
才到病房外,就見到葉母從裡頭走出來。楊秀琪有禮貌地上前打招呼,「葉媽媽,您辛苦了,我們來看宛琳,她好點了嗎?」
「葉媽媽好。」葛小莉也上前問好。
「是秀琪和小莉啊,謝謝你們,宛琳剛剛醒來,不過身體還很虛弱,精神也不太好,不過你們可以進去和她談一下,可別太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