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他瘦瘦長長的,還挺會吃的。
她伸長手去夾一塊醉雞腿肉,不巧,安律人也伸筷夾了同一塊肉,他們的筷子停佇其上,僵持不下。
她瞪著他,擺明了要他讓她。
她好歹是女生,男生讓女生是應該的,而且這裡是她家,哪有客人跟主人搶菜吃的道理?
可是,天殺的,他居然死都不松筷,還好整以暇的與她對看,當做練臂力。
「那個……飛鳶,你要不要換塊肉夾?」收到老公的暗示眼神,希希打圍場地建議。
「哼!」飛鳶恨恨的鬆了筷,好女不跟惡男鬥,她已經是成熟的職業女性了,才懶得跟那傢伙要幼稚哩。
「安律人,大哥說你這次回來將在上官律師事務所任職,我們公司剛好有些法律問題不太清楚,改天請教你。」顧飛鷂笑了笑,清晰地說。
聽到飛鷂的話,飛鳶差點把飯粒噴出來。
這樣的傢伙能當律師?
要是這樣,那豬都會算數了。
「如果有可以效勞的地方,我很樂意。」安律人又把空碗遞給瑪麗亞,添了第三碗飯。
「安律人,你大哥怎麼不回來?」希希笑容可掬地問,「我記得他對人很親切,他結婚了嗎?」
「還沒。」安律人慢條斯理的品菜,也慢條斯理的回答。
「有沒有女朋友?」希希再問。
「不清楚。」他的聲音添了點冷漠。
希希極感興趣的努力開口第三問,「那你呢?你有沒有女朋友?我們飛鳶現在沒有男朋友,你們要不要試著交往看看……」
依照她的研究所得,天敵與冤家都會變成天生一對,她知道飛鳶現在看安律人很不爽,可是難保他們不會日久生情啊。
「誰說我沒有男朋友,我有!」飛鳶衝口而出,她才不要安律人看扁了她,以為她是什麼出清不掉的存貨。
瞧!她捕捉到安律人眼中那抹譏誚之意了,他已經在笑她了。
希希轉頭好奇的對上飛鳶氣呼呼的俏臉,「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說有就有!」飛鳶斬釘截鐵地回答。
死希希,她是存心讓她難看嗎?
叮咚——門鈴響,暫時中止了話題。
瑪麗亞前去開門,迎接進來的是提著好幾個衣蝶百貨大紙袋的林月河。
「咦,怎麼這麼熱鬧?」林月河看著餐桌上那群年輕人,笑瞇瞇的走過去,年過五十的她,體態依然保養得宜。
「伯母。」眾人齊喚。
林月河立即被迎上主位,瑪麗亞送上乾淨碗筷,飛鷂替她盛了一碗熱騰騰的湯。
「小鳶,明天你就要開始上班了,伯母特別買了幾套新衣服來給你,待會吃完飯去試穿看看,看看合不合身。」林月河慈愛地說。
她只有三個兒子,所以向來把飛鷂、飛鳶兩姐妹當自己親生女兒疼。
「伯母,您怎麼知道我明天要去上班?」飛鳶嘴角揚著愉快的笑容,今晚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出來。
這個好消息她昨天才宣佈的,沒想到她伯母小道消息這麼靈通,想必是飛鷂告訴伯母的。
「我當然知道啊。」林月河興匆匆地說:「是我請我的好朋友劉社長讓你到時代日報去上班的,我還答應他,改天要好好請他吃頓飯,謝謝他呢,你如果工作得不如意,記得要趕快告訴伯母,伯母立刻替你安排對像相親,就不要再去工作了,懂不懂啊?。
飛鳶傻眼地愣住,心口猛地抽緊。「您說……我這份工作是您去拜託來的?」
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她居然出這種洋相,擺這種烏龍……雪特!她看到安律人在笑了,他、在,嘲、笑、她!
那傢伙,嘴角正掛著一個奸佞的笑容,好邪惡的男人,他根本不配當律師!
「小鳶啊,如果報社裡的人待你不好,你儘管告訴伯母,我會轉告劉社長,他跟伯母的交情匪淺,說什麼也不至於虧待你的。」
林月河一徑地關心叮嚀,絲毫沒有注意到侄女陡然巨變的扭曲臉色。
飛鳶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太陽穴還是隱隱作疼,她擠出一個笑容,以走調的「心平氣和」語氣開口。
「伯母,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再隨便插手我的事了?我已經長大,自有主張。」
「怎麼了?鳶丫頭,你在生氣嗎?」林月河詫異地看著侄女,「可是我是心疼你每天找工作找得那麼辛苦還找不到啊,孟嫂說你每天都臉色發青蒼白的回來,我擔心你再這麼找下去會出問題,才好心想幫你嘛。」
「伯母也是一片好意,飛鳶,不准你對伯母無理取鬧。」飛鷂以長姐如母的語氣命令。
飛鳶瞪大眼睛。
說她無理取鬧?飛鷂居然睜眼說瞎話,無理取鬧的人明明是伯母吧?
飛鷂大概忘了之前伯母每每要叫她相親時,她有多煩了,現在她自己得道升天,有李迫當擋箭牌就不理人間疾苦,放她一個人遭受荼毒。
「是啊,小鷂說的對,我是一片好意。」林月河非常認同地從皮包裡拿出一疊相片來,笑盈盈地攤開在飛鳶面前,「小鳶啊,如果工作的不如意就不要做了,伯母準備了很多好對像跟你相親,你仔細地挑,一定可以挑到一個如意即君,一個好的丈夫比十份好的工作來得重要,我們女人最要緊的就是嫁到一個好丈夫……」
林月河繼續滔滔不絕的發表她的高見,飛鳶的俏臉緊緊地繃著,不經意又瞄到安律人臉上浮現很討人厭的笑意。
她低咒一聲,橫了安律人一眼,揚高小巧尖潤的下巴,咬牙切齒的發誓。
就算那分工作她是靠著伯母的裙帶關係得來的,她也認了,她要好好的做,絕對不要跌進伯母的婚姻陷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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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老天!睡過頭了!
飛鳶衝進浴室梳洗,凌亂的短髮用慕絲隨便抓了兩下算做造型,接著胡亂從衣櫃裡挑出一套套裝穿上,匆匆忙忙奔到樓下。
她驚天動地的咚咚跑步聲叫人不注意也難,餐桌上,所有在吃早餐的人全體抬頭,迎接她跑百米衝下來的身影。
「大哥,借我一部車,我上班快遲到了!」飛鳶連向大家道早的時間都沒有,劈頭就提出要求。
「不行。」顧飛鷹慢條斯理地說,繼續翻閱手中的財經早報。
飛鳶揚起眉。
什麼不行?太不公平了吧?希希擁有一部敞篷跑車和一部輕巧的日本進口小車,而她,居然連借部車開都不准?
」為什麼?」飛鳶氣急敗壞的瞠大美眸,八點了,時間緊迫哪。
「你向來騎摩托車,我不放心你開車。」飛鷹啜了口咖啡,輕描淡寫的說……「律人的事務所剛好和你的報社在同一條路上,請他順便載你上班吧。」
飛鳶皺起眉頭。
她很清楚大哥說一不二的個性,她繼續討價還價根本只是做無謂的掙扎,還是乖乖領命比較妥當。
因此,她轉而指揮瑪麗亞。
「瑪麗亞,你去叫安律人快點下來,本小姐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遲到,給上司留下一個壞印象。」
「哎喲!」希希噗哧一笑,笑彎了腰。
「鍾希希,你在笑什麼?」飛鳶火氣很大,瞪向自己的大嫂,不覺得自己講的話有何好笑之處。
「本少爺在這裡,不勞瑪麗亞上樓叫。」
一個沉厚的聲音冒了出來,飛鳶循著聲音裡過去。
長長的餐桌尾,坐著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他正用餐巾紙優雅地擦拭嘴角的咖啡殘液與土司殘屑,然後同樣優雅地擱下餐巾紙,推開椅子起身。
顯然他已經結束了他的早餐,姿態比慌慌張張的飛鳶悠閒一百倍。
飛鳶隔著好幾顆人頭,瞪視著那個坐在角落裡,安靜斯文地吃完早餐的男人。
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她錯過什麼了嗎?
是不是有仙女來過?不然安律人他怎麼整個人裡裡外外都變了?
一款她在雜誌上看過的BOSS黑色西裝,他穿起來有十足專業律師的架式與自信,腳踏一雙黑色翼紋繫帶皮鞋,既穩重又有幾分時尚雅痞的味道,還有著大將之風的沉穩。
他凌亂的頭髮吹理過了,現在的髮型就像留長髮的木村拓哉一樣的飛揚帥氣,連礙眼的胡碴都刮得乾乾淨淨,整體來說,他精神奕奕,帥氣好看的不得了。
她的視線從頭髮巡到安律人西裝褲下那雙修長的腿,直到坐進他的深藍房車裡,她依然無法相信僅隔一夜,他居然可以把他自己弄得如此像樣。
在安律人將車駛出顧宅,開始在馬路上平穩駕駛後,飛鳶終於忍不住疑惑的提出問題。
「我記得你在律師事務所上班,不是在男公關酒店上班。」
「如何?」他沉穩地控制方向盤,一旋,超越前面一部頻頻踩煞車、開得超級龜毛的車。
飛鳶微揚嘴角,不苟同地說:「既然在律師事務所上班,你幹嗎把自己搞得這麼帥?」
他性感的唇線揚起一抹類似邪氣得意的笑,「你這是在讚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