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開什麼玩笑?他是堂堂星河客棧的少東,想嫁他的女子都可以排到十里外,要什麼絕色的美人都有,眼前這個姿色平凡的女子,哪點吸引人了?
可一對上福春眼巴巴、水靈靈的大眼,他又該死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莫非他對這小妮子真有那麼一點在乎?不!打死他都不能承認。 甩開她的手,耿星河說出違心之論:「誰說我吃醋來著?我是怕你做出令耿家蒙羞的事,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最好別讓我找到確切的證據,否則我會要你回家吃自己。」為了避免讓自己更加困窘,撂下狠話於他立刻走出房間,還不忘用力摔上房門表示憤怒。
死鴨子嘴硬!明明就被她說中了,還想撇清。
沒多久門又砰的一聲被踢開,耿星河又鐵青著臉出現,楊福春仍笑吟吟的看著他。
耿星河瞪了她一眼,沉聲解釋他折反的原因:「我是來拿玉簪還給耀皇的,玉簪不見耀皇一定很著急,除此之外沒別的意思,你最好別多想。」語畢他又用力地摔上門,發出比方才更大的聲響。
此地無銀三百兩!楊福春舉起纖細的小手,遮住滿是笑意的唇角。
其實她的夫君還是很不錯的,她有信心一定會讓他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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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倒也相安無事,這日,耿家又傳出一男一女的叫罵聲。
楊福春心血來潮想畫幅畫,而耿星河也想練練毛筆字,兩人為了爭一張桌子正相互對峙著。
「你……你這惡霸女!」耿星河滿臉怒氣地指著楊福春罵道?
「口出惡言,有辱斯文。」
「你這惡妻,我要休了你。」
楊福春雙手擦腰,不但不在乎,還得意的提醒他:「好哇!再等二年十一個月。」
聞書,耿星河更加氣惱;早知如此,他就不該答應娘的條件。
「脾氣不要那麼暴躁嘛!生氣是很傷身體的!我可不想三年還沒到就得守寡。」楊福春不知死活地說道,
「你……不可理喻!」
「我哪裡不可理喻了?我有專心的聽你說話,而你每次都口出惡言。」
「你這叫專心?我看你是專心的跟我唱反調;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娶到你。」
「我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嫁給你。」楊福春不甘示弱的回嘴。
「瞧你說的是什麼話!」
「人話!」
「你!早知道會這樣,我就該挑個我說東她不敢往西,我說西她不敢往東的女人為妻。」於悔啊!當初怎會認為他娶到的是個死氣沉沉的千金小姐呢?現在想想,千金小姐說不定也比她好多了。
「那你乾脆娶條狗不是更好?不行!也有不聽話的狗,而且瘋狗還會亂咬人;烏龜倒是不錯,動作慢、速度慢,要是你叫它往東它敢往西,你一下子就可以把它捉回來了。」
「楊福春!」耿星河氣得大吼;他的風度已蕩然無存,全是這女人害的!
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會發瘋的!
「我不想再理你了!我寧願去找翠華樓的秋月談心聊天,也不要再看到你這惡霸女。」
第六章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耀皂為玉簪的失而復得而高興,更令他歡喜的是已送出這支定情之物。
然而他的喜悅在見到楊福春於驟然減退,雖然她看起來笑容滿面,可他直覺她是不懷好意才會擋住他的去路。
「少夫人。」
「耀皇,聽說你是相公的得力助手兼好友,是嗎?」
少夫人問得真是詭異,一定有事!
「是主子看得起耀皇·」
「那好!你一定知道相公常去的翠華樓在哪兒,你帶我去。」楊福春的口氣不容否決;他要去翠華樓還敢告知她,她非得去一探究竟不可。
「這……少夫人,你別為難我。」他怎麼敢帶少夫人去那種風月場所?少夫人真是大膽,竟要男人帶她去妓院,要是有任何差池,他十條命都不夠賠。
楊福春威脅道:「耀皇,你若是不帶我去翠華樓,我就要彩音別嫁給你。」
「少夫人,你這是在強人所難。」
王耀皇面有難色,少夫人竟用彩音威脅他!
「你要是不肯去也可以,我不但會自己去,還會在彩音面前說你的壞話,要她別嫁給你,你自己想清楚吧。」
楊福春轉身就走,他一定會在三步之內改變主意的。
一 、二……
「少夫人!」
果然!楊福春在轉身之前已經有十成的把握,為了彩音,耀皇一定會帶她去的。「願意帶我去了嗎?」
王耀皇無奈地道:「好吧,我帶少夫人去就是了,不過青樓妓院並不是一般女子……」
「我知道,我早就有準備,你等我一下。」楊福春很快的跑回房裡,換上她買的男裝。
上次和林彩音去買衣裳時,她就為自己買了一件適合她身形的男裝,今天就派上用場了。
沒多久,楊福春就像一位公子哥似地出現在王耀皇面前。
他明白了,原來少夫人是早有預謀,不管他答不答應,少夫人一定會逼他去;如果他堅持不去,少夫人就會自己去,他勢必又會因不放心而跟去。
唉!少夫人膽大的作風,他實在不敢領教啊!
幸好溫柔的彩音應該就不會像少夫人這樣,嚷著要人帶她去青樓。
可是彩音是服侍少夫人的,不知道會不會受少夫人的影響?天啊!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喂!耀皇,你還不快點,在發什麼呆?」走在他前頭的楊福春催促著。
王耀皇一臉無奈地道:「是!少夫人,我這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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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耿星河到翠華樓找秋月。
秋月生得花容月貌,精通詩詞琴韻,吸引了不少王公貴族慕名前去一睹芳容,耿星河也是其中之一。
秋月不同於一般女子,她雖委身青樓,卻是一身傲骨、冰清玉潔,不被風塵所染,潔身自愛。
耿星河知道秋月願意留在青樓,是因為她在等她的情郎,有一天賺夠了錢來贖她的身。
相知相惜的二人,已成為無話不說的朋友。
正彈完一首霓裳曲的秋月,也看出他的心情不佳;以往他會聚精會神的聽她彈曲,今日卻是猛盯著酒杯瞧。 秋月琴也不彈了,反正他也無心聽琴,於是坐到椅子上說道:「星河,你才大婚,怎麼老是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
「要是福春是善解人意的賢妻,我又何必如此呢?」
「可你不是說過,像尊夫人那種大家閨秀,你叫她往東她絕對不敢往西嗎?」秋月覺得好笑,既然他討厭那種大家閨秀,又怎會為了老是和他唱反調的楊福春而氣惱?
「若真是這樣,我現在也不用在這兒喝悶酒。不說你就不知道她有多過分!才剛嫁進門,就吃了熊心豹子膽,把我種的竹子全給砍了,然於在我爹娘面前裝模作樣,我爹娘還把她視為寶珠般的捧在手心上;我說一句她就跟我回一句,我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野蠻的女人!」
他這樣根本就不像在生氣,倒像是個要不到糖的小孩!他只是陷入情網而不自知罷了!秋月輕笑道:「竹砍了再種不就成了?」
聞言,耿星河愣住了;他怎麼從來沒想過呢?既然他不喜歡,為何不乾脆把她種的花花草草給拔了?
「呃……這怎麼成?她砍我種,一來一去又得花費不少銀兩,況且我娘認為這樣很有朝氣;人家說家和萬事興,只要娘開心,我當然得順著她的心意。」他為自己找了一堆藉口。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氣的,不是嗎?」
「就是啊!其實我早就不跟她計較了,只是氣悶在心中不吐不快。」耿星河順著秋月的話點頭說道;何況被秋月這麼一說,他都不曉得自個兒是在氣什麼了。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對呀!我本來也是這麼想,只是她老是做出會令我生氣的事,怒氣一下子積壓太多,反而想不透,跟你聊聊於就好很多了。」
「其實,聽你這麼說,你的娘子也不是不好,她只是個個性直爽、不矯揉造作的女子;而且你本來不就是想娶這樣的女子為妻嗎?只要你肯放下身段,一定能和她相處得很好。」
秋月的一番話讓耿星河靜下心來;的確,當初他還不知福春就是他的娘子時,他不就希望能娶她為妻嗎? 經過秋月的提點於,他的心裡舒暢許多。「秋月,你真是我的知己。」
「就算是知己好友,也難斷家務事,一切還是得靠你自己。」
「當然。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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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福春真是開了眼界,這條花街比白天的市集還熱鬧,每間花樓的大門口都站著身穿清涼服飾的花娘在招攬客人。
「少夫人,你要跟好。」王耀皇叮嚀著,就怕這古靈精怪的少夫人,會突然不見了。
「知道啦!但你也不能再叫我少夫人,要叫我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