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說來也怪,幾個平日罕見的湯家幫堂主來捧場已經夠令人惶恐,這個連日來鬧的痞子也不放個假,各路好惹事的人聚集在這裡,不知會惹出什麼麻煩,芳姨擔心極了。
「本大爺昨天已經說過,今天非看到茵茵不可,你不叫她乖乖等我,還要派人去找?誰知道你們在搞什麼花樣?」錢公子不客氣的要起蠻橫。
他已經鬧三天了,熟客早已不以為意,這樣鬧只會更損他的格調而已。
遠方暗處角落裡的雷焰,那雙銳眼盯得像要跳出來——他得費很大的力氣,才能不衝上去把這個表明要找方茵麻煩的人打死。
阿茵方才被那群人簇擁而去,實在令人擔心。雷焰暗暗計算她進包廂的時間,如果時間太久,他打算進去察看。
「哪有搞什麼花樣?錢公子可別誤會我們。」芳姨施展媚態,先把錢公子帶到座位上,讓服務生給他送水酒,「真真、芳芳,快來陪錢公子。」
「來了。」兩名公關半拖半推的拉錢公子坐下。
「別再來這一套!」錢公子很失禮的甩開她們,「你們去告訴茵茵,她愈躲,愈表示她作賊心虛,如果她沒叫她的老相好來砍我這一刀,她就沒必要躲。」錢公子乾脆把話說白了。
眾人看看他手上那團繃帶和那臉衰相,想不笑都難。
阿茵有老相好?雷焰的心猛然揪疼。不會的,阿茵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潔身自愛。他堅定地告訴自己,心情卻難過起來,忍不住多喝兩口悶酒。
「錢公子,你一定搞錯了,茵茵哪有什麼老相好?她跟大家都是朋友,每個人都知道的。」
芳姨就怕錢公子信口雌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誰說她沒有老相好?」錢公子當下唯恐眾人不知的大聲嚷嚷起來,「告訴各位,茵茵的老相好就是那個叫雷什麼焰的,上回在這裡打不贏我的手下,出去就要陰砍我,老子不算這筆帳,就不姓錢!」錢公子說得口沫橫飛。
眾賓客間一陣耳語和騷動——想打輸錢公子,還真不容易啊。
雷焰愣了一會兒,心情隨即飛揚起來——原來阿茵的老相好是他啊!
「錢公子怎麼沒喝就醉了?大家都知道阿茵在等她的初戀,不可能對任何來路不明的人產生感情,說這話,好像您是第一次來夢萊茵呢!」芳姨這話說得大家竊笑不已。
雷焰心中一動,是真的嗎!?阿茵其實並沒有忘記方彥!?
那麼,她那麼痛苦的拒絕,是因為在等他?雷焰欣喜欲狂,巴不得馬上找方茵問個清楚。
「少廢話,去把茵茵給我叫出來!」怎麼說都她們對,錢公子惱羞成怒。
「好好好,已經派人去請了,茵茵一有空就過來。」芳姨連忙安撫,又轉頭對裡面喊:「你們去找茵茵的,怎麼還沒消息?」
芳姨還沒得到回報,就有人到雷焰的桌邊來。
「雷先生,我們堂主有請。」
雷焰一雙黑眸瞇起,思索著要不要接受這場邀約。
「是與茵茵小姐有關的事。」來人見他沒動身的打算,補充一句。
在同時,芳姨的人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令她驚叫起來:「什麼?茵茵醉倒了?怎麼可能!?」
聞言,全場賓客也跟著騷動起來。茵茵不是千杯不醉的?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
雷焰見事態顯然不對,當機立斷地掐住來人的脖頸要害,寒聲道:「到你的頭頭那裡去。」
來人只能全身僵直地任由雷焰推著他走,就怕稍稍一動,就人頭落地。
所有人的焦點全集中在一身黑衣勁裝的雷焰身上,之前,他很成功的隱藏了他自己,現在,他成了左右全場氣氛、令人不敢逼視的主角。
與雷焰寸步不離的黑人護法替他注意周邊的動靜,任何人想對雷焰不利,都得看緊小命。
來人在包廂前敲門時,冷汗早已浸濕全身。
「就是他!他就是茵茵的老相好!」跟在他們身後的錢公子嚷著。
而另一群以保護方茵為己任的人也到了。
門打開的時候,裡頭的人看見情勢不對,全不敢大意。
雷焰看見方茵躺在榻榻米上,頭髮和衣衫都有點凌亂,星眸半閉,全身不安分的蠕動,模糊的囈語不斷從微啟的櫻唇中飄出來。
「阿茵!」雷焰焦急的呼喚。
聽見熟悉的語調、熟悉的稱呼方式,方茵的神志有瞬間的清醒,她興奮的回應:「方彥!」但也只是那一瞬間而已,緊接著是近乎痛苦的呻吟。
「阿茵!」雷焰急得想衝過去,但前面有人攔住他,不過使他停止動作的,卻是方茵身邊那個拿著刀的人。
雷焰暗中衡量情勢,這些角色,就算再增加一倍人馬都不是他的對手,但他在乎阿茵的安危,她有半點損傷都會讓他生不如死。
「茵茵……」外頭的聲音此起彼落,卻沒有人敢衝進來。
幾個混混把他們與黑人護法一起關在門外,錢公子還在嚷著:「敢把我關在外面?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這些湯家幫的……」
大家都關心門內的變化,沒有人理會他。
「我們沒有惡意,只不過想和雷先生交個朋友。」為首的露出和善的微笑。
雷焰雙拳緊握,全身蓄滿張力,不讓敵人有半點空隙可乘。
「無意中得知雷先生對茵茵有特殊情愫,我們想助雷先生一臂之力。」
「廢話少說!」雷焰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
又是一群把方茵當籌碼的人渣。
「如果雷先生答應與湯家幫合作,我們就把茵茵送給你。」
非常切中核心且簡明扼要,卻讓雷焰亟欲捉狂。
「送?」渾厚揚高的音量,暴露他的憤怒。
緊握的拳頭喀喀作響,額角的青筋在跳動,他只想一拳揮爛這些敗類。
「呃,我的意思是……」為首的意識到說錯話,正想改口,門就被錢公子和他的手下撞開,連同雷焰的護法也衝進來。
雷焰趁這些人分心之際,撂倒拿刀威脅的混混,把方茵抱在懷中。
直到方茵綿軟的雙手環著他的脖頸,雙唇離他的耳邊不遠,他才知道方茵的囈語中,低低呼喚的是「方彥」兩個字。
「我帶你走,阿茵。」他心疼地貼著她的臉頰,低語。
「方彥……方彥……」方茵半睜星眸看他一眼,低低地啜泣起來。
「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他更用力抱緊她,迅速往出口移動。
錢公子一衝進來,快快表明自己的勢力和身份,就怕被別人搶了風頭。
「你們在進行什麼暗盤交易不敢讓我知道?告訴你們,湯家幫歸我管,連湯銘都要聽我的話,你們這些……你這個雷什麼焰的,快把茵茵放下來!」
錢公子上前想搶茵茵,雷焰毫不留情的舉腳把他踹開,向護法使個眼色後,他逕行抱著方茵離開。
所有想追上去的人全被剽悍的黑人護法擋住,幾拳就打得所有人倒地不起。
雷焰抱著呻吟不已的方茵上車,車子一路飆到方家孤兒院所在的小鎮——不久前,他在那裡購置了一間海濱小屋。
第五章
方茵從小就知道自己對酒精這種東西免疫,釀造酒和蒸餾酒對她來說,就像喝可樂一樣,輕鬆自在。
所以她從來不知人家所說的酒醉、醺然、宿醉是什麼滋味。
但是在喝了第三杯之後,她突然有那種感覺了。茫茫的、輕飄飄的、浮浮的,好像腳踩不到地似的。
她突然覺得恐慌,想離開這個包廂,但她半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只能無力的癱跌在沙發上。
「你們……」她雖然力持鎮靜,心中卻覺得非常不妙,而身體也升上許多陌生的感覺。
「我們得感謝你才是。」那個頭頭說。
方茵見過他,是湯家幫某一堂口的堂主,她因此而鬆懈了防備。
「想不到你的潔身自愛、出淤泥而不染和那身義氣,會有這麼大的魅力,不只吸引好色之徒,更吸引國際知名的角頭……放心吧,我們會讓你成為世界第一大角頭的壓寨夫人,到時你可別忘了我們的勞苦。」
「你……」方茵想跳起來反抗,無奈什麼力量都使不上,連說話的力氣也逐漸消失。
可惡,這些人想做什麼?為什麼她變得這麼奇怪?難不成……方茵心中暗暗打個寒顫。
「不過前提是,你得好好服侍這位老大。以你在歡場打滾多年的經驗,我想應該沒問題才是。」
「嗯……」方茵很想破口大罵,但發出來的聲音卻是連她都意外的曖昧。
緊接著,她的全身湧上非常怪異的感覺——
熱,很奇怪的熱,身上的衣服帶來搔癢的感覺,而心上、身子,好像有什麼在蠢蠢欲動,令她極端不安。
她掙扎的想站起來,雙手還沒把身子撐起,就又癱軟下來,全身僅剩的力量,只夠用來抵制身子裡陌生的感覺和衝動。
「看來,是藥力發作了。」
果然,他們對她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