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公子先別生氣,這只是權宜之計,如果能夠因此找出雷焰的巢穴,讓雷焰死無葬身之地,豈不更大快人心?」紅派大獻慇勤。
「好好好,這個計策很不錯,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錢公子額手稱慶,「湯銘,想不到你還有這麼優秀的手下。」
「我會阻止他們那麼做的。」湯銘暗瞥紅派人馬一眼,「湯家幫人不做傷天害理的事。」
「湯幫主,你這樣說就不對了。」錢公子說,「黑道人不傷天害理,怎麼叫黑道人呢?黑道就是要做別人認為不該做、不敢做的事。」
「是,這也是我們一貫的理念。」紅派人馬連忙附和。
湯銘失望透頂,「湯家幫並不以傷天害理為目的,相信你們都非常明白,並且牢牢記得。」
「湯銘,你那些教條已經過時了,現在是個講究手段的時代,有辦法的人站在世界的頂端,沒辦法的人任人一路往上踩。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不想再花大筆銀子養一堆沒用的飯桶,想跟我一起站在世界頂端的出來。」錢公子說。
「幫主,恕我們無法遵從你那些忠厚善良的理念,我們想站在世界的頂端。」紅派人馬立即站出去。
「你們……」湯銘怎樣也想不到,湯家幫會這麼輕易就分崩離析。
「情況已經很清楚了,湯銘,日後你我素無瓜葛,我不找你麻煩,你也別戳我的底。」說著,錢公子帶著紅派離開湯家幫。
「幫主……」白派首領一臉歉然,事情會變成這樣,是他們輕舉妄動的結果。
「幫主……」黑派的人很想說「我們去解決那幫人」、「事情的肇因是我們砍了錢公子一刀」,但怕湯銘發火,什麼也不敢說。
湯銘舉手制止他們,「想走的留不住,你們什麼都別說了。」
「如何和錢家劃清界線」是他長久以來頭痛的問題,想不到這麼容易就做到了。
只是沒料到會有那麼多好弟兄,服膺那種「黑道人就是要傷天害理」的理念。
白派人不忍心看湯銘為自己闖下的禍事苦惱,決定全力找出雷焰,對他做一番解釋。
而黑派人則吞不下被錢公子羞辱這口氣,決定加派人手暗殺錢多多。
至於跟隨錢公子的紅派,則決定派出所有眼線,注意雷焰和方茵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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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就那樣不見,黑人護法並不著急,因為這不是第一回。
一年之中,主人總會失蹤幾次,老主人並不知道這件事,而主人不說,他也不多嘴——他是因為折服於主人,才自願當他的護法,可不是被人派來跟蹤的。
當年,他遇到了這輩子唯一沒打贏的男人,後來挑戰了三年仍打不贏,他決定跟著雷焰。
這世上打得贏他的沒幾個,想打贏主人就更別說了,所以他每次出手,並不是為了要保護主人,而是為了救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這是主人交給他的任務。
會跟隨主人這麼多年,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他想,若不是主人有著坦蕩胸襟和江湖道義,他大概不會讓他這麼死心塌地。
這回主人會失蹤多久?是不是找到了他一直以來想保護的那個女孩?他會遵守與老主人的約定嗎?
主人與老主人之間的約定,他算是極少數清楚的人之一,為了一句久遠的承諾,主人接下沒人敢接的任務,也答應捨棄他的過去。
喀嚓。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很細微的聲音,黑人護法知道鎖已被打開,迅速地舉槍指著門口。
門打開了,他的槍口往下移,對準那個機警蹲下身體的人。
「有何貴幹?」居然是個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們竟然住在我家的對面?」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受托找出方茵的方穎。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查出雷焰的落腳處,得知就在她家對面大樓,就覺得這份力花得真冤。
「你是誰?」黑人不假辭色的問,槍口仍然警戒地指著她。
「我來找雷焰,他帶走了我的家人。」方穎不害怕也不多廢話,單刀直入地把來意說清楚,「大哥,可以請你把槍放下嗎?我並沒有帶武器。」
她把雙手舉高,表示自己的誠意。
「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黑人的槍並沒有放下!只是臉上的警戒之色減輕。
「我說過了,來找人,雷焰帶走了我的姊妹。請問你知不知道他去哪裡?」
「不知道。」黑人很乾脆。
「我姊妹說他很像我們以前的朋友,你知道這件事嗎?」方穎試探的問。
「不知道。」黑人又說。他絕對不會出賣主人。
「聽說雷焰是雷老爹認的兒子,之前根本不知他的身份?」方穎又試。這是找到雷焰最後的線索了。
黑人動也不動的看著她。她到底查到了多少?
「他不只聲音、長相像我們的朋友,連血型、年齡都符合,我們懷疑他就是我們的朋友,但並沒有人承認這件事。」
「那就去找能承認這件事的人。」黑人並不打算透露半點風聲。
「那個人離開我們十年了,我們都非常想念他,如果雷焰就是他的話,他應該也是非常想念我們的,為什麼他不肯承認呢?」方穎動之以情。
反正為了賺錢,不擇手段就是了。
「沒人知道。」黑人仍不為所動。
「他帶走了我的姊妹,會帶去哪裡呢?雷門的統領該不會有特殊癖好,比如先姦後殺……」既然動之以情無效,就來個威之以禍吧。
反正她無論如何都要拗出雷焰的下落。
黑人的怒眉揚起,「不要小看雷門的統領。」
「要嘛,你把雷焰的下落說出來,要嘛,你把雷焰的真實身份說出來,不然要是有不良傳聞傳到國際上,你們雷門就毀於一旦了。」
黑人陷於兩難,他不能出賣雷焰,也不能讓雷門的清譽就此毀掉。
若不是礙於雷門的門規,他根本就想直接拙扳機殺掉眼前這名女子。
「不然你告訴我,雷焰的本名是什麼?」方穎故作仁慈的說,「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黑人猶豫好半晌,才緩慢的吐出幾個字。
「他本來的名字叫……方彥……」
那是雷焰和雷老爹的約定,他這個跟班可沒有和他們講好,透露給這個女子知道沒關係吧?
「這其中有什麼故事?」方穎臉色一變,繼續追問,「這個名字已經證實他就是我們等的人,我們的感情超過所有人的認知,絕對不會將這秘密洩露出去。」
天啊!雷焰居然真的就是方彥
「黑道人視承諾如生命,他嚴格遵守與雷老爹的約定……」黑人在方穎的保證與追問下,一一道出雷焰與雷老爹的秘密。
沒有人是該斷絕過去、斷絕記憶,像浮萍一樣飄流的,總該有一個知道主人過去的人,把他的生命串連起來,讓他一生沒有遺憾。
但願上帝厚待這個守信重諾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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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浪濤聲。
方茵在清醒的第三天,終於分辨出從遠方傳來的是浪濤聲。
浪濤聲使她想起過去,想起她和方彥留在沙灘上那串長長的足印,想起那些嬉笑怒罵,更想起他們要當對方的月亮和太陽。
浪濤一波又一波,傳入耳膜裡,就像打在心上,訕笑她的無能和軟弱。
她該殺了雷焰以保貞節,就算殺不了他,也該殺了自己以對方彥交代,結果她非但什麼都做不成,還每天吃他煮的食物,每夜與他同床共枕。
為什麼他知道她喜歡的食物?為什麼他知道她愛喝的飲料?為什麼他知道她愛聽的故事?
一如他所說的「我會珍惜你」,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惜和呵護,但是這一點意義都沒有,她唯一等的、愛的,只有方彥,除了方彥,她無法真正動心去愛。
「我是自願的,只要你別再想死,別再逃就好。」他告訴她。
「你有和方彥相同的胸襟和深情,但是你不是他。」除了提到方彥會心痛之外,她的心情很平靜。
「我知道要改變你很難,但這是我的機會。」他絲毫不放棄。
「你是偏執狂。」
第一天他買了魚、肉、蛋、蔬果回來,煮好清粥小菜後,就沒再綁著她。
他一放開她,她當然就逃,但是沒逃兩步,就被他一手撈回。
「你不餓嗎?」他淡淡的問完,把她放在桌邊,好像她的逃跑行動只是小孩子的玩笑。
「我不吃。」她負氣甩頭,拒絕食物的誘惑。
「是嗎?我以為你愛吃番茄炒蛋、清蒸黃瓜、炸魚丸和……」
雷焰還沒說完,方茵的肚子已經咕嚕咕嚕的叫起來。
「不吃、不吃、不吃。」她用雙手抱住肚子,以隱藏令人臉紅的叫聲。
可惡,他怎麼專拿她愛吃的來誘惑她?
「那你當然也不吃獅子頭嘍?」這是她最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