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麼說,我決定不再長高了!」她下巴一昂。
「傻瓜。」
他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發,寵溺的動作已成了他專屬的特權。
「走吧!回家了。」
他的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加在她身上的重量非但沒成為她的負擔,反倒成為她最甜蜜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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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打掃工作,秦蝶衣收拾好掃地工具,便往教室的方向前進。
在那裡,他正等著她呢!
接近教室時,岳湛臣正巧向她走來,正當她想出聲喚他,突然,一道女聲搶先了一步——
「有事嗎?」他回過頭,望向那名女同學。
「這個是……是……我要給你的信,請你收下。」女孩的聲音顫抖得緊。
「喔……謝謝。」
還未全然蛻去少年靦腆的岳湛臣,尷尬地笑了笑,搔了搔後腦勺,伸出手接過女孩的情書。
他並沒思考太多,只覺得不收下,似乎很不給對方面子。
這個舉動,秦蝶衣全看在眼底,她的心裡有著微酸的氣泡撥酵著,緊窒的感覺在胸臆問擴散開來。
他收了那女孩的情書,是不是表示他也喜歡那女孩呢?
她墜入了沉思,開始了醜陋的忌妒。
「小衣,我幫你拿書包了,我們回家吧!」女孩離開之後,他迎面向她走來。
「謝謝你。」
她好氣他收了那封情書,但卻沒有質問他的理由。
對他而言,她是什麼?
岳湛臣絲毫不察秦蝶衣的心中,有著異樣的情愫在滋長,只是用著一貫的溫柔對待她,卻不知這對她而言,將是更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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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孩子普遍早熟,國中生談起轟轟烈烈的戀愛也早已不稀奇了。
每年情人節,岳湛臣總會收到女同學或學妹送的巧克力,他誰也沒拒絕過的全數收下,這讓秦蝶衣的心如被絞扭般痛楚。
見他對每個女孩都可以笑得如此溫柔,她感覺到自己在他心中,似乎越來越渺小了。
她曾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沒想到他的溫柔可以給任何人,虧她還傻得以為……
「小衣,這些巧克力我一個人吃不完,都給你好了。」岳湛臣壓根兒不覺得這有任何不妥,他只想要討她歡心。
他這是什麼意思?同情她的乏人問津嗎?
首次,她開始對他的溫柔出現反感。
「我不希罕,你別以為這有什麼了不起,我不要你的同情!」她激動地吼出隱忍在心裡的不滿,一個轉身,拔腿就跑。
他對她的溫柔只是同情罷了!她再也不要了……
她的反應令岳湛臣錯愕不已。
他做錯了什麼嗎?
他說錯了什麼嗎?
他是出自真心的想讓她開心啊!從來就不是同情,為什麼她要這麼看待他的好意呢?
他還以為他們之間已經雨過天晴,但他的行為還是讓她有所誤解了!可,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拿捏平衡點呀!
怎樣地待她才能不傷害到她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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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蝶衣忘了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只記得她哭了好久,久得像是要把眼淚全數流光了……
她蜷著身子,仰躺在床上,小手不自覺地撫上左頰的傷疤。
她多想讓他知道她的心已經淪陷了,她多希望他的一切付出都是真心的。
她不怪他了,只要他給她想要的感情,就可以彌補所有的傷害。
要他拿感情來交換她的原諒……這樣的她是否太過卑劣?
不!明明早就不怪他了,談什麼原諒?
垂下目光,她注意到了他房間的燈光仍亮著,見他在房裡走動的身影,勾起了她的無數相思,忍不住,她想飛奔到他身邊。
「湛臣……」她低喃出他的名字。
輕輕的一聲呼喚,意外的競入了岳湛臣的耳,他打開窗戶,對上了她的眸,也驚覺到她雙頰的淚痕。
她哭了!
是因為他嗎?
「小衣,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我發誓,我不是同情你,我是真心想對你好的。」
是嗎?
不是同情,那麼是什麼?
會是感情嗎?
不!她知道不是的!她再也不敢癡心妄想他的目光只為她一人而停留了。
「你沒有錯,是我心情不好,才會對你說了重話。」
她寧願傷害自己,也不要再為難他一分。他對她已經夠好了!
「可以告訴我你的心事嗎?」他想分擔她的喜怒哀樂。
「我沒事了。」
忘了吧!忘了現在的種種心情,她仍能以平常心面對他的,她可以的!
「是嗎?」他有些失望。
每當他以為自己又靠近她一步時,卻總是挫敗的發現自己仍被她摒於心門之外,只能遠遠地眺望著她。
「你早點睡,別再熬夜玩電玩了。」交代了聲,她關上窗戶,滑坐在冰涼的地面,仰起頭吞回眼淚。
這份愛戀會有結果嗎?她想都不敢想,就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狠狠地傷了自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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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秦蝶衣和岳湛臣走得很近耶!」
「真的還假的?怎麼會跟她呢?」
「是啊!岳湛臣的眼光沒問題吧?」
一句又一句無情的討論聲,傳人秦蝶衣的耳裡,引來她陣陣揪心。
她當然知道自己沒有條件和他沾上邊,但這不代表她就得接受她們嚴苛的指責呀!
「你們夠了沒有?」再也忍受不了,她起身,朝著那群人吼道。
「喲?囂張什麼?告訴你,岳湛臣他只是同情你罷了!」那群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同情」兩字像是一枚炸彈,將秦蝶衣本就脆弱的心炸成片片。
「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我從未要求過任何人給予我同情,從沒有……」
她沒有要求過同情,是他自己要給的……是他自願的……
「你還敢說沒有!要不是岳湛臣倒楣把你的臉弄傷了,他現在也不需要跟在你身邊,像你養的狗一樣,聽候差遣,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無情的撻伐,像利刃剜心。
「可不是,你也太小人了!竟用這張王牌掌控了他的自由,真是卑鄙!」又是一句惡毒的控訴。
「我沒有……沒有……」她緊緊搗住耳朵。
岳湛臣一進教室,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他立刻飛奔過去,推開人群,將情緒幾乎崩潰的秦蝶衣摟住。
「小衣,你怎麼了?」他心急地審視著她一身的狠狽和滿臉的淚痕交織。
「湛臣,你來得正好,你倒是說說看,你對她那麼好是為什麼?」
眾人見他來到,又開始起哄。
「是啊!你說呀!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望著秦蝶衣失焦的目光、顫抖的身軀,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說啊!」
「這不關你們的事!」他怒吼著駁斥。
「不敢說就是有羅!」
他手背上的青筋因過度使力而浮現,情緒似是受到了百般的壓抑。
「不會吧!你真的喜歡她啊?」女同學用著酸溜溜的語氣說道,臉上的神情滿是鄙夷。
再看一眼秦蝶衣無助失措的小臉,他瞬時有了決定——
「沒有!我根本不喜歡她。」
既然大家都不希望他的心落在她身上,那麼唯一能保護她的方式,便是藏起自己對她已醞釀成形的感情,才能讓她脫離這般詆毀的流言蜚語。
聞言,秦蝶衣彷彿被打入了無底深淵。
她早該有心理準備的,但聽到他親口說出,那震撼仍是差點要了她的命。
原來,她的猜測全是真的,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全只是因為罪惡感所致。
從她眼中的脆弱,他知道他傷害了她,但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保護她了。
「對不起。」這是他唯一能說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
轉身,她逃離眾人,跑了好遠好遠,才停下腳步,靠在牆邊喘息。
流再多的眼淚,也洗不去對他的感情,只徒然蓄出了一片傷心汪洋,漂蕩著她載浮載沉的思念,無止盡的折磨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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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兩人便形同陌路,即便是在路上碰著了,她也總是急忙地撇頭離去。
轉眼,國中的最後一個夏天又要過去了……
為了不讓他再為她而有所犧牲,放棄了該屬於他的明星學府,她毅然絕然地進入了私立女子高中,讓他沒有辦法再圍繞她左右,縱使寂寞,她卻得習慣。
沒有他的保護,她真的覺得孤立無援,漸漸地,她變得更封閉自己,但:心頭卻是平靜無瀾的。
偶爾,她會看向他房間的窗戶,猜想他在做什麼……她知道這麼做的確很不爭氣,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去做這種愚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