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琛把她扛回房間,並且丟到床上。
唐貝兒好不容易從被子裡脫困,粗暴的一把揪住周宇琛。
「我是保鏢,不要以為我真的是你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跟班!我不在你的管轄範圍內,你給我牢牢記住。」她攀著他的肩頭在他耳邊大吼。
「你自覺是我的保鏢嗎?我說你不是。」周宇琛拉下她的手,躺到床鋪的左側。
「我是!你不可以抹殺我這幾天的辛勞。」唐貝兒跪坐在床沿向他抗議。「我一直克盡職守的保護你,你現在居然說這樣泯滅天良的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周宇琛睇向地。「你盡職?一天到晚咒我死的是誰?」
「說說又死不了,你真會記仇也。」唐貝兒的氣焰減了那麼一點。
「從你來了以後,公司到家裡,你自己數數,一共損毀了我多少財物?我說你是破壞狂還差不多。」周宇琛拉她躺到身側。
「人家不是說花錢消災嗎?我是為了替你解厄你知不知道啊?我這保鏢連不必做的事都做了,你還嫌我不夠盡職,當心遭天打雷劈!」唐貝兒拿他當枕頭靠,還口出惡言。
「是啊,你這個保鏢為了保護僱主這麼竭盡所能的『無所不用其極』,我只是損失『一點』財物算什麼,比起你這麼『費力』的為我花錢消災,我實在應該感激不盡。」周宇琛為兩人拉高被子。
可惡,這傢伙老愛諷刺她!
「你這個人真是死性不改,說話就說話,為什麼非得要夾槍帶棍、拐彎抹角的啊!跟那個雙面友希一樣,難怪人家說近墨者黑,這句話根本就是為你們量身訂做的嘛。」唐貝兒白他一眼,頓了半晌又念道:「依我看,你們兩人還挺相配的,人家又為了你特地飄洋過海來,你年紀也一大把了,乾脆把人家娶回家算了,免得人家回日本了,你又得花機票錢過去。」
奇怪了,她的鼻子怎麼會酸酸的呢?喉嚨還有一點苦苦的,她到底是生了什麼病啊?白天時心臟還會痛,亂怪一把的,不會是絕症吧?唐貝兒倚向周宇琛,臉上充滿疑惑。
「你真的這樣認為?」他跟上田友希相配?周宇琛蹙眉。
唐貝兒怪自己學不來冷嘲熱諷的話。她噘起小嘴。 「你們男人都喜歡『哺乳動物』不是嗎?下午King那傢伙一看見雙面友希眼睛還閃閃發亮,看著我卻兩眼無神,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唐貝兒瞄向他,「你也喜歡豐滿的女人對不對?如果這樣,她……就真的
適合你了。」說到這兒,她的胸口居然莫名的有一股鬱悶,真是病人膏肓了嗎?
「我不是King。」周宇琛淡然的回答。
唐貝兒一下子蹦起來。
「你不喜歡大胸脯的女人?」她黝黑而明亮的眼睛緊緊瞅住周宇琛,等待他的答案。
周宇琛盯著唐貝兒不算大的胸部,眸底浮現一絲疑惑。
「可能吧。」他大概是異類,否則怎麼會看上她?
圍繞在他身邊的不乏紅顏佳麗,個個都比得過唐貝兒。不提容貌,不提身材,她脾氣火爆又囉嗦,話不投機又會一頓拳打腳踢,破壞專家有她的份,情調、浪漫,她一點邊也沾不上。這樣的丫頭,他卻偏偏中意。
像他這麼聰明的人,看上這樣一個丫頭,說沒有互補作用這回事的話,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這麼說的話,你也不會喜歡雙面友希了?」唐貝兒抓住他的衣領,一點都沒察覺到自己興奮的程度已經超過可以解釋的範圍。
周宇琛凝視她欣然滿意的臉孔。她如此高興的表達方式,算不算是也喜歡他?
「我很明確的拒絕她了,你不是也聽到了?」周宇琛懷疑她怎麼還會把上田友希扯出來講,下午他還拿她來當擋箭牌,她這麼快就忘了?
唐貝兒想了想,眉頭又皺起來了。她放開他,倒回床上。
「騙人,你為了她不辨是非就把我罵了一頓,還護衛著她以免遭受我的欺負。就算你拒絕她,在你眼中她還是比較重要的。」她的頭枕著手,不平的對天花板瞪眼。
「你把她拿來跟誰做比較?」周宇琛意味深長的問她。
唐貝兒一愣。跟誰比較?
「這還用得著問嗎?自然是跟我比嘍!」她理直氣壯,想都沒想,還直怪他笨,這樣簡單的事也好意思開口問。
「我是否重視你,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周宇琛慢條斯理的詢問她,深幽的眸底閃爍著一絲認真的光彩。
「重要啊!」白癡,不重要她幹嘛要介意?唐貝兒換個睡姿,爬到周宇琛的胸膛上,拿他當枕頭。
她聽到他的心跳聲吔,這樣睡好舒服哦!
「為什麼重要?」周宇琛用修長的手指幫她順理雜亂的頭髮,聲音比剛才輕柔了許多。
「為什麼?」唐貝兒皺眉頭,「我是你的保鏢,你不重視我就等於輕視我的能力,那還得了!喂,你不要淨問一些沒用的廢話好不好?很煩吔!老說這些沒深度又免思考的話,難怪我跟你在一起後腦力都退化了。」她撥開他的手。他們這些「老頭」老愛摸她的頭,好像她多小似的!她都二十歲了吔,換作在古代,早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娘了,真不尊敬她。
「就這個原困?」周宇琛沉聲,臉色又不太好看了。
「當然啊,要不還會有什麼原因?乾脆你告訴我好了。」看他似乎有話要講又不講的,真是愛賣關子。可惜她不愛猜謎,如果是元宵節,她就勉為其難配合他啦。
周宇琛沉默了半晌。這丫頭不愛被人當作小孩,思考模式卻停留在幼稚園階段。跟她多相處一刻,他對自己的品味就愈來愈缺乏信心了。
要她領悟出自己的感情,看來還需要給她一段時間。
「貝兒,說說你的家庭吧。」這大概是唯一不會讓兩人起爭執的話題了,他也可以藉此多瞭解她。
唐貝兒翻個身,趴在他胸前。
「我家啊……人口很簡單,我是唐家唯一僅存的活口,老爸、老媽聽說在我出生那年去二度蜜月,結果飛機掉下來摔死了。外公、外婆呢,沒見過,據說是日本人……天啊!這麼說來我也有倭寇血吔!」她驚駭的瞪圓了大眼睛,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讓腦袋去探尋被她遺忘在角落蒙塵的血統淵源,經過二十年,她也才終於「發現」原來自己是混血兒,還是屬於不夠優良那一品種,真是太悲哀了。
「你現在才知道自己有日本血統?」不會這麼離譜吧?周宇琛想她是在說笑,不可能有人會笨到在二十年後才「想通」自己的血緣。
唐貝兒白他一眼,「我就是現在才想到,關你什麼事!」
什麼口氣嘛!她已經夠郁卒了還刺激她,分明找罵挨。
原來這也不是一個「安全」的話題。周宇琛太高估她的修養了。
「不談你的血統。令尊、令堂過世後,誰來照顧你?」他拉高被子為她蓋好。
「奶奶呀,不過她老人家在我十歲那年升天了,變成爺爺照顧我。對了,我忘記告訴你,我爺爺、奶奶很早就離婚了,不過他們都沒有再婚哦,而且還經常聯絡,爺爺也時常回國來看我。奶奶走了後,爺爺就帶我到美國跟他一起生活,我大約在美國待了五年,爺爺就說要去見奶奶了,他臨走前有跟媽媽那邊的家族聯絡,希望我外公收留我,結果沒有人出面認養我就是了。爺爺很瞧不起我吔,那時候我都十五歲了.他卻還認為我需要人照顧,一點都不相信我能夠獨立生活,真不給面子。幸好媽媽家沒有人聞問,我才不用被帶到陌生的家裡去。」唐貝兒噘起嘴。
周宇琛眉頭深鎖,收緊手臂摟抱她。她的語調雖然輕快,卻有些逞強;他隱約能夠感受到她當時孤寂無助的心情。
「後來呢?」
他低沉溫柔的聲音,教唐貝兒好窩心。
「在爺爺的喪禮上,好多人爭著收容我,大部分是他教過的學生。我好像沒有告訴你,我爺爺是大學教授。那時候King也想收留我,還有Ellis----你認識他嗎?他是台灣人,中文名字是……秦始皇……秦世帆!對了,他叫秦世帆。」她比較記得別人的綽號。
周宇琛沒說話,他早已經知道那傢伙也有一份了。
「你認不認識他呀?」唐貝兒好奇的抬起頭來。
「認識。」
「我猜也是,因為他和King很熟嘛,而且聽說他也跟余翊混得很熟;我就想到你們一定是一夥的。」唐貝兒在題外話轉了轉,又轉回來,「不過那時候Ellis還住在美國,我想回台灣,所以就選擇和黑老回來了。」
「黑霄明也是你祖父的學生?」這一點他倒是不知道。
「不是,他自己說是我老爸的學弟兼好朋友。我就看在他是特地由台灣到美國去接我的份上,好心的沒讓他白走這一趟。回台灣後,我就跟紫姬住在一起了。直到今年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們讓我自己生活。你不知道,他們簡直把我當成女兒看管,我做什麼都不能夠讓他們放心。幸好黑老那人冷得緊,不會叨念我。不過通常一個眼神就夠教我要有自覺了。紫姊呢,別看她柔柔的,常常說幾句話便會教人不由自主的愧疚老半天,很高招哩。」唐貝兒羨慕又甜蜜的說著他們倆,看得出來她對這兩人的喜愛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