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尚揚一古腦兒地說完話,就急急地邁開了步伐,直到要出了門,他才記得回過頭來看著兩個還愣在原地的兄妹。
「你們走不走?」
「走,當然走!」率先回過神來的西門瑞理所當然地說道。
他等這一天可是等了一年,拳腳都已經備好,怎麼可能不走。
望著那兩個義憤填膺的男人的背影,雨陽微歎了一聲。
她能不去嗎?先不說要不要去看看讓姐姐傾心至此的男人,就說光讓那兩個氣極了的男人去,那人不被揍得半死才怪。為免他們出手太重,她能不去照看著嗎?
唉!
「我可不可以拜託你,別再摸那束髮了。」看著好友小心翼翼地撫著雨晴留下來的那束髮,狄西忍不住地翻著白眼求道。
要知道他這個舉動活像是個「戀發癖」似的,看得讓人忍不住地起雞皮疙瘩。
但面對他的抗議,房雲華不予響應,雙手依然沒有離那青絲半寸,只是這樣摸著,一臉的思念,就不知道他是在思念哪一個女人。
是他的小雪天使,還是雨晴貓兒?
不過由他看來,應該是思念貓兒多些吧!瞧他這幾日要死不活的,擺明了是因為期限已過,但他又還沒有下定決心。
唉!看來他只有好人做到底了。
狄西伸手往自己的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了一小疊的東西,然後順手往房雲華的桌上一拋。
「這是什麼?」看也沒看那東西一眼,更沒有伸手去拿,房雲華只是眉眼不抬地問。
「機票。」狄西沒好氣地回答。
他真是受夠了雲華這失魂落魄的模樣,要真想人家,飛機一飛也就瞧見了,幹嘛只是摸著那束頭髮乾過癮。
可是房雲華卻彷彿像要氣死人不償命似的,只是將機票扔還給他,然後懶懶地掀唇說道:「如果我要去,機票我自己會買。」
「你……」
真是好心給雷劈了。狄西火了起來,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說:「是,我知道你錢多,可是你的心不見了,該放下的不肯放下,明明可以把握的幸福卻寧願眼睜睜地看著它飛走。」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他下意識地迴避這個話題。
其實他不是真的不懂狄西在說什麼,只是他還沒有把握做到「公平」兩字,那麼就算去了,對雨晴亦是一種傷害,還不如不去。
「你真的打算放棄貓兒了?」狄西瞇著眼問道。
唉!看來今天狄西是鐵了心要和他討論這個話題。
面對好友的質問,房雲華只好誠實地說了:「我不想放棄,可是我還忘不了雪兒,所以……」無解!
這就是為什麼期限已至,他卻依然無法去找她的原因。
「有人要你忘了她嗎?」真想拿把斧頭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頭都裝了些什麼?
明明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能將巨擘集團給經營得有聲有色,可為什麼面對感情的時候,偏偏處理得一團糟,讓他看了都不禁搖頭。
「我相信雨晴只是希望你看到的她是她,而不是雪兒,難道這點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
「我……」房雲華還來不及回答,辦公室的門便被人由外重重地踹了開。
破門而人的西門瑞,一見到惹得雨晴傷心不已的罪魁禍首,就忙不迭地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二哥,你先冷靜一下。」隨後進來的雨陽,一見這紊亂的場面,連忙扯著西門瑞的手臂,企圖阻止他的施暴。
「雨陽,不必阻止他,這傢伙該揍。」斜倚著門,風尚揚涼涼地說道,一臉看戲的表情著實讓人氣結。
聽著「雨陽」這兩個字,房雲華的心倏地一陣悸動,他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原本推拒的手無力地垂下,大有任人宰割的意味。
而逮著了機會的西門瑞也沒有客氣,一個重重的左勾拳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招呼在房雲華那張俊逸的臉龐上。
「二哥,你……」雨陽瞠目結舌地看著二哥的暴行,才要發聲,西門瑞的另一個重拳又在他的右頰上烙了印。
「這是回報你讓雨晴傷心,這是回報你讓雨晴哭泣,這是回報你讓雨晴漫無止境地等待,這是……」
西門瑞一邊數,一邊打,而房雲華只是默默承受,完全沒有反擊的意願。
「二哥,夠了!」終於,就連雨陽也看不下去這種暴行了,於是索性飛撲到房雲華的身前,替他擋住了二哥的拳頭。
「你幹嘛護著他?」打紅了眼的西門瑞霎時收住自己下一波的攻勢,對於小妹的行為不悅地問。
「我不是想護著他,我只是不想你打死他,那會讓姐很傷心的。」雨陽沒好氣地應道。
雖然她也很氣這個男人讓姐傷心,可她更知道,如果他死了,姐只會更傷心而已。
然後她轉身,直視著房雲華的眸,一字一句緩緩地問他:「你愛我姐嗎?」
「我……愛!」在那雙清澄的眸子下,房雲華著實很難再說出違心之論。
想了一年,念了一年,這是他惟一得到的答案,可他知道光有這個答案,他還是無法給雨晴幸福。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她?」
「因為我對另一個女人有歉疚,不能給她一個公平。」
「所以你決定放棄我姐。」雨陽又問。
「我不想……可是不能不放棄。」任由一抹苦澀在他的唇舌之間泛開,房雲華澀然地說道:「如果不能給她幸福,那我寧願她在別的男人那兒得到幸福。」
「你確定?」雨陽的眸中流露著極度的不贊同,可是卻仍接受了他的說法。
「我……」
他頹然地正要點頭,可是一張紙已飄落在他的頰上。
「這是?」順手拾起了那張紙,房雲華看著上面一串的地址,不解地望著扔出紙張的風尚揚。
「我來,只是為了告訴你兩件事:第一,雨晴對你已經死心了,她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找一個她還看得順眼的男人,把自己嫁掉。」
聞言,房雲華渾身一震,原本頹然的眼神變得更加死寂,就像是一個完全失去希望的人一般。
「第二件事情,雖然我很不想說,可是雨晴要我一定要說,因為這是她送你的禮物。」風尚揚送出禮物之前,仍不忘狠瞪房雲華一眼,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這是小雪現在沉睡的地方,本來雨晴是打算等你去找她的時候,再同你一起去祭拜她,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可能了,所以她要我將它轉交給你,算是一圓你的心願。」
「這……」房雲華如遭雷擊般地瞪著那張紙,心不由自主地抽痛著。
那張紙雖然輕如鴻毛,但卻讓他感到重如泰山呵!
這是一份多麼讓人不能承受的重啊!
貓兒,你幹嘛這麼傻呢?我傷你那麼多,可是你卻……
「你自己想想,相較於雨晴的勇敢,你這個大男人卻是膽小得可憐呵!」
雖然不想說,可是看著他那不敢置信的模樣,風尚揚還是忍不住地說了。
「房先生!」含著滿眼心疼姐姐的淚,雨陽再度哽咽道:「我知道感情是兩個人的事,而我們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可是我姐真的很愛你,愛到情願為你付出一切,如果你真的不能愛她,也請你和她說清楚,別讓她心存奢念地癡癡等著。」
房雲華依然無言,只是愣愣地瞪著那張紙,任由腦海翻騰著他們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還有那本可笑之極的「殺豬計劃」。 』
「小妹,別和他說那麼多了,我們走吧!」扯過自己的小妹,依然氣極的西門瑞瞪著房雲華撂下了狠話:「我勸你,最好永遠都躲在巴黎別在我面前出現,否則我會讓你徹底地知道,我有多心疼雨晴的傷心。」
看著兩兄妹離場,風尚揚掃了一眼依然像是木頭人僵在—旁的房雲華,終究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地就離去。
如果連雨晴這般地用心,也不能撼動他分毫的話,那他們就算再多說什麼,也沒用了。
垮下了肩頭,風尚揚心裡盤算著要飛回去替雨晴選個好丈夫,打算讓這個死心眼的男人就算後悔也來不及。
可是驀然間,狄西的一聲驚呼拉住了他的腳步。
他回頭,就見房雲華抵著狄西的身子,不知道在搜些什麼?
「喂,你幹嘛?」風尚揚驚詫地說道。
這個男人是不是瘋了?這樣對一個男人上下其手的。
「機票呢?」房雲華搜遍了所有的口袋卻找不到自己要的,終於說出了他在找什麼。
此言一出,風尚揚和狄西默契十足地對視一眼,一黑一藍的眸中同時流露出一抹「放心」。
「你要去找她?」狄西慢條斯理地問他。
「廢話!」房雲華心急地低咒。
「為了誰而去?」狄西再問,順道補上了一句:「這機票可是我獻給雨晴的真心,不能隨便讓你拿去糟蹋。」
「你……」房雲華雖然怒目而視,但卻十分清楚這兩個好友的刁難是出自於關心,於是他認命地說:「我是要去結束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