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櫃檯小姐的指示,她搭電梯上了十二樓,當電梯門一開啟,她的心臟還是咚地一聲跳了好大一下,她強壓下那份劇烈的緊張,細細的鞋跟踩上紅色地氈。
「任小姐,闕董和黃經理已經在裡面等你了,你請進。」門口的秘書看見她便站起來繞出座位。
沒有讓任庭幽有再一次做心理準備的機會,秘書小姐動作迅速的在一扇掛著「董事長辦公室」牌子的大門上敲了兩下。
「進來。」
從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任庭幽陡地一縮,藉著抓緊皮包的動作掩飾緊張。
秘書小姐推開門,「任小姐,請進。」
她現在是任庭洋!任庭幽緩緩抬高下巴,不停在心裡告訴自己,她是洋,她現在是洋。她挺直身子,走進那扇大門。秘書在身後又將門關起來。
裡面是一室的自然光,黃金般的光線從玻璃窗大量湧入,陽光雖然柔和,卻明亮得讓剛進來的她不能適應地略微瞇了眼。三十多坪的辦公室裡,擺著一張氣派的辦公桌和一整組沙發,從刺目的光線中,有兩個依稀可辨男女的身影坐在沙發上等著她。他們背著光,還不能適應室內光線的她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臉孔。
「任小姐,我們等你很久了。」其中一人暫停手中的工作站了起來,那聲音清脆而乾淨。
映入任庭幽眼簾的是一張美麗而精細的容顏,短薄又不失女人味的俐落髮型,只比她略矮一點的身高,玲瓏有致的身材包裹在一身名家設計的套裝裡,年約二十六、七歲,有著成功女強人的自信和味道。
「我來遲了……黃經理?」她不是很確定地喚了一聲。面對她,任庭幽反而不再那麼緊張。
「叫我黃蕹就可以了。」她揚起嘴角回過頭去。
隨著她的視線,任庭幽望向那個依然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她的心臟陡地緊縮起來,從那張集中了所有光束刺眼得看不清的臉龐中,她警覺到一道冷犀的目光正盯著自己。
「任小姐,為了證明你的條件完全符合我們的需要,不得不請你來這一趟,這點必須先請你諒解。」黃蕹走過去拉下百葉窗。
當他身上那道光芒被遮去,她終於看清他的臉孔。任庭幽全身僵硬地愣住了。怎麼……是他?!
闕宮傕狐疑地瞇眼瞅著她一瞬間露出的驚駭,「任庭洋,你似乎很意外看見我?」
任庭幽一身的冰冷,更加冷汗涔涔!不敢相信洋居然讓她面對這樣的窘境,不過她現在如過河卒子只能往前衝了。她現在是任庭洋!她不是任庭幽。
「我看起來是這樣嗎?」她試著表現庭洋率性的語氣,然而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緊緊繃著,激烈跳動的心臟已經接近喉嚨。
她的眼睛避開了他,雖然她極力隱藏懼意和膽怯,可惜藏得不是很好。闕宮傕瞇起深郁的眼凝視她,依然是昨天那張美麗卻略顯蒼白的容顏……他的焦距鎖住那兩片點著唇膏的櫻紅唇瓣,還清楚記得它們的滋味……闕宮傕的臉色倏地變為沉冷。似乎她是任庭洋的事實,莫名地惹惱了他。令他不解的是,為什麼她面試時的自信和光芒現在似乎有點變了?是他看錯了?
「你是任庭洋?」
那沉冷的嗓音裡有著令任庭幽心驚膽跳的質疑。其實在外人眼中,她們姊妹應該是分不出來的,這個男人不知道洋有她這一位雙胞胎姊姊的存在,他犀利的目光和敏銳的感覺更加令她打心底起寒顫。
「我……是。」任庭幽強迫自己看著他的眼睛,心裡卻有想逃的衝動。她刻意的不去想起昨天被他強吻的那一幕,一再的命令自己壓下對他的懼怕和反感。她現在不是任庭幽,她不能任自己對他的感覺流露在外。
「闕先生,是否由我帶任小姐到會客室……驗個身?」黃蕹說到驗身時,歉然地瞥了任庭幽一眼。
「不必。在這裡就可以了。」他靠向椅背,冰冷地注視著那張令他的情緒起了莫名波動的容顏。
任庭幽想到要在黃蕹面前脫下衣服已經一陣羞赧,他的話語則更令她覺得難堪。
顯然她還不清楚闕宮傕的意思。而黃蕹,根據她對闕宮傕的瞭解,自然很明白他不可能體貼的讓出辦公室供她暫時使用,也就是說——她的眸底掠過一絲詫異和不確定。
「闕先生,你是要任小姐在這裡……」連她都變得難以啟齒了。不會吧?
「脫下吧。」闕宮傕絲毫沒有理會黃蕹的詢問,他陰鬱而冰冷的目光始終鎖在那張揪扯著他心弦的美顏。
任庭幽眨動星子般的黑瞳,純真而無雜質的眼眸浮出問號。
「你說什麼?」她試著擠出一絲微笑。
「脫——掉——衣——服。」闕宮傕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楚說道。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口氣裡沒有一絲玩味。
任庭幽只感覺全身的血液在一剎那被抽個精光!
第三章
黃蕹同情的望著那張雪白如紙的容顏,「闕先生……」
她才開口馬上因他冷硬的眼神而噤聲。
闕宮傕冷冷地瞅住任庭幽,「矜持?如果不敢脫,你也不必拍了,浪費底片!」
任庭幽慘白著一張臉,到現在還無法接受必須在他面前脫掉衣服的事實。他是在試探她的膽量?他難道還懷疑她不是任庭洋?如果是洋,她知道她會毫不猶豫……她身上背著一紙合約的履行與否和洋一心一意的「星願」,可是她卻膽怯得幾乎不能動彈,她畢竟不是洋啊!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殘忍……這麼對她……任庭幽一瞬間覺得他好無情……為什麼有這麼冷酷的人……
「不敢脫是嗎?那就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闕宮傕從沙發裡站起來,「黃經理——」
「等等!我……我脫……」任庭幽捏緊了手中的皮包,纖細的指關節都泛白而發疼了,也不能消除她一絲絲的心悸和恐慌。她抖動的手緩緩放下了皮包,室內的空氣彷彿結凍般讓她難以呼吸。
闕宮傕漆黑冷漠的眸底在一瞬間掠過寒光,似乎她的「合作」並沒有令他感到滿意。
他就站在她面前不動地等著,他的高度、他的目光都令她深受壓迫,任庭幽垂下眼瞼遮去眸底的無措和羞辱,她緩慢、困難的轉身背對他,動作遲緩而猶豫,只因為她還存著一絲絲微渺的希望,希望下一刻不會到來,希望他喊停。
然而,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當她把微鬈的長髮撥到前面來,當她不得不伸出抖顫的手碰觸背後的拉鏈時,她第一次有憎恨人的念頭。她深深吸了口氣,徐緩地拉下洋裝的拉鏈……
那件貼在她身上的灰色及膝洋裝左腿側開了衩,質料相當柔軟,當拉鏈緩緩拉開,露出的是一片雪肌凝脂。
拉鏈到底,任庭幽蔥白的手指已經冰冷得不聽使喚,她嚥下一口酸楚,手指伸到肩頭,抖動得厲害的手指用隨時可以喊停的步調緩慢拉下衣服,直到兩隻袖子脫離她纖細的玉臂,她緊緊把衣服抓在胸口,幾乎是不敢面對現實地緊閉了幽眸……她一點點、一點點鬆開了手中的衣服,最後才不得不讓它滑落!
有那麼一刻,闕宮傕屏氣凝神的等待,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看到什麼,但是一片白玉無瑕的雪背似乎並沒有讓他高興或滿意,他的眼神反而更加陰鬱、森冷而嚴厲。
不管是滑嫩細緻的肌膚還是赤裸的完美曲線,都令黃蕹滿意而且欣羨。「任小姐的皮膚真美,線條也很好,相信這會是一支造成轟動的廣告。」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成品了,「現在你背部有刺青的謠言已經澄清了,任小姐,對你真是很抱歉。」
「不……」任庭幽羞得無地自容,就連冷空氣侵蝕著她光裸的肌膚,也比不上背後那一道深冷的注視那麼令她膽戰,她強烈的感覺到他不避諱的大膽凝視,她幾乎迫不及待的想蹲下去拾起落到地上的衣服。
「等一下。」他低沉而威嚴的聲音此時聽在任庭幽耳裡,比鬼魅的呼號更毛骨悚然,她全身因此而更加僵硬。
「闕先生?」連黃箍也疑惑地側過臉來。
闕宮傕並沒有理會她,他嚴冷、深邃的視線始終只注視著任庭幽。
「你應該知道拍攝時你必須是一絲不掛的。」他譏刺的語氣很明顯是要她連身上僅剩的白色胸罩和薄如蟬翼的白色貼身褲也脫掉。
任庭幽剎那間倒抽了一口冷氣,臉上已是驚惶失色、完全的褪白了。
「你……」她過於激憤地轉身抗議,卻反而讓闕宮傕飽覽了無邊春色,望進他眸底那一瞬間竄閃的慾火激光,任庭幽雙頰緋紅,兩手羞慚地護著胸前的凸峰匆忙轉回去。
闕宮傕瞇起眼,他的女人不少,卻沒有一個能如她那麼輕易惹起他的反應,這個驚訝在他內心引起不小的迴盪,他這才想起,她是第一個這麼令他在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