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冷峻的臉龐夾帶一雙沉夜般的凝視無端端竄人腦海,任庭幽莫名地臉一熱,很快的揮掉那男人的身影。怎麼……她怎麼可以想起他?!
「不,我不會……我不會想見他。」她喃喃地極力否決。
看著任庭幽像想甩掉什麼似的帶上房門,任庭洋莫名地咬著筷子。她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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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下過一場雨,就好像洗去塵埃,蔚藍天空下,成就了一幅清新寫意的美景,連平常呼吸慣了的空氣也彷彿經過了過濾,新鮮極了。
廣告的拍攝地點在私人別墅,一棟白色的三層樓房,外面是經過整理的花園,走下一條長窄的台階穿出一片綠林,便接近私人的沙灘。
來到這裡,心裡一直忐忑的任庭幽見到庭洋口中的人,就如她所說的,真是大吃一驚,當下,緊張消除了一半。
「原來你們認識啊。」黃蕹還想為他們介紹,結果兩人倒比她還熟哩。
「我和幽可是青梅竹馬哦。」是一個開朗耀眼的大男孩,穿得一身黑,襯衫也只扣了一半,長得很高,皮膚曬成健康的古銅色,及肩頭發綁成馬尾,前面的劉海偶爾會因垂落而遮住迷人的深藍眼睛。他看起來吊兒郎當,笑起來像旭日的陽光,眼睛大而亮,常迷得眾多女性不可自拔。徐浚史搭著任庭幽的肩,彷彿是再自然不過的動作。
她四歲那年,徐家搬來了,徐浚史的父母都有一半的英國血統,不過他本人除了那雙藍得似海洋的眼睛及直挺的鼻樑外,倒無一處不像東方人。成為鄰居後,雙方的父母成了好朋友,而她們姊妹就好像多了一個長一歲的哥哥,一直到徐浚史十五歲以前,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後來徐家遷居英國,每年都會回來看他們。
「你不是在日本?」任庭幽記得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去年夏天,他從日本的大學畢業回台灣來看她和洋,那時聽他說還打算留在日本一段時間。
對她來說,徐浚史也等於是任家的一分子,她從來就沒有把他當成異性看待。說起來,徐浚史算是任庭幽唯一能夠輕鬆相處的異性。
「是啊。」徐溶史突然瞇起眼瞅住她。剛才黃蕹說過要為他介紹女主角……眸底掠過一抹不敢置信,直到打量了任庭幽好一會兒以後,他似乎到這一刻才恍然大悟,終於推敲出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他皺著眉頭開口,「我想我們最好先談談。」
他的眼光和轉為嚴肅的口氣讓任庭幽一陣心虛,幾乎知道他要談什麼了。
「黃蕹,給我們十分鐘。」徐浚史對著黃蕹笑說,然後拉著任庭幽的手走下台階,往沙灘的方向走去。
黃蕹可是連說一個「不」字的機會都沒有,還好工作人員得先做一些拍攝前的準備工作。望著這一對俊男美女的背影,她只有聳肩,轉身回別墅去等他們,一轉身便看見了闕官催。
「闕先生!」
她嚇一跳,想不到闕宮傕已經來了。
其實闕宮傕昨晚剛好住在這棟別墅內。
「他們去哪裡?」
隨著闕宮傕的視線,黃箍又回頭注視那一對隱沒在稀疏林木中的儷影。
「真巧,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了,大概兩人想先敘舊吧。」她笑著回答,沒注意到闕宮傕一臉沉鬱和陰霾。
他一語不發地跟過去。
「闕先生……」黃蕹的笑容自嘴角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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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而下的小徑兩旁栽種了許多樹,大概是海風吹拂灼關係,針葉掉落一地。
「浚史……」小心地一步步走下狹長的階梯,任庭幽幾乎跟不上徐浚史的腳步。
「這是洋搞的把戲吧?」徐浚史不悅地停下來,他從來就不會把她們兩人認錯,即使任庭幽現在的外表比較接近任庭洋。
從她們姊妹的個性、行為到思想,他幾乎沒有一件不瞭解,而且有關她們姊妹的事,他也幾乎沒有一件不知道的。
「浚史,這是我自己願意的。」她很快的說。
「你這麼縱容洋,是為了那件事?」他可是相當清楚她是比誰都還保守、內向的,別說要拍她的裸背,平常要她拍一張照片,都能讓她臉紅半天了,她要不是一直對洋懷著一份愧疚感,怎麼會答應?「洋這一次做得太過分了,她明明知道你根本不適合!」
「沒關係的,知道有你在,我不再那麼害怕了。」任庭幽老實的說,有一個熟悉的人在身旁,可以讓她比較安心,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出錯或出糗了。
徐浚史瞅睇她,想到她光裸著背,而自己必須親吻她白皙的裸肩……「你知道我們將扮演什麼角色嗎?」
他這一提起,兩朵紅雲飛上了任庭幽粉頰,「比起……比起陌生人,我……還比較喜歡你。」她輕輕地說。
徐浚史笑了起來,「幽啊,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吔。」還是那麼怕陌生男子。
他寵溺地一手搭在她玉肩上,任庭幽讓男人想捧在手心呵護的特質,在徐浚史身上並不例外,他從小就特別呵護這朵小花,她對他來說像是特別需要照顧的小妹。「兄妹」扮演情人,徐浚史怎麼想都覺得很滑稽。
「你不要笑好不好?」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任庭幽何嘗不尷尬,她的臉色更紅了。
「你不覺得很可笑嗎?還好咱們不是親兄妹,否則拍那種廣告真有亂倫的感覺。」徐浚史附在她耳旁笑道。他開始懷疑拍攝時他還能夠正經。
「浚史,這一點也不有趣。」任庭幽一想到要拍廣告片,緊張的情緒再次排山倒海而來。
「別怕,是電視播出的廣告嘛,不會讓你穿幫的。」他幫她把遮住臉頰的髮絲塞回耳後。他也不喜歡她做這麼勉強的事,但既然箭在弦上了,他只有先為這朵小花打氣,之後再找那個小麻煩算帳。
「你說……會不會很多人看著我?」不是教她別怕她就能不怕了,她也不願意自己這麼膽小。任庭幽憂心仲忡地凝視著徐溶史。
「不會的。」當他想在她的臉頰印下一個鼓勵的吻,一道冰冷犀利的視線突然從他們身後射殺過來,然後徐浚史便發現了一直有人尾隨他們身後。他挑眉睇視過去。
任庭幽迷惘地轉身,當階梯上那個高大的男人身影印人眼中,那張冷峻的臉龐、那雙冰一般冷酷的眼神……真的是他!
她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氣,不自覺抓緊了徐浚史的衣角,偎近他尋求一份安全感。為什麼這個危險的男人會在這裡?她剛才並沒有看見他……
闕宮傕瞇細了寒眸,注視那雙蔥白的玉手緊抓著別的男人,深黑的眸底一下子迸出危險的光芒,冷冷掃向那張細緻的美顏,他及時捕捉到那雙星子般的黑瞳對上他的一瞬間,像小老鼠見到貓嚇得躲閃。他的心倏地一抽,惱怒地咬牙。
作為護花使者,徐浚史保護性的摟住任庭幽纖瘦的肩膀,只當她是對陌生男人一貫的畏怯。
「幽,走吧。」他護著她走上階梯,準備回到別墅。
任庭幽低著頭,想到必須經過那男人身邊,她的腳步猶豫了一下。
「幽?」徐浚史不解地看著她。
任庭幽這才勉強自己踏上階梯,隨之不由自主地更加偎近徐浚史的胸膛。
她低著頭,告訴自己那道銳利的視線是她的幻覺,是她意識過剩,她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不要想太多——
「啊!」突然一隻強硬的臂膀圈住她。
下一刻,她從徐浚史的身邊被帶離,緊緊的被鎖入一副堅實的胸膛裡。
「喂,你幹什麼?!」徐浚史反應很快的拉住了任庭幽的手,隨即瞪視這個顯然極為強勢的陌生男人。
「放手。」闕宮傕不准任何男子碰她,強烈的嫉妒連他自己都疑惑。
冷冽得令人感覺到一股寒氣的命令,連徐浚史都訝異,那絕不是一個尋常人能夠表現出來的氣勢,他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放開任庭幽的手,把人交給他。
「你們認識?」徐浚史幾乎立刻就看出這個看起來比自己更為成熟的男人,對任庭幽有著一股強烈的佔有慾,而他看見任庭幽雙頰緋紅,居然不見往常的蒼白,更令他好奇。
「放……放開……我。」任庭幽羞怯地想扳開那只橫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可是一碰觸到他那和自己的纖細手腕是那麼不同的強硬時,從指尖傳來的熱度隨即延燒到心臟,別說想使出一點力氣推開他了,她幾乎是立刻就縮回了小手,避開了那異樣的感覺。
「我看你最好先放開幽。」徐浚史不忍心看她像一隻受困的小白兔。
「浚史……」任庭幽只差沒接著喊出「救我」了。
然而這已經足夠令闕宮傕的神經送裂好幾根,他無法去思考自己毫無理由的把人鎖入懷裡是多麼不當的侵略行為,他根本也不去想他為什麼這麼做,光想到她和別人可以談笑風生、卿卿我我,而居然一看見他就嚇得如小白鼠,他全身的血液都已經燒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