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田心終於如願以償,住進天母的高級社區,社區裡有健身房、網球場、游泳池、三溫暖、SPA等公共設備。
同時,她還請了專業室內設計師,為她那三十幾坪的「愛窩」做了最舒適、最體貼、最完美的設計。
屋內的地板全鋪上最高級的杉木材質地板,四周是一大片落地窗,無論走到哪兒,外頭的景色一覽無遺;臥房有一張特大號的水床,讓人躺在上面如置身雲端般舒適,最特別的是那間浴室,高興時還可以肆無忌憚的享受日光浴。
看樣子她是準備在這裡安家落戶--住一輩子哩!
但是,打從她搬進來三個多月,左鄰右舍對地似乎不怎麼友善,尤其是耶些歐巴桑們,經常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的。
田心百思不得其解,那些女人在家閒著無聊,就愛東家長、西家規的,不過也沒礙著她什麼,久而久之她也不以為意。
頂多是彼此老死不相往來,她心裡這麼想。
過了好一段時間,那些女人對田心的無動於衷終於按捺不住了。
有一天,大樓管理委員會開會時,住在十二樓的張太太,意有所指的表示,要把色情行業趕出這個社區,還慷慨激昂的演說一番。
最後,矛頭一致指向在場的田心。
原來,這幾個月來,她之所以被人指指點點的,就是因為她們懷疑她的職業!
她面不改色的問:「你們憑什麼認定我從事特種行業?」
這一問,大伙竟然七嘴八舌的搶著數落她,在一陣喧喧嚷嚷中,田心理出了頭緒。
一、在她的「愛窩」裝修期間,已有人擅自進去「參觀」過,認為她屋內的擺設,只有「高級」特種營業女郎,才會如此不惜巨資打造居所,尤其是耶張雙人水床以及露天浴室的嫌疑最大。
二、她每天打扮得美美的進進出出,時間自由,不必朝九晚五的上下班,也不必趕回家煮飯,一定是被某某人包養。
三、聽大樓管理員說,她常常三更半夜出門,天亮才回家。
四、常常聽見她接起手機就間:「喂!是,幾號房?我立刻就到。」然後頭也不回的飛奔出去。
五、她每次見到鄰居都是匆匆走過,也不敦親睦鄰閒話家常。
六、她年輕貌美,身材又好,還每天去健身房運動,不是靠美色賺錢是什麼?
啊……田心恍然大悟,以上六大罪狀,就是把她列入「黃」名單的主因。
「是又怎樣?那是我的職業自由,房子也是我花錢買的,如果不高興就快點搜集證據,看看能不能報警把我趕走。」她氣定神閒的撂下這些話。
第一章
下午四點多,田心走進天母的一條小巷子裡,來到一家溫馨的小咖啡館,門前精巧的招牌上寫著「睛園」。
她熟稔地推門而入,直接走到角落旁的櫃檯裡。
櫃檯裡的一名時尚女子,正專注的盯著電腦螢幕。
「睛睛,你在玩什麼遊戲?」田心為自己倒了杯香醇的摩卡。
「我在養男人。」於睛塗了粉亮指甲油的手指,輕敲著鍵盤,發出清脆的聲響。
「呃……養男人?」田心差點被熱咖啡燙到。
「是啊!這個網站提供一些芳心寂寞的女人玩養男人的遊戲。」她盯著螢幕和那「男人」聊天。
「你芳心寂寞?一群癡男在你家門口排隊等著你呢!」
「拜託,別提他們了,你瞧,這裡有形形色色的男人,什麼風流瀟灑男、斯文氣質男、異國情調男任你挑選,挺有趣的,你也挑一個來當寵物養吧!我的寵物叫做『豹』,這是我替他取的名字。」
「把男人當籠物來養,怎麼養呀?」田心好奇的坐了下來。
「你看,」於睛移動著游標,「這裡有各式禮物、卡片,如果豹討我歡心,我就會大方的送禮物給他。我無聊時,他得陪我聊天;我不高興時,他要懂得哄我,只可惜不能約他出來。」
「外面的男人多得是,你為什麼不約他們?」田心笑問。
「小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交過的男朋友比喝過的咖啡還多,就是找不到一個滿意的,現在的好男人都不知死到哪裡去了。」她抱怨著,並啜了口冷了的咖啡。
於睛交過的男朋友多得數不清,偏偏每個都是覬覦她是企業家獨生女的身份,最後的下場都是不歡而散。
「你總不能和這些『男人』談完戀愛,然後嫁給他吧?」田心指著螢幕上所畫的那個「男人」。
「有何不可?這裡的『男人』比寵物聽話、又乖巧,我叫他站著死,他絕不敢坐著死呢!哪像外面那些死男人,看了就生氣。」她拿起杯子,示意田心幫她換杯熱咖啡。
「哈……電腦裡的『男人』曾向你求婚嗎?」
「我不知道耶!還沒試過。」於睛停止敲打鍵盤,認真的想著。
田心白了她一眼,「我隨便問問而已,你還當真。」
「我是很認真的和豹『交往』。」她一副陶醉的模樣。
田心為她換上熱咖啡,關心地問:「怎麼,又和小劉鬧意見啦?」
「別提那個衰人了,不過等了我一個多鐘頭,就抱怨不斷,我已經把他除名了,以後他別想見我。」於睛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大小姐脾氣。
「你看,他送了我一大束玫瑰。」她高興地指著螢幕笑道。
「拜託,你想要玫瑰花,還怕沒人送嗎?」田心不以為然的搖頭道。
「他們送我花都是別有目的的,只有這裡的男人不在乎我是誰的女兒。」
這也是於睛的悲哀之處,每交一個男朋友,都會擔心對方只為了她家的財富。
多年的友誼,田心哪會不知道她的心事。
但她也無能為力,遂安慰道:「放心,總有一天會讓你遇上你的白馬王子的,但不是在電腦裡,而是在外面,外面才有真正的男人。」
於睛聽了,感慨地握住田心的手,「你也別淨說我,你自己呢?」
「我--」她的小臉黯淡下來,「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別騙我了,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你心裡想什麼,我怎麼會不瞭解?這兩年你換男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總是不肯定下來。」
田心逞強的笑說:「我一個人多快活自在啊!根本不需要定下一個男人礙手礙腳的。」
「天!我只不過是怨歎找不到好男人,才玩玩『養男人』來消遣,而你竟然放棄婚姻,看來賀正元對你的傷害真的太大了。」
賀正元!多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當年,他為了少奮鬥二十年,不惜捨棄他倆十多年的感情,讓田心差點崩潰。
現在她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賀正元」三個字已不再令她感到震撼、傷心,但卻極度的厭惡,只因當初他不但對自己的不忠沒有一絲愧意,反而要求與她繼續交往。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他可以活得更好,她交了無數男朋友,但從不付出一絲感情,以免再次受傷,此外,她更是排斥婚姻。
田心漾起笑容,「誰是賀正元?我認識螞?」
於睛搖頭勸道:「既然你已經忘了這個人,就不該封閉自己的心。」
「拜託!你今天是怎麼了,淨說這些傷感的話,別再掃興啦!」田心高舉雙手作投降狀。
「好!不說就不說,今晚我們去『女狼俱樂部』瘋一瘋吧!」於睛也覺得沒趣,遂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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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田心走出電梯,赫然發現自家門口趴臥了個男人。
天啊!大門警衛怎麼可以毫無警覺地讓流浪漢進來?
當她拿起牆上的對講機。打算通知警衛時,男人翻了個身,「鏘」的一聲,一隻「伏特加」空酒瓶掉落在地上。
這下子田心清楚地看到他的臉,認出眼前這紅髮男人,就是住在對門的外籍男子。
平時兩人總是匆匆的擦肩而過,不曾交談過,因此田心對他一無所知。
再仔細看看他,此刻他滿臉胡碴,即使邋邋遢遢的醉癱在地上,仍無可否認的,他有著俊帥的外表及難掩的英氣。
不!應該說是個俊師又頹廢的野男人。
「喂!你醒醒啊!」田心試著叫醒他。
他緊閉雙眼,毫無反應。
「喂!你擋在我家門口,要我怎麼進去?你快起來呀!」她又連叫了好幾次,仍然沒有結果。
田心拎起空酒瓶,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心想這麼烈的酒整瓶喝完,不醉死才怪。
於是,她試圖拉開他的身體,好騰出空間開門,不過,他比她想像中的重多了,她根本推不動他。
歎了口氣,她只好先打開門,打算跨過他走進屋裡。
她才剛打開門,手機忽然響起。
「喂,是……好,在哪兒?我立刻趕到……」她轉過身,飛快地按下電梯離去。
直到凌晨兩點,田心才又再回到家門口,當她伸手想掏鑰匙時,卻發現鑰匙不見了。
她焦急的搜尋著,卻瞥見原來鑰匙還插在門上,對了,一定是先前接了電話匆忙離去,而忘了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