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爸爸下了一個重大決定。「王先生,我教女無方,謝謝你肯對小女負責,你找個日子把我女兒娶走算了,所有的規矩全部不用!」
「爸!」玉柔淚如雨下。
「老公!」葉媽媽也慌了。
「伯父、伯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玉柔單獨說幾句話。」這場混亂的肇事者,反而冷靜地要求。
葉媽媽拉起氣極敗壞的葉爸爸。「好,你們年輕人好好談談,至於婚事我們再說好了。」她把葉爸爸拖離內廳,葉爸爸邊走還邊大聲怒吼:「不用說了!娶走!都給我娶走!」
恢復平靜之後,只聽到玉柔傷心的啜泣聲。
王柏蒼握住玉柔沾著麵粉的手,溫柔地緩緩拭淨。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定定地看著她。「我要你,唯有讓你成為我的妻子,我才能真正擁有你。」
錯愕、驚懼、無法置信,在玉柔蒼白的面容上浮現。她抽回手,緊緊地交握在自己膝蓋上。
「我在你眼中看過鄙夷,一個你如此不齒的女人,你願意與她共度一生?」
「我要你。」
依舊是這個答案。玉柔的淚愈流愈急。「因為我不答應成為你的情婦,你退而求其次,委屈自己來娶我?王柏蒼,你帶著你該死的犧牲奉獻的偉大情操去死吧,不要惹我。」
王柏蒼抱住玉柔,輕撫她哭泣顫抖的背脊。「別哭了,我不要你在我面前傷心。」
玉柔抬起頭,淚眼茫茫地看著王柏蒼。「我再問你一次,你愛我嗎?」
「我不懂愛。」
玉柔閉上雙眼,感受由心口傳至全身的創痛。
王柏蒼緩緩拭去玉柔的淚水,輕輕吻著柔嫩的唇,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我要娶你。」王柏蒼緊緊將她摟抱在懷裡。「無論如何,我都要娶你。」
「不……」玉柔虛弱地掙扎。
他撫著她柔順的馬尾。「就算用強的,我還是要你嫁給我。我會請伯父說服你,無論如何,我要擁有你。」他語氣急促,強迫威脅她。
她看著他剛毅不屈的臉龐。為什麼?這樣冷漠的人,為何自己會受他的吸引?
「我不嫁你。」她說。
王柏蒼淡笑不語,一切的答案都在他自信滿滿的笑容中,而葉玉柔根本無法反駁。
********** SNOWREST **********
接下來的兩天內,王柏蒼又來了兩次,請小舅媽來和爸爸談結婚的事,他堅持完全依照古禮,態度公式化。倒是她這個「準新娘」卻每天躲在房裡,絲毫不去理會這一切。
這一天傍晚,王柏蒼好不容易沒像前兩天一樣準時在她家出現,總算可以透透氣了,她拎著兩包垃圾往巷口走去。
突然前方汽車的遠光燈,猛地打在她身上,她眨著眼試圖看清楚前方。
此時,車子走下一名矮肥的男人,他步履蹣跚地走向玉柔。
玉柔瞇著眼,當她看清來者是誰時,臉上的血色馬上褪盡。她轉身想跑,處經理的聲音阻止了她的動作。
「葉小姐,我只是來跟你說聲抱歉而已。」
玉柔停住了腳步,她機警地看著四周。黃昏時刻,又是倒垃圾的時間,巷道裡來來往往的人相當多。
「不用了,你不用來找我。」她警戒地盯著他,處經理衣著端正,看不出任何異樣。
「我只是來跟你說聲抱歉。」處經理再走近兩步。玉柔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他牽動嘴角。「好,我不靠近你。」處經理往後退,直到車旁,他打開車門。「我走了。」
玉柔盯著他所有的動作,直到車子到了巷口,她才放下一顆高懸慌亂的心。
慢慢轉身的同時,突然一種相當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輪胎的摩擦聲在她身後響起,她猛然轉身,處經理的車子有如出閘的猛獸,往她這裡開了過來!
她出聲尖叫,轉身想跑,但是,那個有如地獄死神般的淫穢男人,此時卻伸出魔手,意圖將玉柔抓上車!
玉柔放聲尖叫求救,睜大的眼眸儘是瘋狂的恐懼。「你放手!救命啊!」
她死命掙扎,左手手臂讓他緊緊握住,車速絲毫沒有遞減,葉玉柔像破碎的布偶,膝蓋著地,任由這樣的速度往前拖行。
「你放手!」葉玉柔恐懼無助地吶喊著,用不受鉗制的右手捶打他,用牙齒咬他,此時,肉體上的疼痛早已傳遍全身。「你放手,救命啊!」
「你這個*人,竟敢叫人把我開除。你給我上來,我不會這樣放過你的。」處經理狂亂地咆哮著,有如猛鬼般的淒厲!
「放開我!」膝蓋嚴重撕裂傷,鮮紅的血沾染了路面。
「那個姓王的幫你出頭,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你給我上來!」
膝蓋上的痛楚,宛如一把熾熱的火焰,不斷燃燒著,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不要……你放開我……救命啊……」
街道上的行人因為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發出此起彼落的尖叫聲。
淚,模糊了她的視線:痛,佔據了她所有的知覺;玉柔的意識漸漸混沌不清。
行人當中有人報了警,有人當機立斷,開始拿起路上唾手可得的物品丟向車子,試圖減緩車子行進的速度,不過車速依然未曾稍減。
路人的行為讓這個禽獸不如的男人完全亂了陣腳,車子愈開愈快,愈開愈是凌亂,直到一個巨響轟然炸開!
這一場可怕的噩夢,就在處經理撞上路肩的橋墩,玉柔破碎的身子被彈離數尺遠之後,一切結束。
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而近,響徹雲霄。
王柏蒼看見的就是這一副情景,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前方,完全愣住了。他僵著身子走下車,望著在離他五、六十公尺遠那具浴血的嬌小身軀。血色漸漸由他臉上褪去,他什麼都聽不到,只聽得到自己悸動的心跳;什麼也感覺不到,只感到不斷沉落的心。
這時候,他突然完全瞭解到,這一生、這一世,她,王柏蒼最在乎的女人,所有的傾心愛戀,也許已經離他而去。
「不!」王柏蒼發出悲慟的怒吼,那一聲長嘯撼動旁人的心靈。
「玉柔!」他大喊,像瘋子一般衝了過去!「玉柔!」
他跌跪在地上,顫抖地扶起了她,白色的洋裝已是血跡斑斑,可是她的臉、她的唇,卻是蒼白如死寂。
他的玉柔不準死、不准離開他,她一定要活著。他的手劇烈地顫抖,慢慢地往她頸動脈探去——微微感覺到一息尚存。
「感謝上天!」
救護車在此時來到,王柏蒼火速協助急救人員將玉柔抱上擔架,抬上救護車,車子快速駛向醫院。
急救人員在玉柔血肉模糊的膝蓋和落地時撞到的頭部,做了初步的急救,替她戴上氧氣面罩,打上點滴。
王柏蒼緊緊地環抱住她,將她固定在擔架上,盡量減少車子的顛簸對她造成的痛苦,儘管她早已昏厥不省人事;她慘白的面色,和稀微的氣息,更在在都讓他心痛如絞。
他吻著她冰冷的手。「別離開我,再給我一個機會,你不准離開我。」失去她的恐懼像一把無形的劍砍在他身上,他發出破碎的哽咽聲,無限疼惜地凝視今生的摯愛。
王柏蒼抱起了她,用滾燙的手摩擦玉柔冰冷駭人的手,一遍又一遍。
「別離開我,我求你……我愛你。」
他緊摟著她,吻著她冰冶破裂的唇,臉頰貼著她的發,專注地看著她,深怕他一眨眼,玉柔的生命就會消失。
********** SNOWREST **********
急救完畢,玉柔被送進王柏蒼特別指定的頭等病房。
她蒼白著臉,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頭部及雙腿膝蓋裡著一層又一層的繃帶。
王柏蒼坐在一旁,他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神情沉痛而悲傷。他溫柔撫著她冰冷的臉頰,感受屬於她的細緻。
病房門輕輕推開,走進一位身著白袍的醫生。他憂心地看著他的好友,一向擁有超人冷靜的他,此刻竟是如此慌張不安。
他走近王柏蒼,拍拍他的肩膀。
王柏蒼沒有抬頭。「她的情況怎麼樣?」他哽聲問道。
醫生歎了口氣,王柏蒼信不過這邊的醫生,特地把他請了過來,瞭解她的狀況。他剛才和這裡的主治醫生研究過她的傷勢。
「輕微腦震盪,還要觀察。膝蓋的傷比較嚴重,她可能有一段時間都不能下床走路,至於其他的傷都比較無所謂。」
「如果要轉院呢?」
「最好不要,她不宜受到太多的晃動。」
沉默。
「他呢?」他指的是送進同一家醫院的處經理。王柏蒼的眼裡有嗜血的風暴。
「死了。」醫生回答。
「很好。」
又恢復沉默。
王柏蒼的視線始終沒從她臉上移開,他不捨地吻著她的手背,撫著她的臉龐,焦慮的心溢於言表。
醫生默默守在一旁,笑容在他嘴角展開,看著他這一位酷到最頂點的朋友墜入情網,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啊!看來佳期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