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沉默之後,他的語氣更加冰寒。「很好,葉小姐,在你我訂下這個交易時,就說好一切的糾纏到此為止,我相信你能遵守?」
糾纏?「當……」她用力吞嚥喉中的苦澀,決心不讓他看出他傷她有多深!「當然了。」
「很好。」王柏蒼漠然離去,順手帶上浴室的門。
玉柔的淚順著臉龐急速滑落,她咬著拳頭阻止自己哭出聲音,她的淚無止境地奔流著,整個身子屈成一團,她撫著胸口,覺得心好痛好痛,莫名地疼痛。
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噩夢,催眠似地告訴自己,她沒有付出自己的熱情,任由自己被狂放的慾望驅使,她沒有放逐自己的需要,去索求這一份不該發生的性愛!
玉柔突然起身,她飛奔過去鎖上浴室的門。也許太遲了,但是她告訴自己,現在鎖住自己的心還來得及。
絕對來得及,一切都已結束。
********** SNOWREST **********
「小姐,你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在飛往桃園中正國際機場的班機上,頭等艙的空服人員關心地注視著這位臉色慘白,雙眼、嘴唇浮腫的女客人。
葉玉柔將視線由窗外皚皚白雲中移向溫柔的聲音,她舔舔乾燥腫痛的唇,沙啞地說:「謝謝你,請麻煩給我一杯水好嗎?如果你們有止痛藥的話,也請給我一顆,謝謝。」她無力地說著,只覺得頭痛欲裂。
「好的,請稍等一下。」
空服人員很快帶來她所需要的東西,並親切地協助她服下止痛藥;然後把她的座椅調到最舒適的角度,並將一條毛毯輕柔地覆蓋在她身上。
「您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什麼請隨時告訴我們。」
「謝謝你。」
「不客氣。」空服人員微笑走開。
玉柔的視線再度望向窗外,心緒紛亂。究竟是怎麼了,自己的心情……和王柏蒼所發生的一切不是都符合自己所預期的嗎?擁抱、親吻、上床做愛!這有什麼了不起?這只是一場交易,不夾雜任何感情,任何情愛,只是一場交易!
他和她劃清界線是對的,畢竟他是這麼地看不起她,認為她人盡可夫。只是自己的心卻在毫無警訊的情形下,無法控制地就這般失落了。一切正如儀安之前所言,她沒那麼瀟灑,她的確是在乎……
思緒宛如潮水湧向她,雙眼一閉、腦袋一空,卻都是他冷峻的身影、狂傲的神情,玉柔眼眶裡再度蓄滿了淚水,她拚了命忍住,烏黑的眼神飄向好遠好遠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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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姐所搭的班機半小時前起飛了。」
管家恭敬地立在一旁,對王柏蒼回報他所交代的事。
這裡是王柏蒼在香港的分公司。總裁辦公室。他看著手中的文件。
「你看著她離開?」他的表情緊繃。
「是的,我看著飛機起飛後才回來。」
「接她的人都安排好了?」他又問。
「是的。」
「幫我安排回美國的機票,離開香港。」管家離去。
王柏蒼抬起頭,放下手中的文件,他的表情冷若岩石。
覺得煩躁,失去所有的冷靜——因為她。
沉思了許多,並沒有太多的釋懷。這只是一個交易,他得到了她,她滿足了他,所有的一切應該結束。只是,他仍然渴望她!
該死!
王柏蒼暗暗詛咒了一句,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陽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更加顯得他渾身的冰冷陰霾。
他目光投向遠處,心意已定。他會遺忘這一切——包括她。
緊握的拳頭,用力擊向窗戶,發出巨大的聲響,像是憤怒且沮喪的嗚咽聲。
********** SNOWREST **********
過了一個星期。
回到熟悉的生活,葉玉柔依舊過著雲淡風輕的日子,每天忙碌依然,只是心裡頭似乎少了一份踏實的感覺,整個人飄飄然地,像浮在半空中一般。
找個時間,出國度假好了,下午去找儀安,排個計劃……心裡正盤算著,沒注意前方,一股腦兒投進一個男人寬闊的胸膛裡。
「對不起……」她喃喃說著。
這個味道?!玉柔心頭一緊,她驚喜地抬起頭……嚴學長!
「幹麼啊?學妹,低著頭走路很危險的!」
胸口強烈的失落感緊揪著她的心,原來她真的在乎他?天啊!她該怎麼辦?
「學妹?」
眨去眼眶裡的淚水,葉玉柔淺淺一笑。她深吸口氣,抬起頭,看見學長前所未有的狼狽模樣,不覺驚呼出聲:「學長!你幹麼啊?被坦克車撞到了啊?」
學長頭髮零亂,鬍鬚沒刮,衣服縐得亂七八糟,完全失去了以往英姿翩翩的帥氣!
嚴允濤哭喪著臉。「儀安不理我了……」他哀怨地說。
「發生什麼事了,學長?」
「她發現了……」嚴允濤的俊臉如喪考*。「她發現我在保險套上戳洞的事了!」
「怎麼會?」玉柔大吃一驚!去香港之前,陪儀安去醫院檢查,證實已經懷孕的消息,想來一切就快如學長所願,沒想到……
嚴允濤歎了口氣,沮喪不已。「要怪就怪我,得意忘形說溜了嘴。」
天啊!儀安那座萬年火山爆發啦!「你笨死了,學長!你明明知道儀安的脾氣的。哦,我快被你氣死了——」一個想法閃過,玉柔開始全身發麻。「學長……你沒把我給抖出來吧?」
「當然沒有!」嚴允濤義氣十足地說。
「算你機警,否則我準被儀安剝了皮,做『玉柔牌』皮包。」玉柔歎了口氣,可憐的學長,儀安生起氣來,是相當相當可怕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啊?學長?」
學長還是哀怨著一張俊臉。「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啊,美麗又聰明的玉柔小學妹。」他捉住玉柔的手,滿臉懇求。
玉柔開始覺得頭皮發麻,不要吧……
「學妹,請你當我們的和事佬吧!」
她就知道!「我不要,生氣的儀安好可怕,況且如果我跟你一樣說溜了嘴,這下我死定了!我不要我不要!」玉柔搖頭如波浪鼓。
嚴允濤繼續哀求。「學妹啊,你不幫我誰能幫我啊?你這麼聰明伶俐,一定會有辦法幫你可憐的學長的,你知道我有多愛儀安,沒有她我活不下去啊!」
學長愛的告白好動人啊,不過,玉柔還是拚了命搖頭拒絕。「學長你活該!我不要!」
「你太狠了——」他臉上閃過一絲狡詐。「既然如此,學長我不得不找個墊背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學長你威脅我?你太卑鄙了!」
「要不然你幫我啊!」
「學長,你過河拆橋,我只是幫你出點子,是你自己要照做的,關我什麼事啊?!」玉柔氣到想咬人。
「那你幫我啊!」
死賴皮大暴龍!「我會被你氣死,死暴龍!」
大大的笑容亮在嚴允濤帥帥的臉上。「答應了?」
「要不然我能怎麼辦?!」玉柔沒好氣說著。她還不想這麼早被儀安砍死,幸好只是當個說客,她小心一點,別說溜嘴就好。
嚴允濤一臉皮樣。「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哦,美麗伶俐又可愛聰明的玉柔小學妹。」目的達成,「鼓勵」地拍拍玉柔的肩膀,嚴允濤揚長離去!
玉柔忍住轉身殺恐龍的衝動,她歎了口氣,一個轉身,又撞上一副男性堅硬的身軀。
又是這個味道!哦!臭學長,刮鬍水可不可以換個牌子啊?!
她抬起頭。「學長!你又想幹麼——」尾音哽住,玉柔刷白了臉,瞪著以為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出現在她生命裡的男人。
王柏蒼!
「新客戶?」他譏誚地問,雙臂環胸,冷冷地俯看著她。
玉柔心裡一抽,她深吸口氣。「不關你的事。」她轉身想走。
王柏蒼拉住了她,用力一扯,將她帶進自己的懷裡,大手愛撫著她的背脊。「這麼冷漠?完全不像我所熟悉的你——熱情而且性感。」
漠視由背脊傳至全身的酥麻,漠視他充斥在週遭的氣息,玉柔忍住一切的情緒,讓自己習慣他的冰冷,還要強裝所有的瀟灑自然。
她淺淺一笑。「你在糾纏我?你失約了哦,王先生!」
王柏蒼挑起她的下顎,一向冰冷的眼底卻閃著憤怒的光芒。「我是你的保戶,你忘了嗎?保持聯繫是正當的事,你總不會『好處』拿盡,然後拍拍屁股走人吧?!」
「當然不會,我該當以禮相待,」玉柔撥開他挑著她下顎的手指。「顯然我誤解了王先生的意思,我以為王先生所謂的『不再糾纏』是指老死不相往來。」
玉柔後退兩步,仰頭,扮起一個美美的專業笑臉。「王先生,近來安好?」
他的眼睛冷得像冰。「不用這麼虛假地對我笑。」
玉柔張著無辜的眼。「虛假?怎麼會?我很真誠的。」
似乎玉柔的「以禮相待」激怒了這頭沉寂安靜的豹子,王柏蒼怒火連天,他雖無語,但憤怒的火焰,卻不斷噴發在玉柔始終保持完美的笑靨和有禮姿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