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笨一點、醜一點,或是虛榮一點就好了。
但她偏偏心思剔透,美麗出塵,更可恨的是她對正平的感情,堅逾金石。
即使正平移情別戀,她仍拒絕了他的求愛。
心頭的舊創隱隱作痛著,將他猶沉浸在昔年舊夢裡的思緒喚回冷酷的現實。
「她不是一直在美國嗎?」揚鵬努力以淡漠的語氣說道,以聳肩的姿勢顯示自己的不在意。
曉寶審慎地評估他臉上的表情,最後是挫折的放棄。她永遠都無法從桑揚鵬唆逸的眉目間,看透他的情緒。或許一切只是她多疑。
「是呀,這次是因為藍爸爸中風,所以她才回來。」
「她打算待多久?」
「還不知道呢,得看看哥哥留不留得住她。你知道我爸媽急著抱孫子,偏偏哥哥又對映竹姐一往情深,執意非她不娶。這次好不容易才把映竹姐勸回來,就看哥哥有沒有本事。」
曉寶收好皮包,準備離開。
「曉寶……」揚鵬急切地喊住她。他該找什麼理由,讓她邀他回去?
「我跟你大哥及映竹好久沒見了,真想跟他們聚一聚。」他佯裝不在意地說。
「呃?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天真的曉寶果然上當。
「會不會太打擾了?」揚鵬忍不住粲然一笑。
魅力十足的男性笑容,讓曉寶的心跳有如小鹿亂撞。勉強壓抑下心中的傾慕,她輕快地道:「怎麼會呢?你好久沒到家裡,前幾天媽媽還問起你呢!」
「那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揚鵬趕緊收拾好桌面的資料,穿上深色西裝,拎著公事箱,挽住站在一旁呆視他的曉寶。
「我們走吧。」他急躁地催促著,一顆心早被映竹的身影佔滿。
七年了,他終於可以再見到她,這次他不會放棄的,非贏得佳人芳心不可。
樓正平,你等著接招吧,我不會輕易放手。
揚鵬在心裡下著決定,情場如戰場,雖然和正平視如手足,但在愛情的國度裡,加父子也可以捉對廝殺,何況只是朋友。
第四章
「映竹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快點過來,讓樓媽媽好好瞧個仔細。」樓母握住映竹的手,沒想到七年沒見面,這孩子倒越發水靈靈了起來,一點也不像個三十歲的女人。
「樓媽媽……」映竹抱住這位慈祥的婦人激動地喊著,「謝謝你這些年來幫我照顧爸爸、媽媽,我……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
「傻孩子……」樓母心疼地輕拍著映竹的肩,「我們都是一家人,怎麼跟樓媽媽客氣起來?瞧瞧你,可比以前瘦了許多,這次回來,樓媽媽一定要好好給你補補。」
映竹破涕為笑。做母親的人總恨不得她的子女都是白白胖胖的,自己的母親就不知道拿她的身材念過幾回了。
「樓媽媽,我也好想念你做的菜。」她依偎在老婦人懷裡撒嬌著。
「看看我們映竹,這趟回來,可比以前還會撒嬌了。」樓父開玩笑地說。
眾人聽罷,哈哈一笑,映竹羞得雙頰嫣紅了起來。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回來後,反而興起以前做不出來的兒女嬌態。是不是因為她在國外寂寞太久,一回到溫暖的家園,冰凍了七年的情感立即像寒冰遇到暖陽般.融化成潺潺水流,涓滴而下?
正當她陷入沉思之際,如炬的熱情眼眸像熾熱的陽光般射向她。
彷彿感受到那股灼熱,映竹抬起頭,發現正平站在樓梯口,深情款款地凝視她。
她的心兒一陣狂跳,穿著米白色休閒服的正平,看起來像個深情的居家男人,正以溫柔的眼神凝睇他的妻子。
正平朝她露齒一笑,從容不迫地走向她。
映竹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清爽香皂味,他那微濕的頭髮,證明他剛沐浴出來。
「映竹……」他低聲輕喚她的名字,那親暱的稱呼,如情人般的愛撫,在映竹身上引起無數輕顫。
「睡得好嗎?你今天的精神好多了。」他的笑容中含著太多的輕憐蜜愛,早將映竹迷得暈陶陶,灼熱的嬌靨越發緋紅。
那嬌態可不似夏日裡盛開的玫瑰嗎?
正平一陣神魂顛倒,眼光從她泛著春情的粉頰移向她垂在左胸前的髮辮,順著玲瓏有致的曲線往下看,纖儂合度的身材足以教男人眼睛噴火。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向她,在遇到她略顯抗拒的眸光時,退而求其次地握住她垂在胸前的髮辮。映竹周圍的四位老人家,不知在什麼時候全識趣地閃到一邊涼快。
「頭髮長長了。」他低聲在她耳邊呢喃,灼熱的呼息親密地吐在映竹耳際,引發她另一波的心蕩神馳。
映竹趕忙深吸口氣,想壓抑體內不聽話的躁動,沒想到反把正平清爽的男人味給吸進體內。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來,呼吸更為急促。
正平渴望地摩挲著她的髮辮。
從昨天下午見到映竹時,他便很想把雙手伸進她的長髮裡恣意撫摸,卻礙於再度重逢時兩人間既熟悉又陌生的隔離感,只得忍住滿腔的渴望,維持著他彬彬有禮的紳士形象。
他不想在第一天便把映竹嚇壞。循序漸進,將是他這次採用的手段。然而她昨天主動撫摸了他的下唇——雖然她當時的神智還不太清醒,但摸了就是摸了,不能說神智不清就不算,或許將之視為未經武裝的真情流露也可以。這種種理由,足以激勵他蠢動不安的心。或許將腳步加快些也無妨。
「我好想你……」於是,他理直氣壯地展開進攻。趁著她眸光如醉、理智暫停作用時,一把將她攬進他寬厚的胸膛,重溫昨天下午那種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覺。
她好香喔,正是他為她準備的玫瑰成分沐浴用品的味道。這個想法,令他更加心醉神迷。
正平發自心底深處傾訴的愛語,撩撥著映竹原就顫動不已的心弦,然而隨即而來的擁抱卻喚回了她的矜持。
「正平……」她低聲提醒他,在他懷中掙扎,見他不理,只好用指頭輕戳他的胸。「放開我,正平。」她在他耳邊咬牙切齒。
正平雖然萬分不捨,卻很怕真會惹惱她,只好放手。
決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他不由得暗自興歎。
「我才抱一下而已。」他委屈萬分地蹙眉噘嘴,模樣跟在百貨公司玩具部門抱著渴望已久的玩具、卻被母親一把揪走的小男孩十分神似,教映竹瞧了既心疼又惱火。
「我可不是你的玩具。」選擇忽略心疼的部分,映竹刻意以冷笑表現她的不悅。
「我沒當你是玩具。」他表情正經了起來,漆黑的瞳眸閃爍著專情的焰火,看似溫和的文雅外表剎那間變得狂野,危險而迷人的男性魅力朝她兜頭撒下。
她目瞪口呆,感覺到難以招架。
這男人也太千面了吧?一會兒像君子,一會兒像小孩,現在又變成邪惡的壞男人。不對,正平就算是倒著看,也絕對不邪惡;他只是令人難以抗拒。
「我只當你是准老婆。」他突然咧開嘴角微笑,性感的魅力令映竹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亂講!」她不由得老羞成怒,氣自己竟會不爭氣地為他的話而沽沾自喜。
「再認真不過了。」這會兒他又輕輕地聳起肩來。「噓,別這樣。」他警告地輕握住她的肩,朝她靠過來。「我們的爸媽都在看我們呢!」
映竹驚愕地偏過頭去瞧,發現四位老人家正笑呵呵地朝他們這個方向點頭,眼中充滿讚許、欣悅。
正平頑皮地伸出舌頭舔了她耳垂一記,立刻引來映竹殺人似的一瞥。但他只是挑挑眉,不馴的眼光著火般梭巡她美麗的容顏,彷彿是正在巡守的君主。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可不可以說給我們這幾個老傢伙聽?」藍父開玩笑地對兩個年輕人道。
映竹眼中盛滿惱怒,想向老人家告狀,揭發正平的惡作劇,沒料到正平卻搶先開口,聲音洪亮,語氣更是光明正大得可恥。
「我是在讚美映竹的頭髮,柔軟亮麗得讓人好想伸手進去。」
藍父聽後立刻哈哈大笑,驕傲地看向妻子。
「映竹遺傳了你藍媽媽的那頭秀髮。我當初便是被你藍媽媽那頭秀髮給迷住的。」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說。」藍母有些不好意思,嬌媚地橫了丈夫一眼。
「兩位真是伉儷情深啊。」樓家夫妻連忙取笑道。
眾人呵呵笑了會兒.藍母朝女兒招手,要她坐下來。映竹連忙乘機擺脫正平,坐到母親身邊;誰曉得正平竟像牛皮糖一樣,一屁股坐在她身側的沙發扶手上。
好懊惱。
但即使有滿肚子的火要發,也不能在四位長輩面前發作,只得另找機會教訓正平。
她百般無奈地橫了正平一眼,轉向四位長輩時,卻換成一臉的甜美笑靨。
「我從美國帶了禮物回來,不曉得樓爸爸、樓媽媽會不會喜歡?」
「沒有我的禮物嗎?」正平伸出一隻毛手攬住她的肩,俊美的臉湊向她的粉頰,像個討聖誕禮物的小男孩般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