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雲劭對雲芸的保護來看,雲芸根本鮮少出家門一步,認得的地方可謂少之又少。
「你到底要帶我上哪?」雲芸被耶律夙握住的小手,已緊張的微微出汗。
「跟我走就對了。」
「可是那是馬廄的方向,你想騎馬嗎?」這麼高大的動物,她可不敢靠近。
「你很聰明。」耶律夙又發現了雲芸另一項優點。
雲芸聞言嘴巴張的好大。「咱們可以請人備轎的,用不著自己騎馬。」
「那怎麼會有趣呢?」他們遼國人個個擅騎,從來不乘轎的。
「可是……」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摔下馬的。」在他要的東西尚未到手前,他怎麼忍心讓她死了。
雲芸氣喘吁吁地勉力跟著耶律夙的步伐,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希望別出什麼事才好……
第四章
耶律夙好笑地看著坐在他身前,僵硬的如同木頭一般的雲芸,他不明白只是騎個馬而已,用得著這麼緊張嗎?
「小姐,騎馬手要抓的地方是馬,不是馬鬃。」耶律夙同情地瞅著快被雲芸拔光毛的馬兒,到嘴的笑意卻因為雲芸慍怒的眼神而收回。
「我說過我不會騎馬的。」雲芸語含抱怨,抓著馬鬃的手還緊張的滲出汗來。
「不會才要學,你如果會的話我拿什麼教你?」耶律夙發覺雲芸噘著嘴唇的模樣煞是動人。
皺著眉,雲芸越想越不對。「我可沒說要學騎馬,再說女人騎馬……」
「不端莊。」耶律夙幫雲芸接話。「你心裡除了這些教條、規矩之外,還裝了別的東西嗎?」他真不知道雲劭是怎麼教她的。
聽出他話中的諷刺,雲芸紅唇一抿,當作沒聽見。
「不過,你有一個優點。」
雲芸沒好氣地瞄了耶律夙一眼,這個人是怎樣?先貶損人之後再誇人?這種感覺就像被人賞了一巴掌之後,再被賞一顆糖吃。存心和她過不去嘛!
「不想知道?」見雲芸沒問,耶律夙故意又提。.
雲芸刻意對他擺出一個任何人見了都知道是虛假的笑臉。「想──」拖長的尾音卻透露出她真正的感覺。
和耶律夙說過幾次話後,雲芸聰明的發現,要對他逞口舌之快根本不可能,還不如省點力氣虛應他一番,免的自找苦吃。
「真的想?」逗雲芸的感覺真好。
「真的。」雲芸的臉笑的都快要僵了。
「好吧。」耶律夙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脾氣不錯。」
什麼嘛!這算什麼優點?這根本是基本的禮儀,真虧他說的出口。
「謝謝。」除此之外,雲芸想不出任何客套的話。
「不客氣。」耶律夙覺得心情真好,手一環,圈上雲芸的腰。
被耶律夙這麼一攬,雲芸的肩膀抖了一下。「你的手。」
「要我放開嗎?」耶律夙無所謂地聳肩。「可以。」
在他放手的同時,馬兒突然昂蹄站了起來,嚇的雲芸連忙回身抱住耶律夙,縮在耶律夙懷中的臉蛋,抬也不敢抬一下。
「小姐,你的手。」緊緊環住他的纖細臂膀,力道倒是不小。「要記得男女授受不親喔。」他反將了雲芸一軍。
雲芸乍聽之下呆了一會,這兩句話她不是說過沒多久?
抱著耶律夙的手,放也不是抱也不是,硬是讓她嬌美的臉蛋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士可殺不可辱。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雲芸啊雲芸,拿出勇氣來,別讓這異國男人給看扁了。
咬著唇,雲芸準備鬆開手。
「嘿。」耶律夙雙臂收緊,將她困在懷中。「既然抱都抱了,也沒差抱的久還是短了。算了,你就抱著吧,我這個人度量很大,不會跟你計較這些的。」
瞧她一副弱不禁風,溫柔婉約的模樣,骨子裡倒是挺硬的。看來宋國的女子,不全是他所認定的膽小怯懦、毫無主見。
什麼嘛!從來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男人,不跟她計較?她沒要他道歉已經便宜他了。
雖然她見過的人不多,生活的歷練還嫌生嫩,但她可不是傻子。馬兒好端端,若無人驅策,豈會突然站起?至於是誰搞的鬼,大伙心知肚明。
「我要下馬。」雲芸悶悶的聲音自耶律夙胸懷間傳出。
「真嚇著啦?」耶律夙的眼角透著笑。她悶悶的嗓音聽起來好委屈。
「我不想破壞公子騎馬的興致。」雲芸說的委婉,腳踏實地的感覺還是比較實在,
「一個人騎馬怎麼會比兩人共騎有樂趣。」
「公子是存心想看雲芸出糗嗎?」自耶律夙懷中抬起頭。「放我下馬吧。」她是真的不會騎馬,也怕馬。
她黑白分明的雙眸瞅著他,似埋怨、似責備,也似情人間想博取對方憐惜的模樣。這樣的眼神令他迷惑,有一剎那的時間,他真的想就此答應她的請求,順從她提出的任何一個願望,只要她開口,他絕無二話。
「有我在你不用怕,憑我的馬術,絕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不等雲芸有拒絕的機會,耶律夙開始策馬緩緩前行。
身下怪異的起伏讓雲芸倒抽一口氣,屏息以待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你看,沒事對吧?」走了一小段路,他不斷觀察雲芸的反應。
雲芸點點頭,原來這就是騎馬的感覺,似乎不如想像中恐怖與困難,她緊繃的身子逐漸放鬆。
「公子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她需要找個方法分散她的注意力。
「叫我夙。」公子?好生疏的稱呼,他可不想與她如此生疏。「來,叫一次試試。」
耶律夙認真的眼神催促雲芸,令她抿了抿唇。「夙。」好不容易聲音自齒縫中擠出。
耶律夙勉強接受她這麼生硬的叫喚後,才回答雲芸方纔的問話。「我五歲會騎馬,八歲會拉弓狩獵,十歲可以獨自生活。在我國不論男女老少都會騎馬,騎馬就像吃飯一樣簡單。」
「女人也可以?」雲芸有些訝異。
「有的女人馬術之精湛,連男人也比不上。」
「但不包括你,對吧。」這樣高傲自負的男人,絕不會讓自己立於下風。
「當然。」耶律夙自豪地揚高下巴。「一旦讓我騎上馬,沒人追得上我。」
雲芸莞爾一笑,她能想像那種畫面。
她的笑容讓耶律夙的心臟一縮。「你笑起來很美。」.
雲芸愣了一下,微赧地垂下眸,雖然已聽多諸如此類的讚美,但這句話自他口中說出,讓她感覺特別不同。
甩甩頭,耶律夙想讓自己清醒些。耶律夙,別忘了你真正的目的,可別假戲真做了。
「駕!」耶律夙雙腿一夾,讓馬兒慢慢跑了起來。
他需要吹吹風,現在真的需要,因為他要藉著風來趕走體內那股莫名的躁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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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著了!
望著她枕在他肩頭上,天真無邪的笑顏,耶律夙的心也漸漸變的柔軟。
今天的出遊,對第一次騎馬的她,夠折騰了。
低低的笑聲突然自胸臆間泛開,他彷彿已經可以預見明天她一覺醒來,那頻蹙的眉頭,與忍不住肌肉酸疼的呻吟。
打橫抱起雲芸,雙腿收緊,他讓雲芸坐在他的大腿上以減緩馬兒激烈的震動,他對她,流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
如果,她不是師父指定要的人,以他們之間截然不同的身份與家世,這輩子他們豈會相遇?即使相遇也可能只是匆匆一瞥,萍水相逢罷了。
不過,對她而言,也許會希望不要遇上他吧!
俯下身,他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
這樣單純美好的姑娘,若知道自己竟是他與其他皇子爭奪大師兄頭銜下的犧牲品,不知道會有何反應?
是恨他?怨他?還是……
一想到她可能會恨他,耶律夙的心情便開始往下沉,因為他不喜歡這種窒悶的感覺。
突然間,一個念頭在心頭盤旋。如果,如果他們之間的相遇不含任何目的,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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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劭沉著一張臉坐在後院的長廊上。
他不知道雲芸這麼晚了為何不在房裡?任憑他將雲府上上下下全找遍了,仍是不見她的蹤影,後來才聽看守馬廄的小斯來稟,雲芸竟然跟耶律夙一塊出去了。
好個一塊出去了!看來雲芸並未將他這個作大哥的話聽進耳裡。
月上林梢了,再怎麼胡鬧總會回房休息吧,他就坐在這裡等,不信等不到他想見的人。
「站住!」乍見前頭的影子,雲劭一聲叱喝,拖住了耶律夙抱著雲芸前行的腳步,含著明顯怒意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裡,顯得特別嘹亮。
毫無愧色地回頭,耶律夙坦然面對怒氣沖沖的雲劭。「有事?」
「放下雲芸。」雲劭不知道他們是何時相識的,只知道雲芸並未聽他的話,離耶律夙遠點。「你對她做了什麼?」雲劭的手緊握成拳,一股熊熊怒火往上竄燒。
做了什麼?耶律夙心裡暗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