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 需 翁
許初晴永遠都想不到當初和她同在花心坊工作的小酬,居然是宋清鈺失蹤長達十三年的妹妹宋清酬。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捉弄人,之前她一直都知道小酬是個孤兒,只是從未聯想過她居然和宋清鈺有血緣關係;而今,她竟然成了小酬,不,宋清酬的嫂子,這一切真是讓她措手不及。
不過,由於之前的熟識,她很快便將和宋清酬的同事之情轉換成姑嫂之情。
只是,她一直很在意,不知道宋清鈺有沒有告訴宋清酬,她是他兩兄妹的仇人之女。
她怕,要是宋清酬以為她真是宋清鈺口中的仇人,她會仇視她。
不管她的父親是否毀了宋清鈺兄妹的家,她就是不喜歡被仇視的感覺,她在乎的人這麼對她,她會受不了的。
尤其是他……
許初晴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晴姐,鈺哥哥竟送你一台跑車耶,他對你真好。」宋清酬指著前庭草坪上的一台火紅跑車說。其實,她應該叫許初晴—聲嫂子的,但因為過去把晴姐兩個字叫得太習慣,一時改不了口。
她的聲音讓許初晴從冥想中回神,她瞥向眼前的跑車,才愕然憶起宋清鈺曾說要送一台車給她,當時她第一個直覺便是,他又在污辱她了。
因為,她一直忘不了,他送她雞血石玫瑰項鏈時說的話
沒有為什麼,純粹是想送給你,當作你方才陪我玩的代價。
而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因為她陪他上了床,所以他才會送跑車作為代價?
不,她不希望他把她想得這般廉價。
「晴姐,你有心事?」粗線條的宋清酬難得的發現許初晴的不對勁。
許初晴笑了笑,沒有應答。
「晴姐,你一定又在為鈺哥哥的事煩惱了吧。」宋清酬對她眨了眨眼。
「你別亂猜。」頭一次,她發現宋清酬還挺精明的。
「晴姐,其實我知道鈺哥哥是為了報仇才和你結婚的。」
「你都知道了……」許初晴顯得不安。
「是都知道,那又如何?」是樓渠風跟她說,她才知道的。
「你不恨我嗎?」她僵硬的指著自己。
「恨?那時我才幾歲,哪懂得什麼叫作恨,我甚至連我爸媽的樣子都想不起來,坦白說,我只記得我在育幼院裡的生活。對於樓渠風說的一切,我依舊感到茫然;對於害死我父母那件事,大概因為對方是你的 父母,所以,我恨不了。」
許初晴對於她所說的話感到驚訝,「你真的不恨我嗎?如果沒有我父親,你也不用待在育幼院……」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晴姐,你真的認為你父親殺了人嗎?」宋清酬反問。
她愣住了,緩緩搖頭,「不,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像晴姐這麼好的人,你父親怎麼可能是個壞人。」宋清酬俏皮的吐了吐舌。
「可是,我不確定我父親有沒有做出這種天理不容韻事,宋清鈺的指證讓我無力反駁。表面上我維持著高傲不認輸,實際上,我卻感到快要窒息。」許初晴澀笑,痛苦的問:「小酬,我該怎麼辦?」
宋清酬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希望鈺哥哥不要恨許初晴。
「晴姐,我們出去玩吧。」她突然開口。
許初晴愕然的抬頭望她。
「先拋開這些惱人的事,以後……總會想出什麼法子吧。」宋清酬乾笑。
許初晴點點頭,就用宋清鈺送她的那輛車載她出遊。
十八歲時,她便考上了汽車駕照,不過,因為她平常幾乎沒在開車,技術並沒有因歲月而增進,因此,宋清酬被她載得有驚無險,大喊刺激。
還好這一路行來沒出什麼大岔子,她和宋清酬逛了陽明山,還到宋清酬自小生長的聖心育幼院走走。
在回宋家的途中,宋清酬笑說,她是奇跡的小孩,因為當時的她奄奄一息的掛在懸崖邊的樹枝上,正巧被一個登山的人發現,救了她將她送到醫院,沒有醫生敢確保她能存活。
最後,她活下來了,滿身的傷現在僅剩淡淡的痕。
而由於她當時年紀還小,說不出自己的親人與住處,救了她的人只好把她送到聖心育幼院。
在那裡她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成長,憑著天生的樂觀,走出了那場車禍受傷的陰影。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有親人,這是多麼令人驚訝的事!
當院長告訴她,也許她還有個哥哥時,她幾乎不敢置信。
終於,憑著一個個相吻合的狀況,還有她身上的一塊小金片上的酬字,加上DNA的檢驗,她終於被確定是宋清鈺失蹤的親生妹妹。
她竟還有個哥哥啊,她樂得好幾天都睡不著覺。
到現在,她仍是好高興好高興,不過,在得知她的父母是被陷害後,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兇手是晴姐的父親這,分明是讓她為難嘛!
「晴姐,關於你和我鈺哥哥之間的事,你想出什麼法子了嗎?」宋清酬問著專心開車的許初晴。她替她想了好久好久,還是想不出什麼所以然。
「法子?」許初晴頓了下,揚唇一笑, 「你說呢?」復仇者與被報復者,征服者與被征服者,她和宋清鈺這輩子是注定誓不兩立了。
「你愛鈺哥哥吧?」
「那又怎樣?」他對她只有恨吧。
「其實,只要是真心相愛,什麼仇啊恨啊,根本不必去在意,不過當年我爸媽慘死是個事實,鈺哥哥是不可能這麼容易解開心結的。但是,那真的是事實嗎?警方調查的結果真的是最後的真相嗎?這些都讓我感到很疑惑,也許是我推理小說看多了,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啊,到家了!」
眼見宋家到了,許初晴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定的說:「小酬,你先進去,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她將車子停下來。
宋清酬心中起了疑問,但看見許初晴臉色緊繃,便未多問的下車。
許初晴一個轉彎,往宋家的反方向快速奔馳。
此刻,有一種想法漸漸在她腦海裡發酵。
她的父親到底有沒有毀了宋清鈺的家人?
她的心情惶惶不安。姐果她的父親是無辜的,她還可以大聲地告訴宋清鈺,但,若事實真如宋清鈺所說的,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不知道。她理當以自己所有的一切賠償,可她的自尊卻無法承受。
當車子終於開到許家時,她的心猛烈跳動著。
相信自己,爸爸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許初晴一邊告訴自己,一邊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和警衛打了招呼,將車子駛入,停好車,邁開步伐緩緩走向洋樓。當她走近洋樓前的大門,她深吸了口氣,將皮包裹的鑰匙取出開門。
進了屋子,她往樓梯走去,暗忖,這個時候,小叔叔應該在工作室才對。
「小晴,你怎麼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突然間,低啞的男性嗓音自樓梯下傳出。
有點措手不及,許初晴連忙握住扶把,平穩身子。「小叔叔,我……」他害她嚇了一跳。
「下樓再談。」
許初晴鬆了手,緩緩的下樓,隨著腳步的落下,她的心情就愈激越,心臟似快爆開般。
當她和許文德面對面直視時,她緊張的嚥了下口水,腦子不停轉動著。該如何問呢?
「小晴,我正打算去找你呢,沒有想到你就先來找我了。」許文德噙著斯文的笑,眼中卻閃過一抹貪婪。
「小叔叔,我還沒到手。」許初晴囁嚅的說。她只顧著想和宋清鈺之間的事,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什麼?」許文德臉上閃過錯愕和……凶狠。
「對不起,小叔叔我……」總不能說她被宋清鈺捉到了吧。
許文德沉默了下才開口,「算了,也不能怪你,宋清鈺一向很精明,所以外界才會稱他為譎色紳士,你再試看看。」他充分的表現出度量,可卻遮蔽不住那雙森冷的眼。
「小叔叔……」
「什麼事?」
「我想問你,我爸爸真的害死宋清鈺的家人嗎?」許初晴微顫的開口。她想知道過去的一切,不要再猜疑下去了。
許文德臉色立即變得沉重,眼光閃過猙獰,「誰告訴你的?宋清鈺?」他兩手倏地捉緊她的柔荑。
「小叔叔,確實是他告訴我的,可是我不相信。」小叔叔的樣子好奇怪。
「是真的。」許文德突然鬆開她的手,正色道。
他的話如青天霹靂,許初晴宛如實身在狂風暴雨中,雙眸圓瞪著,彷彿在訴說著她多麼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是真的,只是小叔叔覺得當年你太小,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才會對你有所隱瞞。」
「不可能……」她低哺著,表情呆滯。爸爸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當年你父親和宋清鈺的父親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他們立下指腹為婚的婚約。但是,好景不常,因為一些生意的爭執,他們漸漸互相仇視,你父親甚至起了殺機,空口宋清鈺的家人死亡、失蹤。後來,他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