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你很迷人,但我已經明白地告訴過你,我和厲秉均正在交往,就算沒有他,我和你也……不可能。」
空氣彷彿凝結了,有好一會兒,四周靜得只有風輕拂過樹梢的聲音。「我明白了。」他片刻後才平靜地道,而後放開她起身朝岸邊走去,開始收拾著所有的用具。
路珈舞注視著他的背影,努力忽視心中那抹懊惱。
如果她不想讓情況失去控制,那麼這是最好的安排,她野蠻地告訴自己。她的目標是厲秉均,他才是她要的白馬王子,孫胥根本無法和他相比。
然而,這個認知卻對她的情緒毫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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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主播台,路珈舞才剛回到辦公室,便瞧見朱弘毅朝她走來。
「朱總。」她禮貌地起身。
「妳今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朱弘毅審視著她。「怎麼回事?」
「對不起,大概是這幾天沒睡好吧。」她掩飾地笑笑,心知肚明自己這些天的工作表現並不好,不但頻吃螺絲,甚至差點在現場畫面交還回主播台時來不及反應。過去她極少犯這些錯誤,而她心知肚明是為了什麼--或是為了誰。
她無法不去想和孫胥在湖畔的那一吻。她當然被吻過,但卻不像孫胥那樣,能在瞬間點燃她的身軀。世上有那麼多男人,為什麼獨獨只有他能令她產生那樣狂野的感覺?這個認知沉重得令她不想細想。
幾天以來,她努力想避開他,藉以平靜一下自己的思緒,最後她發現根本無此必要。這些天來,他不再有深夜的拜訪,電視台也少有他的蹤影,即使偶爾出現,他也只是遠遠地站在角落,從不曾試圖走近和她交談。
她應該覺得鬆了一口氣的,然而她卻沒有,相反的,她卻覺得沮喪,感覺像踩空了一格階梯似的,有股說不出的悵然失落,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我知道妳和厲秉均最近時常來往,妳是因為這樣而分心嗎?」朱弘毅關心地詢問道。「秉均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我也鼓勵妳和他交往,但卻不希望妳因此而擔誤了工作。」
「對不起,朱總,我一定會改進。」
朱弘毅點點頭,然後轉開話題,「對了,妳最近還有再接到那些恐嚇電話嗎?」
她怔了一下。如果不是他提起,她幾乎都要忘了有這回事。「沒有。」
「那就好。為了慎重起見,孫胥打算開始調查咱們台內的工作人員,希望能盡快揪出那個恐嚇妳的歹徒,妳自己也要多小心,啊?」
「我會的,謝謝朱總關心。」
「時間下早,早點回家休息吧。」再拍拍她的肩,朱弘毅離去了。
路珈舞重新坐了下來,這才瞧見放在地板上的那束花。她漫不經心地翻開花上的卡片,並不意外上頭署名厲秉均。
「是厲先生送的花?」一個突如其來的女聲響起。
她聞聲抬頭,瞧見張毓珊正朝她走來。
「毓珊,是妳。」她鬆了口氣。張毓珊雖然名義上是她的助理,但除非她有特別的行程,否則通常會讓張毓珊提早離開。她有些意外毓珊這時居然還在公司裡。
「我晚上沒什麼事,就留下來看看妳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張毓珊從她手上的花束中抽出一朵,用鼻子嗅了嗅。「厲秉均還真不愧是黃金單身漢,每天都送一百朵粉紅色玫瑰花,再矜持的女人也禁不起這種追求攻勢。這筆送花的錢都夠尋常百姓吃穿一個月了。」
對她又羨又妒的口吻,路珈舞只是回以淡淡一笑。自從他們的交往明朗化之後,厲秉均的追求攻勢不但沒有減緩,反而更為積極,除了每天下午為她送來頂級的料理點心之外,更會不時送一些外賣點心到電視台來讓所有員工享用。
這個討好的舉動令所有的同事艷羨不已,嫉妒和祝福的目光隨即而來,已經有不少人在猜測她和厲秉均好事已近,就等著嫁入豪門當少奶奶了。
「自從有雜誌報導妳和厲先生正在交往之後,妳的追求者大概少掉一半吧。」張毓珊的口氣有三分羨慕,七分挖苦。「這也難怪,厲先生不但又高又帥,更是身價數百億的財團總經理,看樣子妳真是釣上大魚了。」
「我和厲先生是好朋友。」
「只恐怕厲先生不這麼想。真羨慕妳們這種人得天獨厚,只要長得漂亮,不用太努力就能得到一份好工作,更會有男人主動送上珠寶首飾,只為了博取妳的歡心;換成我們這種條件,只怕不會有人多瞧一眼。」
路珈舞微微蹙層,不想浪費力氣解釋在這些光鮮亮麗的背後,她曾經做過多少努力。沒有人的成功是僥倖得來的,就算她起步比別人幸運,但若沒有真才實學,恐怕也無法得到觀眾的認同。
「妳今天似乎火氣很大,毓珊。」她輕鬆地道。「誰得罪妳了?」
「我只是有感而發。」張毓珊微微聳肩,朝外頭探了一下。「對了,那些人還打算跟著妳多久?他們真是陰魂不散,像狗一樣盡忠職守,連趕都趕不走。」
她愣了一下才意會到張毓珊指的是唐德倫那些人。
「別這樣說人家。他們是職責所在,妳應該給他們一些尊重。」她平和地道。
「我又沒說錯!這還算是誇獎他們哩。」張毓珊輕蔑地擺擺手。「算啦,我就不信他們能跟著妳一輩子。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明天見。」
看著張毓珊離開的背影,路珈舞忍不住有些納悶。擔任她的助理以來,毓珊和她之間的相處還算愉快,出言從未像今天這般尖酸刻薄,也許她該找個時間和毓珊好好聊聊。
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之後,她拿起皮包離開辦公室,一出電視台便瞧見唐德倫朝她走來。
「今天要直接回家嗎,路小姐?」
「嗯。」她點頭。「又得麻煩你了,唐先生。」
「妳太客氣了,保護漂亮的小姐一點都不麻煩。」唐德倫朝她比了個手勢,兩人並肩朝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她正躊躇著該不該問他孫胥去了哪裡,他已經先開口--
「最近似乎很平靜,嗯?」
她知道他指的是最近沒有再接到恐嚇電話的事。「是啊,也許對方知道有你們跟著,所以嚇跑了吧。」她開玩笑地道。
「最好是如此。」唐德倫正想再說話,一輛法拉利跑車倏地在他們面前停住。
「秉均?」她驚訝地看著厲秉均下了車。下午他才打過電話,告訴她晚上公司要加班、不能來接她的事。「你怎麼來了?」
「我急著想見妳,就把公司的事趕著辦完。幸好妳還沒離開。」厲秉均笑容滿面地走向她。「肚子餓不餓?我有個朋友新開了家意大利料理餐廳,前兩天剛開幕,咱們剛好去捧個場。」
「這……」她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胃口,但還沒來得及回答,厲秉均已經轉向唐德倫道--
「唐先生,你們就先回去吧,我會安全送路小姐到家的。」
「這……」唐德倫抬起一眉,詢問地轉向路珈舞。
「是的,唐先生。」她柔聲道,看著唐德倫點頭離開。是的,她眼前這個男人才是她想嫁的對象,她應該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不該再想著別的男人……
但她懷疑自己是否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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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正飄著濛濛細雨,為仲夏的夜裡帶來一股涼意。厲秉均陪著路珈舞回到住處,她一如往常地在大門前停下腳步。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朝厲秉均嫣然一笑。「晚安了,秉均。」
「妳仍然不肯請我進去喝杯咖啡嗎,珈舞?」他的表情有些困惑。
路珈舞有些遲疑。這幾個禮拜以來,她已經可以從他充滿慾望的眼神,或是一些肢體上的親密碰觸瞭解到他的「暗示」。她很清楚一旦厲秉均進了她的住處,那他要的絕不止是「喝杯咖啡」而已。
「改天好嗎?」她謹慎地勘酌用句。「今天太晚了,再說我屋裡很亂,恐怕不太方便。」
「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雖然碰了個軟釘子,厲秉均仍然保持笑容。「沒關係,那就改天吧。到時我絕對會讓妳找不到借口拒絕我。」
她還來不及探究那句話的含意,他已經圈住她的腰,低頭吻住她的嘴唇。
這是個極盡挑逗的吻。路珈舞定定地站著,沒有推拒,卻也沒有響應。他的吻嫻熟而火辣,一手肆無忌憚地在她的背脊和腰間滑動,然而卻絲毫點燃不了她的熱情。
一會兒之後,厲秉均才心滿意足地放開了她。「我走了,早點睡。」
「嗯,晚安。」
厲秉均離去之後,路珈舞在門邊站了好一會兒。如果厲秉均知道她只是個私生女,她的母親不但終生未婚,而且還陪著有婦之夫的男友長居在加拿大,不知道會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