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梳洗之後,她穿好衣物,走出浴室。
還好,床上的人似乎還睡得很沉,也許是因為一夜的「勞動」,他真的精疲力盡了。
想起了昨夜的一切,可頌莫名地又紅了臉。
吸了一口氣,她緩緩移動,無聲地走向房門。屏著氣息把門旋開,直到溜出臥房,合上門板的剎那,她才敢用力喘口氣。
順利地在客廳裡找到屬於她的東西,她急忙掏出公事包裡的手機,一看
果然,有十幾通的未接來電!
看著手機裡的電話號碼,她深歎了口氣。老爸果然擔心得使出奪命連環Call,這下她得趕快想好回家後的說詞才行。
快速地撥了一個預設的按鍵,電話那端傳來計程車行的聲音,還好以往深夜加班,她還有配合的計程車司機送她回家,否則現在恐怕得一路走下山去。
簡單的說了地址,可頌掛斷手機。
眸光在視內繞了圈,吁出一口氣後,她朝外走,同時也在心裡作了一個決定!
∪ ∪ ∪
一早,鄔家小山櫻的廚房裡,忙得鏗鏘作響。
鄔家的大家長,小山櫻的麵包師傅——鄔老爹,領著新收的徒弟,邊扛麵粉,邊忙著將拆了封線後的麵粉倒進攪拌機裡。
可頌以鑰匙旋開門,才踏進屋裡;就聽到了廚房裡傳來的熱鬧聲響。
她的心涼了大半截,不知能不能躲過老爸的連環逼問。
她輕手輕腳的推上門,躡手躡腳的往前走,只求上天保佑,別讓老爸給當場逮著。
經過廚房前,她偷偷地往裡頭覷了一眼。只差幾步了,轉過眼前的彎道,上了樓梯,她就直奔臥房,等到老爸發現她已回家,頂多來招抵死不認,說自己沒在外頭過夜。
沉住氣,她數著步伐,一步、兩步、三步,眼看樓梯已近在眼前,但廚房裡的人卻很不配合,選在這時轉過頭來。
是大個頭——小妹甜甜最近撿回家來的男人,老爸收了他在家當徒弟幫忙,未來也極有可能成為她的妹婿。
可頌挫敗地吐了口氣,對著他眨眨眼,將手指壓在唇上,要他別出聲。
說也奇怪,平日兩人雖沒什麼交談,但他卻意外的配合,抿了抿唇線,假裝對她視而不見。
可頌感激得差點沒當場掉下淚來。
以為已安全過關,才又踏出一腳,沒想到鄔老爹的聲音卻隨後飄來。
「你今天回來得可真早。」
可頌當場僵住,化作一尊硬石,收回腳,硬著頭皮轉回身來。
「老、老爸,我工作忙嘛!」尷尬地笑了幾聲,她看著大個頭朝她無奈一聳肩。
鄔老爹放下肩上的麵粉袋,銳利的眸光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遍。「大個頭,你先上樓去,把甜甜叫醒,今天的早餐要麻煩她做了。」
想也知道,老爸是為了支開人。
壯挺的身軀無異議的朝外走,在經過可頌身旁時,抬起一手來輕輕拍了她的肩膀兩下。「沒關係的,老爹只是擔心你,他昨天一夜沒睡。」
一說完話,他轉身,上了樓去。
可頌先看了他的背影許久,才轉過頭來,認命地走進廚房。
「老爸。」站到鄔老爹的面前,可頌低著頭。
「又加班?」沒想到老爹沒責備,還從一旁的電鍋裡端出一個瓷盅。
「一會兒把這個端到房裡喝了,工作雖然重要,累垮了身體,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可頌倏地抬起頭來,感動地紅了眼眶,「老爸……」
「別怪我對你的要求較多。你是老大,是兩個妹妹的楷模。」
「老爸,我知道。」可頌應話帶著濃濃鼻音。
「知道就好,下次加班不回家睡,要記得打電話。」老爹說完,很酷的轉身,繼續著和麵團的工作。
「老爸……」可頌看著他的背影。
「嗯。」鄔老爹沒轉過身來,喉間咕噥了聲。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看著手上的補品,可頌又看看他的背影。
鄔老爹的動作頓了下。「快上樓去洗個澡,把東西喝喝,睡一下,晚一點我再上去叫你起來上班。」
他仍沒轉回身來,不過可頌的眼裡、心裡烙滿了溫暖。
她轉身,緩步的走上樓。
廚房裡傳來喀啦喀拉的聲響,這聲音她好熟悉,從小到大,她們每天聽著這聲音醒來,為小山櫻麵包店拉開忙碌一天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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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人的脾氣很差,從早上醒來,發覺身旁的人兒不見了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情就在極端惡劣中翻騰。
沒錯,那個人正是豐大老闆,豐儆棠是也。
電梯門在噹噹噹響了三聲後,鄔可頌以著一貫的裝扮,踩著腳下的高跟鞋,走出電梯。
一見到她現身,顧不得平日的禮節,何凱文快步衝上前,先將人給拉到一旁。
「鄔……嗯……鄔律師,我看你今天還是繼續請假好了。」免得一會兒後,他得通知葬儀社的人,到老闆的辦公室來收屍。
「為什麼?」可頌眨著不解的雙眼。
何凱文一手偷偷地指向辦公室裡。「豐先生今天的心情很差!」
其實豈止是差,跟在他的身邊當了多年的秘書,雖常看見老闆嚴肅地板著臉孔,卻不曾見他破口吼過人。
然而今日,從一早到現在,被罵到狗血淋頭的,恐怕已不下十人。
「心情差?」可頌抬起臉來,悄悄地往辦公室裡望了一眼。
「是的,今天總經理,還有營業部經理、財務部協理、人事部副理……都被一一點名上樓來,罵得個個垂頭喪氣。」何凱文念了一長串的人名。
凱文對鄔可頌的印象其實很不錯。
平日裡老闆已經常常刁難人,何況今天心情極差,他可不敢想像,一會兒進了辦公室後,她會有何後果。
「怎麼聽起來有點像韓信點兵?」可頌不在意地笑著說。
看來豐大老闆今日的火氣真的很大。
「鄔律師,你還笑得出來?」何凱文懷疑,鄔律師是不是被老闆操得太累,以致不正常了?
可頌朝著他聳聳肩,攤攤雙手後,朝辦公室裡走。
「喂、喂,鄔律師、鄔律師……」不敢喊得太大聲,凱文只能雙手合十,朝著可頌的背影一拜。
聖母瑪利亞、耶穌基督、如來佛祖、真主阿拉,請你們將平安賜給這位善良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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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豐儆棠的辦公室,鄔可頌反手推上門。
「你手機為什麼沒開?我找了你一個早上了!」他坐在辦公桌後,眸光幽黯地直勾著她。
他的臉很臭,就如凱文所說,前所未見。
「手機沒電了,早上都在充電。」可頌的雙手背後,踩著小步走近他。
「遲到了,為何沒撥電話進來請假?」看著她緩慢的移動步伐,他不耐煩地起身,上前去拉人,將她給拉坐到腿上。
「我睡過頭了。」可頌看著他,不知該放到哪兒的手,只好暫且攀附在他的頸子上。
「睡過頭?」他哼了聲,口氣軟化了些,因為她的動作。「你到哪兒去睡過頭?」
昨夜他抱著她一同入眠,心裡首度有了踏實的感覺,彷彿她就是他一直以來所追求的,有了她,他的一生將再無遺憾。
所以,他睡得很沉、睡得甜美,更期盼一早醒來,在睜開眼的剎那就能見到她。
但,沒想到她竟偷偷摸摸地落跑了,讓他獨自一個人在床上醒來,讓他見不到她,像兜頭給人澆了桶冰水,從頭涼到腳底板。
「我家、我的房間、我的床上。」說實在的,直到這一刻,可頌才發覺自己很不怕死。
豐儆棠的眼尾顫抖,眉結緊皺,額角暴出幾條跳動的青筋。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厲害,從我的床一路睡回你家去?」說到底,他大老闆就是有氣,氣她沒讓他有機會吻醒她。
「你就為了這件事生氣?」青蔥的指節在他光潔的額角揉撫了幾下,企圖安撫著他的情緒,等一下她還有個重要的決定得跟他商量呢!
「難道我不該氣嗎?」他抬起一手抓住她的,將她拉近,貼到眼前。「你這樣偷偷跑掉的行為,會讓我以為……以為你對我昨夜的表現感到不滿意。」
刷地,可頌的臉染上兩朵酡紅。「你說到哪裡去了嘛!」
若是不滿意,戰況會那般激烈嗎?
「反正,你就是不該跑掉,讓我獨自一人醒來。」看著她酡紅的臉,他心一動,不再等她回應,他直接壓下臉來,以行動表明了不滿,狂烈地吻上她的唇。
這個吻來得突然、烙得激烈,不僅挑起了兩人間熾情的火花,更點燃了一室難熬的燥熱,昨夜的一切,彷彿又一幕幕地刷過眼前,讓人血脈債張。
可頌急急地喘息,在呻吟出口前,她尋回了一點點的理智。
「儆棠,別這樣,這裡是辦公室。」
她的話稍稍地喚醒了他,拉回了他漸漸被慾望沖蝕掉的理智。
咬著牙,他低咒一聲,抬起頭來。「我真懷疑自己的自制力到哪去了?」
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嚴謹自持,在她的面前全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