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笨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就算她真是拿到手寫稿,他也不一定會依她所願地擱在書肆裡販售,她居然自顧自地進行,壓根兒沒問過他!
「她說,要讓你知道她是真的把心思放在書肆上頭,不像你上百花樓還拿書肆當借口……」不是他說的,是她說的,他不過是一五一十地把她說過的話再說一遍而已。
「是這樣嗎?」他不甚相信地看著宣以聖。
她和以聖之間的關係,可不是起源於這一回,而是在許久之前……因為一本素女經。
「真的、真的。」宣以聖點頭如搗蒜。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突然道:「我問你,那一日,她為何會爬上你的炕床?」
宣以聖一愣,眨了眨眼,笑得很邪惡,十足像納咨雲的笑臉。「大哥,你在意?」他不是像個沒事的人一般?還罰他抄寫呢!
「誰在意來著?」宜典聖彆扭地不承認。
「倘若不在意,你又何必問?」嘿嘿,難得遇到大哥困窘,不趁此時玩弄他,怕是再也找不到機會了。
「你……」宣典聖正要斥責他,卻突地聽見一陣細微而古怪的聲響,不禁往街邊一探。「她的聲音!」
話落,他隨即快步跑到納咨雲方才進入的那扇門前。
「怎麼會這樣?」宣以聖跟在他後頭,尚未釐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便見到他抬腿開始踹門。「大哥……這樣不好吧,現下已經有點晚了,你這樣踹門……況且,咱們又不知道裡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你這麼做……」
宣以聖的話未完,門板便已教宣典聖給踹開,只見他鐵青著臉,不由分說地闖進裡頭,穿過中庭,見納咨雲被一個沒瞧過的男人給強壓在地上,他氣憤地一腳將那男子踹開,
「相公?」納咨雲驚魂未定,便見他一臉陰騖地將她拉 起。「你怎麼會在這兒?」
「瞧你做的好事?」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皆目欲裂地瞪著在地上打滾的男人,發狠地又在他的胸口踹了一腳,怒聲吼道:「以聖,帶你嫂嫂回府!」
宣府
外頭狂風暴雨急起,銀白的閃電交錯在墨黑的天際,還夾雜著幾聲教人心驚膽戰的雷響。
宣典聖坐在書房桌前,只手托腮瞪著外頭的風雨打濕了長廊,陰騖的黑眸裡還蓄滿著惱怒。
蠢女人,他從未見過有哪個女人像她笨到這種地步的,簡直是要氣死他了!
她居然瞞著他邀手寫稿,甚至還獨自踏進陌生男子家中……她到底有沒有大腦?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倘若對方要使狠,她擋得住嗎?
況且,在那時分獨自踏進男子家中,已經有損她的清白,她怎會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不,她肯定知道,只是故意要氣他。
哼,她以為早點把他氣死,她便可以早點改嫁嗎?
宣典聖惱火地瞪著天際不斷進裂的閃電,聽著震人心魂的雷聲,不禁微蹙起眉,擔憂著她不知道會害怕成什麼德行
不管她了,他現下不想見到她,教以聖將她帶回府後,他也沒去見她。
他現在的思緒一片混亂,不想問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也不想知道這天候會不會教她嚇得渾身發抖,可……今幾個的雷聲特別響,比以往還要攝人心魂,不知道她……
「相公……」
一抹被雨打濕的身影突地站在書房前,臉上還蒙了件長帔,看起來狼狽又可笑,但不知怎地,他卻笑不出口,甚至下一刻,他便已經站在她的面前,用不曾展露的溫柔,將她摟進懷裡,帶進屋裡頭。
「嗚……雷聲好響……」她窩在他的懷裡抖個不停。
「你身上都淋濕了。」見她渾身濕透,他不禁將她帶到炕床邊,打開了炕床邊的櫃子,取出一件中衣。「你先把衣裳脫下。」
「哦……」她難得順從地點了點頭。
見她一脫下袍子,肚兜上頭的大片雪膚凝脂佈滿青紫的痕跡,他不禁重擰起眉。「瞧,你無端讓自個兒身上多了些瘀紫,到底是想折騰誰?也不想想你是個姑娘家,居然獨自踏進一個男子的屋內,就算你沒那心思,但他人會怎麼想?就算你不將禮教當一回事,好歹也要知道怎麼保護自個兒,是不?」
該死,瞧見她身上的瘀紫,竟教他心疼不已。
「我當然知道要保護自己,所以每回前去,我定會找以聖同行,這也錯了嗎?」她扃扁嘴,抓著中衣不肯穿上。
「你為何就不找我一道去?」他突地道。
「我……」她怎能帶他;道去?但這當頭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怕是再無機會說清楚了。「我想要給你一個驚喜,想讓你知曉我是真的把心思放在書肆裡的,而不是想賣弄風騷,是你誤解我了。」
「我誤解你?」他戲譴地笑道:「你的風騷是有目共睹,怎會是我誤會你?就說今晚你上那個男人的屋裡前,還特 地沐浴、裝扮,你……居心叵測。」
「你比以聖還要不瞭解我!他知道我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的,所以他才會毫無後顧之憂地幫我。」她氣惱地拿葉,衣丟他。
氣死她了,真是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木頭,不懂得安慰她便罷,還說話氣她!
「倘若不是如此,又會是如何?」他氣惱地將中衣丟到地上。
「盡笛我是刁;愛那套死八股,可也不代表我刁;在意自個兒的清白,況且,我已經出閣了,我所認定的相公只有一個,儘管我的相公像個木頭般不解風情,但你還是我的相公啊!遂我怎麼可能做出壞自個兒清白的小?沒有一個姑娘會不在意自個兒的消白……一馬不配雙鞍,一女不事二夫,這道理,我還懶得!」她委屈極了,扁了扁嘴,努力壓抑著溢滿眼眶的淚水。
「真是如此?」她真的已經認定了他是她相公?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仰不愧天,俯不祚地,問心無愧。」她別過身偷偷拭去奪眶而出的淚水。
不信就算了,反正不管她做什麼事,他都非要搬出禮教……
宣典聖不語,心頭湧上一股暖意,抬手想要將她擁入懷裡,卻又突地想起一件事。
「那你為何老是拿以聖和我做比較?」她就非得拿他們兩兄弟做比較不可嗎?
「我沒拿以聖跟你做比較。」
「要不,你怎會每說一句話便提到他?」而且每一句都是衝著他來的,彷若在告知他,以聖比他懂她,以聖比他瞭解 她,更可以給她無顧慮的後盾,這教他如何相信她?
「他是你弟弟呀!」
「可他不是我!」
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看著他。「你心底有什麼事,怎麼不直接告訴我?你這樣拐彎抹角,我又不懂。」
宣典聖沉默了一會兒,半晌後才道:「我要你記得,我才是你的相公……」
「我知道啊!」他本來就是她相公,她沒認錯人,也沒記錯人。
「我是說……」他艱澀地開口;「不需要去找以聖,有事找我便成,不管什麼事都得要同我商量……還有,往後你在外的舉止要端莊些,別讓那些登徒子有機可乘,要不然我就不准你再出門!」
天曉得,每回見著她身邊圍繞一群男子,他都得要費上許多力氣才能強迫自個兒壓下心底那份惱意。
聞言,納咨雲似乎有點懂了,她將他輕擁入懷。
「你說的話,我會努力做到。往後,不管我心底有什麼事,我都會告訴你,相對的,不管你心底有什麼話,你也要一五一十地告訴我,絕對不准自個兒胡思亂想,逕自給我定下罪名,」
「嗯。」他任由她將他摟進懷裡,放任著慾火在體內燒灼。「往後出門,不需要這般費勁打扮了,知道嗎?」
「我不過是多上了點粉。」她不禁發噱。
「你不知道你那模樣像是存心去勾引男人,近乎淫晦。」他突地將她壓倒在床上。
她眨了眨瀲濫的水眸,恍然大悟。「相公,你該不會是拐 著彎在稱讚我美艷得會讓男人產生綺念吧?」宣典聖一愣,俊臉微紅。她驀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勾起笑。天,他居然是個這般彆扭的人……
「住口。」他吻上她的唇。
「相公……」她羞赧地輕笑著,卻沒阻止他熾熱的身體一寸寸地貼上她的肌膚,享受著他難得的溫柔。驀地,外頭晌起震耳雷聲,她不禁瑟縮了下。「相公,雷聲……」
嗚嗚,今兒個到底是什麼天候,嚇死她了……
宜典聖隨即用雙臂圈住她微顫的身子,低啞地道:「以聖總不會知道你怕閃電和打雷吧?」「嗯?」她微微一笑。「沒什麼……」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是完完全全屬於他和她之間的秘密,不知為何,這麼一件小事,卻讓他感到莫名的滿足。
但是,他是不會告訴她的。
數日之後。
夜涼如水,一道身影穿過中庭的長廊,有兒分猶豫,然只停頓了一會兒,隨即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