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害臊了。」瞧她的粉臉紅似梅瓣,似在邀人輕憐。
擁有天仙般美眷是幸還是不幸?他想起他同樣有張出塵容貌的娘親,當年她不就因此禍延全家,令帝王傾心到不擇手段。
傾城之姿並非好事,一想到將有無數男子傾倒在她花容月貌之下,他的心起了莫名躁動,直希望她能減一分姿色。
「誰是你娘子來著,你少往臉上貼金。」她嬌嗔地羞了羞他臉,心口兒可如蜜般甜稠。
「不嫁我還能嫁誰,妳的身子我可全看透了。」往後五十年他可有得擔心了,他有個「不安於室」的妻子。
想要她安份的相夫教子恐怕很難吧?「翻牆」大概是她戒不了的興趣。
「色胚,我挖了你的眼。」她作勢要挖出他的眼,來勢洶洶。
龍衛天任由她鬧地往後一躺,順勢將她拉至胸前。「梅兒,嫁我可好?」
「這是求親嗎?」她明知故問的逗弄他,不點頭也不搖頭。
「妳看不出來我心裡只有妳嗎?」是的,這是求親,只求賊妻。
「因為我的容貌?」她的美足以令天下群起狼煙。
歎了一口氣,他挑弄她白玉耳垂道:「妳太美了,美得讓我憂心,妳要不要考慮再戴回人皮面具?」
他的話引得羅梅衣發出銀鈐般咯咯笑聲,纖柔雪指往他心口一點,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會有一輩子時間煩惱到哪兒找妻子,而她一點也不會同情他,這是他自找的。
眼眉染笑,她的小口覆上他。
第十章
「你們敢騙我,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要殺了你們——」
尖厲的女音迴盪在千株楓林中,驚動了無數鳥獸,紛紛探出頭一探究竟,一道瘋了似的身影持劍在林中揮舞、叫囂,揮落楓紅片片。
憤怒的聲音由不可一世漸漸虛弱,進而紛亂得只剩下一縷幾不可聞的咬牙聲,如此盲目地在楓林間穿梭,始終找不到出口。
遠在三里外的紅葉小築同樣也有一道憤怒聲,甩杯子砸碗地不怎麼開心,媚眼橫生怒氣的斜倚紫檀貴妃椅,一口惱意梗著無處發。
一身紅艷衫裙艷光照人,雲絲慵懶的散披於雪白香肩,嫩白足踝繫著銀鈴宛如春筍破土而出,那斜躺的人兒風情嬌慵,怎麼看都像一幅美人圖。
但仔細一瞧玉容橫眉倒豎,眼露凶光,十指修得尖細地挑著繡花針,似要扎誰的心窩一般。
有仇必報的羅梅衣心機深沉的設了個陷阱讓人往下跳,當日黑衣人對她的款待她沒齒難忘,不回報個一、二她會覺得失禮。
因此她藉四君子之名放出得知血玉蟾蜍秘密的風聲,並表現出一副利慾熏心想獨佔的模樣,逼得傷她的人不得不現身搶奪。
論起武功她是不如人家,但是憑她的巧智狡詐可鮮少人能比,一招請君入甕使來全不費工夫。
她一直覺得黑衣人是她身邊走動的某人喬裝,而且與巫家大有關聯,她們皆是為血玉蟾蜍而來,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可出乎她意料的,逞兇鬥狠之徒竟是巫家小姐的婢女,那個安靜、沉默如影子的銀箏。
更沒料到的是她是個殺手,一個從小被訓練來殺人的女羅剎。
既然她愛殺人就讓她殺個過癮,滿林子的楓葉夠她練劍了,如果她不先累死、渴死、餓死,起碼還能拖上個三、五天。
「梅兒,妳的傷剛好別急著動怒,小心傷口又裂開了。」真不懂愛惜自己,老要他擔心。
眼波一轉,她仍惱得嘴兒勾翹。「等我把你的家當全盜光了,看你惱不惱。」
龍衛天笑得驚心的盯著她臂上一抹紅焰。「無妨,整座衛天堡都是妳的,我的堡主夫人。」
他的不就是她的,夫妻間何必分彼此。
「別喊得太快,凡事總有萬一,太容易到手的東西很難不生厭。」挑戰度越高才越有興致,拽到面前的還有什麼樂趣。
「我不會讓萬一發生,妳只會是我鍾愛的娘子。」他比她更篤定的端起香茗一飲。
他的眼中閃著對她的濃烈情意,熾猛地要將她包圍在羽翼之下,絕不容任何人來搶奪,傷害她一絲一毫,她只會躺在他懷裡休憩。
血玉蟾蜍藏有什麼財富他不管,也管不著,但是為了一己之私傷害他眷戀的人兒,他若是輕饒就不是龍衛天。
嶺南巫家的勢力雖大,但少了私鹽的流通勢必大受影響,加上官商勾結的事跡敗露,頹敗是必然的事,不義之財終歸百姓之手。
真要倚勢賣權,誰的權力會比他後頭的那個人大呢!黃袍一穿喝令文武百官,莫敢不從。
「盡說些大話,有本事將我那幾位離家叛姊的妹妹找回來,我要一一清算她們身上有幾根毛。」敢趁她不在的時候開溜,分明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尤其是蘭衣,平時一副陰陰沉沉的模樣以為她聽話,沒想到她是沾了毒的蜜,光用外表唬人。
「妳忘了有司徒長風?」龍衛天氣定神閒的說,不覺得有何困難。
但他想得太簡單了,找得到和找得回來是兩碼子事,賊都是很滑溜的,尤其是四君子中的蘭、菊、竹。
眉兒一挑,羅梅衣笑得很輕。「情報頭子確實好用,但他可不是官府裡的衙差。」
「妳的意思是……」她不會又有什麼壞點子了吧?
只要不是針對他,她想玩死誰都無所謂。
「我要他……」她的眼神很媚,話到一半故意喝口茶潤潤喉。
「妳要他?!」他的聲音陡地低沉,似乎她一點頭,某人就會身首異處。
「噓!小聲點,別嚇到我的小紅。」這男人真沒耐性,好歹聽她把話說完。
乖,別怕,他長得是兇惡了些,不過你牙比他利,輕輕一口就夠他命歸陰曹了。她輕輕拍著手上的小東西,安撫牠受驚的三角頭。
一臉無奈的龍衛天十分懷疑自己是否有畏妻的傾向,縱容她無法無天的為惡。「好吧!妳到底要長風做什麼?」
為了他的小娘子,他只好犧牲「八拜之交」。
「我要他把蘭、菊、竹綁回來,不准他洩漏是我的授意。」她要給她們一個教訓,告誡她們世道險惡。
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嗄?!」這不是土匪的行為?
他為之失笑的看了她一眼,為她的小心眼感到莞爾不已,自家姊妹有必要鬧得這麼僵嗎?又不是宿世仇敵非要對方好看。
但他選擇緘默不做任何評論,正在氣頭上的她聽不進一句勸,我行我素地以自己好惡為主,絕對不可以得罪她。
因為他還沒娶她過門。
「呃,梅兒,妳可不可以別再玩蛇,牠看來不怎麼友善。」光看牠斑紋鮮艷的表皮,不難得知牠有多毒。
什麼不好養養條蛇,而且是劇毒無比的那種。
「那是你覬覦牠的主人,所以牠對你懷有敵意,其實牠非常溫馴。」不咬老鼠只咬豹。
溫馴?她可真會睜眼說瞎話。「梅兒,我們的婚期選在哪一日較好?」
如果以他的決定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手圈著髮絲一繞,她嫵媚的輕跳落地,足踝上的銀鈐清脆地發出鈴聲。「隨時都可以,等我把血玉觀音盜到手一定立刻嫁給你。」
「什麼,妳還想著那事?」不如他把正確位置告訴她,省得她麻煩。
似看出他的企圖,羅梅衣身形一飄地來到他面前,一指點在他唇上,「噓!別說,小心小紅咬你一口。」
苦笑的防著吐著黑舌信的小紅蛇,他猜想著衛天堡幾時才能有位堡主夫人,她已經太執著於血玉觀音了,讓他不免有些吃味。
「阿牛。」
一聲嬌喚響起後,一位過於俊美的男子無聲無息的出現身後,令武學造詣精湛的龍衛天感到驚訝,他居然沒發覺有人靠近。
「他是誰?」
「管家。」另一個說法是看家的,看守所盜的財物不被盜走。
「管家?!」他看起來不到二十歲。
「怎麼,不成呀!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不能以外表來評斷一個人的能力。
「他是哪尊仙……」他低喃地想著。這一窩子賊還是臥虎藏龍呀!連神仙都盜下凡。
沒理會他自言自語的羅梅衣身一轉,面對美若女子的阿牛。
「通知咱們那些不肖的賊祖宗一聲,我要成親了,不管他們在哪個窩孵蛋都給我滾回來,否則我燒了咱們的祖宗牌位叫他們無顏見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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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龍家長予龍衛天與羅氏長女羅梅衣彼此情深義重、愛意亙長,特頒此詔,下旨賜婚。
欽此
一道聖旨莫名地快馬送至衛天堡,讓一頭霧水的羅梅衣尚未搞清楚來龍去脈就穿戴起鳳冠霞帔,沒有拒絕餘地的奉旨成婚。
她真的有些暈頭轉向了,不知道該傻住還是捉住她的夫君問個明白,這麼匪夷所思的怪事怎麼會降臨到她頭上?
為了一尊血玉觀音她遲遲不肯訂下婚期,不准旁人明指暗示的非要靠自己的實力找出來,否則誓不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