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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沈葦

  「你要上哪兒去?怎麼不回來吃飯?我還想煮雞湯給你進補……」

  「哪有人在夏天進補的,今晚我要去看電影。」詩織拿起桌上的文件,邊說邊翻看。

  「和誰?是不是昨晚送你回來的那個人?」

  詩織簽個名再拿起另一份文件,「是。」

  海晰高興的說:「真是太好了!每次要你交男朋友你總不願意,我還怕你嫁不出去,一直要王太太幫你介紹對象。現在可好了,不用麻煩王太太了,你自己倒找了個好對象。快告訴伯母,他是哪家的孩子?」

  「伯母,你放心好了,我這輩子永遠也不怕嫁不出去……」詩織苦笑。有誰知道她早已是鼎鼎有名的美國情聖——史凱翔的妻子了,除了他和她之外,全台灣大概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正剛有再打電話回來嗎?」

  「正剛的事待會兒再談,你還沒告訴我他是誰,還有,為什麼你說這輩子永遠也不怕嫁不出去?是不是他向你求婚了?」

  詩織歎一口氣,伯母還不是普通的難纏,「他叫史凱翔。他昨天沒有向我求婚,今天沒有,以後也不會。」的確,凱翔是以前向她求婚,反正伯母不會想那麼多,這樣告訴她應該可以過關。

  「嗯……史凱翔……史凱翔啊!是不是商業雜誌上那個『美國情聖』史凱翔?」

  「是啊!」這下可好,伯母最討厭花心的男人,而凱翔正是名列第一名的花花公子,詩織暗自偷笑。

  「我是不太喜歡花花公子型的男孩子……」海晰的語氣充滿了無奈,「不過和花花公子在一起有個好處,如果他是真心愛你的話,那你這一生將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像我和你伯父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他以前可不比那個史凱翔遜色哦!但他愛上了我。本來我是那種站在角落的女孩,由於他的愛使我變成眾所矚目的焦點。現在想起來,我都還會臉紅呢!那時候有好多人嫉妒我,還有人暗地裹譭謗我,但他保護我,陪我走過來了。只可惜他過世得早。唉!我好想他……

  「好!回到正題,今晚你要小心照顧自己,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語給騙了,花花公子的嘴巴是很厲害的,你一不小心就會被耍得團團轉。一說到正剛我就有氣,真不知道他那花花公子的名號是怎麼得來的,我看是虛有其名A連老婆、兒子都帶不回來!今天他打電話告訴我珍妮不肯跟他回雲莊,我跟他說,人要是帶不回來,他也不用回來了。」

  詩織輕笑,伯母只要一講起伯父便可以滔滔不絕連講三天三夜不休息,這也難怪,她太愛伯父了。

  「我不會被甜言蜜語騙的,你放心。正剛的老婆大概很氣他,否則怎麼會不肯跟他回來。正剛可得下一番苦心羅!」

  「我想到紐約一趟,等正剛帶老婆孩子回來,我肯定要等到進棺材才等得到,我得到美國去幫他,乘機看看媳婦和孫子。」

  「正剛不會那麼沒用的。伯母,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明天早上八點,我老早就準備好了。還有,你不用到機場送我,我要好好想個對策對付他們……」

  「他們?誰?」

  「當然是珍妮和威威,我得把他們帶回來才行。」

  詩織看完所有的文件,放下筆,「說不定你去紐約會破壞正剛的計畫,他大概要演一出『求婚記』  ,你這一去他不就糗大了。」

  海晰沉思了一會兒,詩織說得也對,但正剛打電話要她給詩織和史凱翔單獨相處的機會,正剛說得含含糊糊的,但她可以猜出詩織和史凱翔早就認識了,只是不知道為何會分開。看來正剛一定知道真相,剛才會問詩織要和誰看電影,只是想確定一下正剛所說的是否屬實。她該留下來照顧詩織,還是到美國去……

  「伯母,你想清楚了沒?」川

  海晰下定決心,「我想去看威威,所以我還是決定明天就坐飛機去紐約。今晚別忘了回家睡覺。」

  詩織尷尬的紅了臉,伯母二疋以為她會在凱翔那兒過夜。「知道了,拜拜!」她連忙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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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秘書一回到辦公室,馬上把她所看到的情形告訴所有的工作同仁。

  「我的天啊!坐在他的腿上;:由美國來的果然與眾不同,連有人進去也不收斂一下,還可以當眾表演,我看要不了多久他們會大街上表演接吻!」

  「你想他們剛才在裹面做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他們。」

  公司的職員全都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詩織與凱翔之間的關係,甚至還有人預測她會在什麼時候被甩,但也有人打賭她不會被甩,整個公司鬧烘烘的,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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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織煮好晚餐,想起剛才在生鮮超市時,凱翔幫一名老婦人拿架子上的魚,那位老婦人連聲道謝,還對凱翔說他有個美麗又賢慧的妻子。她輕聲歎口氣,她根本就不是個好妻子,連孩子都保不住,怎能算是好妻子呢?

  「怎麼了?」凱翔走到她身後,他察覺到詩織有些不對勁,今天她的表現一直很反常,只有在聽到要看「終極保鑣」時才恢復正常,他輕輕的摟住詩織,想給她一點安慰。

  詩織轉身看凱翔,他深情的凝眸令她想流淚,「沒什麼!可以吃飯了。」

  凱翔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他來台灣是要傷害曾經是他最愛的人,不是要寵她的,他馬上把手鬆開,冷漠的看著詩織,「我們到客廳去吧,可以一邊吃飯,一邊看影牒。」說完便幫她把飯菜端到客廳。

  詩織難過的直掉淚,都是因為她的關係,他變得無情無義,連笑容都是虛假的,還有什麼是真的呢?他的心、他的情、他的愛、他的義,以及他的笑都被她的無情所傷害,他被傷得體無完膚,然而她何嘗不是?

  「詩詩,開始了,你怎麼還不出來?」

  她擦掉悄悄滑落的眼淚,「哦!就來了。」

  她和凱翔坐在同一張沙發上,但是中間的空間卻足以容納兩個人,她食而無味的吃著飯,眼睛死命的盯著螢光幕。

  凱翔並沒有專心看影片,只是看著詩織,她哭過,為什麼?現在她是有錢人的老婆,還有什麼不滿?要什麼有什麼,她不是很愛錢嗎?在認識她以前,總認為金錢能買到任何東西,包括愛;認識她以後,才瞭解到金錢不是萬能的;在她離去之後,他再次深信金錢是萬能的。今早她擺明要他的錢,現在又坐得那麼遠,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終極保鑣」正演到緊張的情節,詩織愈坐愈靠近凱翔,但她渾然不覺。凱翔摟著她讓她靠在身上,享受失去已久的親密感覺。

  當螢光幕出現End時,詩織才發覺自己靠在凱翔身上,她連忙掙脫凱翔的懷抱,起身收拾餐盤,「你好像沒看……」

  凱翔看著她,「因為我在看你,看你比看電影有趣多了。」他也起身幫詩織收拾碗盤,走進廚房幫忙洗碗。

  詩織連忙岔開話題,「嗯……查理和莉莉好嗎?」

  「很好。」凱翔幫忙把洗好的盤子擦乾。

  「之介呢?」詩織一直用力搓洗碗盤,不敢抬頭看凱翔。

  「很好。」凱翔看出她的緊張,接手洗盤子,「你這樣用力盤子會被你洗破的,你還是把盤子擦乾吧!」

  詩織把手洗乾淨,順從的站在一旁擦盤子,還有一個她想問的人,但她不知如何說出口。

  「莉茜也很好,生了一個小孩。」像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凱翔面無表情的說出她想問的人。

  詩織倒抽一口氣,盤子掉在地上摔個粉碎,她彎下腰撿碎片,凱翔連忙阻止。

  「我來收拾,我可不想你把手給割傷了,你還是乖乖的坐著。」凱翔蹲下身收拾滿地的碎片。

  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詩織心想,孩子是她所不能給凱翔的,現在莉茜有了孩子,她應該馬上和凱翔離婚,讓凱翔擁有幸福的人生。她多不願意讓別人擁有凱翔,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莉茜應該會是個好妻子、好母親,君子有成人之美,她要成全凱翔和莉茜。

  凱翔知道詩織的想法,她已經被他傷害得心在淌血,把詩織傷害成這樣,他的心更痛,恨不得把她摟在懷裡。但他沒有。

  詩織擦乾眼淚,「我要回家了,伯母還在等我……」

  「好!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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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翔斜躺在床上,口中叼著煙,女人心,海底針。其實男人何嘗不是如此?他曾立誓一定要報復,等到報復的時機來臨,又有些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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