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的城堡裡有一個像你這樣會安靜聽我說的人就好了,」亞倫斯歎息著。
總是他在聽人家說,要他學這學那、做這個做那個,卻沒人問問他要什麼、想什麼。
「唉,要是我的身邊有你這樣的人,那我哪用得著逃啊!」看著那個青色蘋果一樣的綠色,若是一口咬下去,會不會也是酸酸甜甜的,溢著甜美的香味?
「哎喲!」冷不防的,頭上被人狠狠敲了一記,是那個黑色的女人。
「如果你還當她是個人的話!」
什麼意思?還當她是個人的話?亞倫斯發了好一會兒的愣!
「哈哈!我懂了,」就因為是個人!所以他如果真的咬上一口,下場就是被人這樣狠敲一記。只是,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啊?難道你會讀心?」
綠柔搖搖頭,她不是會讀心,只是會讀光焰,她怎可以告訴他,許久、許久以前,當他還是光焰的時候,他們的初見就是這樣。
光焰就拿一雙渴望的眼神,當她是什麼果類的要咬她,她就是這樣賞他一記肘捶!
她只是懂得自己最愛的光焰。
「這裡是我的私人空間,如果你想多留一些日子,就不要來打擾我!」
黑女人的手掌平推,看來沒什麼力道的手腕,竟將他一個大男人推到一、二尺之外的草地上坐著。
他跌坐在一片青草地上。
「哎呀!這要告訴我她是個人我也不信啊!」亞倫斯不由得咋舌。
這一切說是假,又是他親身所經歷;說是真,又像是夢了。
一個神奇的黑女人,和一個美得教人眩目的綠美人,這座森林他如果不多待些日子怎麼對得起自己?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把那個一身綠的美女帶回城堡裡,看誰比她更美再來和他談結婚的事。
拍拍身上的草肩站起來,亞倫斯吹了聲口哨。
聽到主人的呼喚,白色的駿馬啪達啪達的朝他這裡跑了過來。
「來吧!炎,我們一塊兒去瞧瞧這林子有多大,還有些什麼新鮮事。」
翻身上馬,亞倫斯英姿煥發的駕馬馳騁而去。
難得找到個這麼有趣的地方,又可以多留些日子,他樂得將心情放空盡情享受。
「炎,我剛剛說服了主人讓我們多留一些日子,你的主子很厲害吧。」
白馬揚首,似是贊同的發出長嘶。
「哈,我就說跟著我是對的吧?你的主子可是未來的一國之王,若是連這麼點事都摘不定,將來要怎麼統領自己的國土?你也贊同對吧!」
又是一聲長嘶!
「哈,乖,果然是最得我心的好馬兒!炎,放開你的腳步,看看我們今天能不能把這個林子繞完!」
一人一馬吆喝著穿過這片廣闊的森林,全然的放鬆暢快。
一向寂寞的林子因為他將不再安靜。
第四章
風中舞花,花飛花開,香滿意亭,純是花哀
他的掌心有個名字,一個陌生的名字,從他出生就跟著他長大的名字,比他的血親父母還要早認識他的名字。
柔兒,這兩個字一直在他的右手掌裡。
他曾尋過,卻怎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人。
直到他踏人這座森林,首次聽到真的有人名喚柔兒,雖然那並不算是個人。
那個將所有的綠披在身上的美人,會是他手掌上這名字的主人嗎?
「這樣只有影像陪著你在這裡生活,你不膩嗎?」住了幾天,亞倫斯已經多少學會如何在這森林裡辨別影像和實體,再也不會伸手掬水卻撈來一嘴土的笨拙。
這座奇妙的森林裡就只有她和他是真實的生物,其他的都是一幕又一幕的影像。
「你天天要吃飯,怎麼從不覺得膩?」
她對他的態度始終如一,總是聽他說,偶爾才會像這樣開口回答他。
「可以告訴我,這些又是真的存在過嗎?尤其那個叫柔兒的綠色美女,老實說,我對她真的是一見鍾情,如果她是真的存在,我一定要把她帶回去當我的皇后。」
亞倫斯拿這黑色女人當知己的吐露心聲,她對他是冷漠了點,嘴上說要殺他,也沒見她真正對他出過手。
「存不存在都與你無關!你還想留多久?這裡沒有太多食物給你繼續待著。」
這是事實,這座森林雖美!卻沒有什麼鳥獸棲息,連樹上都不結一顆果子,要不是她為他張羅吃食,他早餓死了。
「我也想早些走,可是我更想找到這個人。」右手在那黑色的女人面前攤開。
柔兒,像個最刺目的存在,提醒綠柔眼前的亞倫斯就是為尋她而來,不容她逃避。
「她對你很重要嗎?」期待什麼呢?她想從這個不認得她的人身上看到什麼?
「也許!你知道她嗎?請你告訴我好嗎?」
她心一冷,「她死了!死了快兩百年了!記得你看到的那個影像嗎?」
決定過往恩愛從此一刀斬斷!她是她、他是他。
「他們都是這座森林的過去,現在都不存在了,留下的也只有你看到的,就只有那些影像而已!」
「什麼?」亞倫斯不由得怔忡。
難道他追尋的是兩百年前的過往嗎?
留存心裡多年的渴望只是他此生再也不能觸摸得到的夢嗎?
※ ※ ※ ※ ※ ※ ※ ※ ※
馬蹄踏踏的無精打采,馬背上的人也無精打采得像隨時會從馬上摔下來,他問了的結果是個再也不會有結果的結果。
要他如何飛天鑽地到九幽冥殿去追個已經消失於天地間的過去?
只有手上的名字又代表什麼意義?也許他要找的人並非那兩百年前的過去,只是為什麼他無法從這消息中再一次恢復活力?
「唉!」是她,強烈的直覺告訴他,他要找的人就是那抹翠綠的草色原香,所以,他無法不對此生再也無法解釋手上的名字的來由感到難過。
「炎,你怎麼又把我帶到個奇怪的地方來了?」這是個他沒看過的新天地,一派的火紅卻讓人覺得柔和。
紅的花、紅的巖、紅的土地,連樹都是紅葉片片,這裡是紅色的世界,讓人活力充沛的地方。
「炎,你知道這是哪裡嗎?」他這愛馬是染上和他這主子一樣愛冒險的天性了嗎?
「你應該對這裡有特別的感覺吧?」青綠的光芒在他面前漾開,不同這紅色的世界,眼前的少女有著一身春天草原的清新綠意。
一瞬間,亞倫斯以為他看到那綠色的美人,她們有一樣的膚色。
「你是誰?」
「你不必問我是誰,那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來幫助你弄明白你右手上的謎就行了。」
怎麼一下子,他右手上的字讓人這麼感興趣了?
「你知道我右手上有……」
「柔兒兩字,你想知道誰是你手上那個名字的主人嗎?」綠色少女說著!瞄瞄亞倫斯的反應。
看得出來他的心並沒有忘了柔兒這個名字,心是最老實的,即使過了千年、萬年,心還是會隨最初的依戀而走。
「你願意告訴我嗎?我手上這個柔兒是誰?她在哪裡?」見怪不怪,亞倫斯已經不會對突然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感到驚奇。
從他走進這座林子開始,怪事就不斷了。
小草俏眼眨了眨,「她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在這座林子裡,你看。」
小草合起自己的雙手,口裡唸唸有辭,由她的手掌上漸升起一顆綠色的光球。
綠色的光球又擴散、放大成一個人形,終於,一個清晰的影像呈現在亞倫斯的面前。
「光焰。」人影微啟的唇似乎喚著這個名字。
「這是我記憶中的她,也是你手上的柔兒,看到她,你應該不會覺得陌生才對。」
原來真的是她!亞倫斯看著那與他在花苞中見到的相同的面容,心頓時下沉。
因為,「有人跟我說,她已經死了兩百年了。」
這綠色少女只是證實他今生追尋她已無望了。
「哦!你沒問問她怎麼知道的嗎?如果她知道她已經死了兩百年,是不是她也認識她?也許,告訴你柔兒已經死了的她,也正好看了她兩百年啊!」
小草一直在柔焰化成的白馬額上,亞倫斯看到、聽到的,她和柔焰也都能看到、聽到。
「我現在就回去問她!」即知即行,亞倫斯風一般的駕馬往來時路奔去。
「哎,怎麼話也不聽完就走了?這柔焰也是!叫跑就跑。他真當他自己是匹最忠誠的馬了嗎?」
小草看著滾滾的沙塵,只好也化為綠光一道追去。
「駕!」沒多久,亞倫斯就找到那黑色的女子。
她對他的到來無所覺的繼續往前走,輕飄的腳步像有陣風在她身上推送。
「等一等!」亞倫斯快步跑上前去,拉住黑女人的手,和她來了個面對面。「啊!你……你……」
黝黑的膚色、闋黑的眼眸、陰沉的黑色臉龐,全然一體的黑,比子夜的夜色更黑,黑到無法分辨五官的黑,尤其在黑之外還罩著一層令人望而生懼的邪氣。
上回匆匆一瞥,亞倫斯沒想到她想掩藏的就是這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