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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水雁

  光焰身上的火焰也在此時熄滅!紅光一斂,代表光焰的生命也告終!

  完成自己使命的煙花,就為了展現一生中最璀璨的一刻,亮了觀賞的每雙眼眸,獨自化為污損的廢棄物,靜靜無言。

  而在孩子身上的紅光一褪,飽受驚嚇的孩子一睜開眼睛就放聲大哭!

  木長老這才看清這次意外的肇始者竟是自己的幼孫!不由得老淚縱橫的跪了下去,也不伸手去抱那個哭得震天價響的孫兒。

  一道黑色旋風最後快速降了下來,之中有聲音問:「木長老,光焰呢?」

  草族長老長歎一聲,「太慢了!綠柔,光焰已經死了!你太傻了!」

  「啊!」

  聽到長老的回答,黑色旋風中發出一聲悲嗚。

  盤旋的黑色風暴倏然隱去,一抹黑色猛然衝向已閹眼的光焰身旁。

  低垂的頭看不見圍繞成圈的族人,綠柔呆征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光焰,沒有了呼吸,也沒有昔日溫柔的笑容,連一向閃爍著生命熱情的眼眸也無力睜開看她一眼。

  綠柔蹲下,緊緊抱著光焰,沒了氣息的身子仍留有餘溫。

  攬著再也不會伸手回應她的擁抱的光焰,她深吸了口氣。

  這一刻,心已碎!

  綠柔知道從此刻起,她的心將不再完整,最重要的部分已隨著她懷中的人死去,永遠陪伴這個紅髮男子長眠九幽冥府。

  「光焰,你成功了!柔兒很高興,你也很高興對不對?族人們都安全了,你放心吧!大家都沒事了!我知道你要離開我了,柔兒不怪你,你好好休息,不要擔心柔兒了,柔兒也和大家一樣沒事的。」

  綠柔沒有落淚,只是拍著光焰的手,貼著他的臉輕輕訴說著,似乎怕他走得不放心。

  「你總是說我愛哭,老讓你不放心丟下我,你看,我這次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喲!你摸摸我的臉!是乾的……」

  誰說過至悲落淚?誰說過至哀心死?是不是就是她此刻的感覺?

  因為眼淚洗刷不了她的悲傷,因為心已死,再也感覺不到痛,也不會再快樂了。

  一句一句的要他放心,一聲又一聲的無悲,全是自欺欺人的話語,只因這是最後了!

  最後了!

  她故作堅強的樣子,讓周圍的族人流下同情的淚。

  「綠柔,我們討論過了,你的情況特殊,是不得已才犯上禁忌,眾長老一致決定讓你繼續留在族中,我們會另辟一處讓你居住。光焰的屍體也會依族規將他厚葬,你也會受到我們的保護,安全的在精靈族中生活。」

  日長老也相當的難過,精靈族中痛失英才,同時失去光焰和綠柔兩名精英,他不只為綠柔難過,也為精靈們的未來難過。

  小心放開懷中的丈夫,像是與他做最後的道別似的再吻了他的額頭後,綠菜緩緩立起,背對著每位為她灑淚的族人。

  「人了魔道的我,早巳失去精靈的形態!連我的生命靈珠……」

  哀淒的眼光看向滾落在光焰身旁已恢復原狀的生命靈珠,因失去連繫的線,不再自動回歸她身上。

  捨棄,不只是她自己的痛!

  第二章

  風中舞花,風花雪松,迴旋百載,只願隨風

  它已不屬於她了!

  就在她念起黑魔咒時,她已拋棄精靈的身份人了魔道。

  原本希望以她精靈的生命為交換,能挽回光焰將燃燒到盡頭的生命,結果,還是太慢了!

  但,對這結果,她一點也不後悔,就是有,也是怪她自己太晚使用黑魔咒,來不及救回自己摯愛的丈夫。

  「生命靈珠也不認為我是它的主人了!我身上的氣息已不是精靈之氣,而是魔氣,待在這裡只會增加諸位的困擾。」

  疏離的語氣和措詞,是綠柔心境轉換不再單純的前兆。

  綠柔更拒絕了長老要她留下來送光焰最後一程的美意,她受不了光焰已經永遠不再醒來的事實,尤其是要她親眼看著他的形體俏失。

  而她也不希望自己這模樣被更多的族人看見,那會使草族、火族因她而蒙羞。

  就當我和光焰一起死了吧!就當綠柔已掉人時空的洪流之中了吧!

  綠柔態度堅決得讓長老們歎息。

  「讓我再看看光焰吧!」最最不捨的還是他。

  她撫握他的手, 「我多希望你再對我笑一笑!即使是看我一眼也好。我多希望你只是沉睡在百年一回的蛻變之中,我可以等到你笑著對我說:『睡得真好!」』

  「但是我很清楚,這次你不會再醒來了!就算你醒了,你也看不到柔兒了。因為柔兒也死了,再沒有等著你的柔兒了。光焰,柔兒也要離開你了,再也不會有個等你回來的柔兒了……」

  綠柔伸手輕撫過光焰冷寂的臉龐,手指描繪他的輪廓,一遍又一遍的用手記憶這讓她心碎的最後。

  轉過身,才要向眾長老告辭,這才驚覺不知何時,她父母已接獲消息突破層層包圍來到她身後,正對她傷心的掉著淚。

  綠柔心神一蕩,強忍的淚就要忍不住……

  綠柔強迫自己對他們冷漠,只見團團黑色的旋風由淡而濃,慢慢又圈住了她的身子。

  「媽的好女兒啊!你忍心連喊我們一聲也沒有就走嗎?你倒忍心在媽的心頭剜個洞啊,你真是狠心啊!」

  綠柔的母親見綠柔這一走,勢必不可能再有相見的一天,不禁放聲哭喊!

  這一喊,那黑色旋風慢了下來。

  「是女兒讓族人和你們蒙羞了,是女兒不孝!女兒沒臉見你們,請你們就當女兒死了吧!女兒向您拜別,女兒走了……」

  留下這話,黑色旋風迅速的消失,只有綠柔的聲音猶飄蕩。

  「阿柔啊!」綠柔的母親揪著丈夫的衣服,呼喊著女兒。

  「她走了。芋芋,她不會再回來了!我們失去一個女兒了!」

  同樣泛著淚水的他,緊緊摟著哭得肝腸寸斷的愛妻。

  這結果,誰曾樂見來?

  ※  ※  ※  ※  ※  ※  ※  ※  ※

  綠柔回到以前精靈一族所住的地方,這裡有她和光焰的回憶,有她最幸福的過去,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只想到這裡可以作為她的棲身之地。

  她在這片樹林中下幻境,讓這裡看起來和以前大家都在的時候沒有兩樣。

  和以前一模一樣的笑語、一模一樣的景致!全是綠柔記憶中的精靈世界,她最快樂的回憶。

  遺憾的是,這些都只是影像,只能看、能聽得見,卻是摸不著、碰不到。

  她就這樣一個人住在這由她編織出來的幻境之中,度過數百年。

  這麼久的時間,綠柔已經習慣離群索居的生活,也習慣讓時間沉澱她對光焰的相思。

  ※  ※  ※  ※  ※  ※  ※  ※  ※

  這天,一匹迷途的馬帶著一位單純的年輕人,誤闖進這幻境之中。

  年輕人對幻境中的一切看得目瞪口呆!

  在他身下的馬也顯得焦躁不安,年輕人拍拍馬兒,「噓!炎,你得安靜點!我想,我們八成到了個很不得了的地方了!」

  年輕人不但不覺得可怕,反而認為相當有趣,

  看這些森林中的人都小小的,透明的身子、背上要著一對如蟬翼的翅膀,就跟他在童書上讀到的精靈一個樣。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精靈存在!」

  看著他們到處飛來飛去的,感覺大家都很快樂!各人有著各人的生活天地,既不受拘束,也不會有爭鬥,這就是所謂的仙境吧!

  他心想。

  走著、走著,他忽然被一個奇異的景象所吸引。

  他看到一朵相當大的綠色花苞,在他所知的花草,還沒有哪種花是綠色的。

  他不禁放開韁繩,想摸摸那奇異的花苞,觸手卻是空虛!

  他詫異的縮回手,再伸手,結果仍然一樣。

  他這才想起這一路上,每個人似乎都對他視而不見,起初他還沒注意,現在才覺得這一切很不對勁。

  他試著去碰觸周圍的樹木、草,甚至是石頭,仍是有些少見之物跟那朵綠色的大花苞一樣。

  至少,他可以確定自己不會有危險了。

  他才鬆了口氣,驀地——

  一團紅光朝這兒衝來,把他嚇了一跳,直覺要閃躲,那團紅光卻穿透他的身體,在那奇異的花苞前停了下來。

  紅光化成一個男人,除了尖尖的耳朵、火紅的身子,及背上那對透明的翅膀外,根本和普通人無異。

  突然,那火紅的人說話了,「呵!看來你又來不及回到草谷就蛻變了,小迷糊!」說話的同時,還愛憐的撫著花苞。

  「你是誰?這又是哪裡?可以請你告訴我嗎?」年輕人試著和這陌生的男人交談。

  但,如他所想的,對方像是沒聽到似的!逕自傲他自己的。

  年輕人索性下馬,坐在地上像看戲似的看著接下來的一切,反正他們也不會趕他走。

  「時間到了,快出來吧!我已經好久沒看到你了。」對著花苞說話的火紅男子,揚起幸福的笑容。

  隨著他的話語,綠色的大花苞有了反應,鮮綠的大片花瓣慢慢張了開,整個花苞泛盈著一片綠光,花瓣當中出現了一個女子清靈的睡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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