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一廂情願的想法!常歡突然為錢珊珊感到悲哀起來,人一旦對愛情的認定產生了偏差,便會是痛苦的開端。
「而你——」錢珊珊突然又眼綻寒光,咬牙切齒著說:「你的出現破壞了一切也改變了振寰,他變成了一個懂得談戀愛的男人,他可以為了迎合你的喜好而屈就路邊攤的食物;因為趙璜的出現而對你有了患得患失的恐懼……我可以忍受振寰在不談感情的原則下周旋在其他女人身邊,但我卻不能忍受振寰好不容易動了真情之後的對象居然是你!依他的個性,他一定不會放任心愛的女人受到危險而不顧,這錢我是篤定拿得到的。」
「你不能光憑猜測便認定他愛我。」如果只是誤會一場,她豈不死得太冤?!
「他已經開始籌錢了,他究竟愛不愛你,答案很快就會揭曉了。」錢珊珊說的陰側,扭曲的面孔猙獰得可怖。
「你只是要報復,如果除掉我便可以消你心頭之恨,你又何必趁此機會勒索那一大筆錢?」如果橫豎都是要死,那麼她就不該讓振寰白白被騙錢,三千萬耶,可以造福多少人群,只用在她一人身上太浪費了。
「你真是愚蠢。」錢珊珊嗤之以鼻的說:「如果你脫困了,勢必會向振寰告狀說我是主使者,到頭來除了振寰的恨,我什麼也沒得到,我當然要弄一點兒錢來平衡一下。但是現在你已經沒有機會揭發我的行為了,因為我要送你上黃泉路,你還是去向閻羅王投訴吧!」
當女人的心中住進一頭名為「忌妒」的野獸時,往往會使女人掙破虛假的外層,用最惡毒的方式去攻擊撕咬對手。女人殘害女人的事件在這世上已經不勝枚舉了。
「喂,還不動手?」錢珊珊向一旁的男人麼喝著。
「我們說好了只拿錢不殺人的。」男人還在掙扎著。
「我再加你五十萬行了吧!」有錢能使鬼推磨,花錢買自己的雙手乾淨,值得!更何況那錢還不是自己掏出來的。
男人猶豫了一下,看看錢珊珊再看看蜷曲在草蓆上的常歡,魔鬼與天使正在心底拔河著。一會兒之後,他咬了牙,將常歡像扛麻布袋一樣的扛起放在肩上,不發一語的離開了幽暗的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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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寰,錢全在這兒了。」光磊將一捆捆的鈔票放在桌上,神色猶豫的再問一次:「你確定不要報警?」
「我不會拿常歡的生命冒險。」振寰堅決的否定著,又說:「你幫我去趟醫院看看瑪莎,有任何狀況立即通知我。」
「你要自己一個人去?」
「嗯,對方既然要錢就應該無意傷人,放心吧!我們分頭辦事,電話聯絡。」振寰拍拍他的肩,扛著三大袋的麻袋離開,只要能讓常歡平安無事的歸來,就算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
如果他們過得了這關,他發誓,就算是用卑劣的手法,他也要將常歡拴在自己身邊,他再也不許她受到任何的危險了。想到常歡不知會不會受到什麼為難,他的一顆心全擰在一起了。
常歡呀常歡,你這令人擔心的小惡魔,莫非是天生下來折磨我的嗎?接受我的感情、我的保護難道真有這麼難嗎?振寰有種無語問蒼天的無奈,開著車,他只能祈禱事情盡快結束,別讓常歡再受到一丁點兒苦難了。
常歡自從被男人扛在肩上之後就一直忍著胃部壓迫的不適感,卻倔強著不吭一聲,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了,誰還管你的胃舒不舒服呢?可是,真的很難受,山路已經夠崎嶇了,男人扛著她卻一點兒也不嫌吃力,搞的她跟著地形被拋上拋下的,想要胃部沒感覺,那還真必須是鐵胃才行。
身形持續晃蕩著,常歡的胃酸在翻騰千百回之後已達到了極限,再繼續悶下去,恐怕就要吐出穢物了。她不想一身髒兮兮的去地府報到,不得已敲敲男人的背,倒掛著說:「喂,我快吐了,如果你不想被我吐在身上,麻煩你先放我下來。」
男人居然同意放下她,她花了一點點時間才站穩,然後扶住樹幹,用力的嘔吐起來。餓了大半天的肚子裡哪會有什麼東西吐得出來,早就消化完畢了。從嘴裡出來的除了酸水還是酸水,但是嘔了老半天之後,她總算是舒服多了。
「你走吧!」男人突然開口說。
嗄!她沒聽錯吧!
「你不殺我了?」還是確定一下好了。
男人搖頭,說:「我雖然急需要一筆錢,但從來沒想過要犯下命案,更不想一輩子陰魂纏身。當初同意綁架你,是因為錢小姐告訴我說,你和關先生欠她一筆錢,我想既是為人討債而自己又可以獲得一點好處,便答應了她的協議。沒想到今天聽見她和你的對話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聽見了男人稱呼珊珊為「錢小姐」,便知道他倆之間並沒有多麼熟識,而叫振寰為「關先生」則表示這男人其實本性善良,至少懂得禮貌。這樣的男人若不拉一把,也許會更加沉淪。
「你放我走,難道不怕錢珊珊找你麻煩?」常歡不得不替他擔心。
「有啥好怕的,如果她敢找我的碴,我就去警察局自首,供出她是主謀,她等於有把柄在我手上,她應該反過來怕我才對。」男人憨憨地笑了出來。
常歡定定地看了男人一眼,快速的作了決定,說:「給我你的聯絡方式,等我回去之後,我想辦法寄一筆錢給你。」
換男人驚異的看著她,支吾著說:「你不恨我?」
「你救了我不是嗎?」常歡朝他甜甜一笑,人的緣分是很奇妙的,一念之差可以救一個人也可以要一個人的命,也可以讓原本的敵人成為朋友。
「你還是快走吧!我要趕去約定的地方,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拿錢的,我只是去通知他,你已經平安的消息。」男人指著一條小徑說:「從這兒下去,路有些兒陡,自己小心。」
「喂,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到時若有什麼誤會,我還可以幫你澄清。」常歡擔心他會被振寰打的不成人形……如果振寰真如大家所言那麼在乎她的話。
男人思考一下點頭同意著說:「也好,我也不太放心讓你自己走這條小路,到時你摔傷了或是有個意外,我一樣良心不安。」
常歡打從心底願意幫助這個人性本善,卻不小心犯了錯的男人,等她見到振寰時,她會提出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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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的地點裡,遠遠地只見到振寰焦急的來回踱步,不停的看著手錶,臉上充滿了等待與不安。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十分鐘了,這讓他開始緊張起來,擔心常歡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殘酷的擄人撕票案件在此時壓抑不住的一件件浮上腦海,那時他當初拒絕去想的部分。如果……萬一,常歡真要是有什麼不測,他絕對會要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不論對方是誰。
躲在一旁的錢珊珊也在嘟噥著,那笨男人怎麼還不出現呢?她已經看見了放在振寰車子後座的麻袋,那感覺就好像看見成疊成塔的鈔票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向她招手,她卻無法伸手拿取般的懊惱,可恨呀!
緩緩接近的常歡在看見振寰的一剎那間濕了眼眶,他居然單槍匹馬的赴會,這代表他是真的在乎她嗎?傻氣的男人,怎麼一點兒也不懂得防備,難道他不替自己擔心嗎?!
像是有所感應般,當振寰猛地回頭看見常歡正緩緩走來時,兩人相接交會的目光就再也分不開了,所有的情緒都瞞不過清澈的眼睛,曾經有過的質疑與紛爭全在這一秒裡化為烏有。振寰邁開大步向常歡奔去,將她緊緊、緊緊地擁在懷裡,他心愛的女人呀!
錢珊珊也看傻了眼,真是活見鬼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花錢請來的人居然反過來站在常歡那邊?!那女人究竟是有什麼魔力呀?
「我好擔心。」振寰緊摟住常歡的身子,將頭埋在她的發間,哽咽著說。
面對著振寰的真情流露,常歡終於肯定的相信了他對自己的在乎,她也伸出手圈住了他,無聲無息的流下了淚,那是種流浪了一輩子之後終於找到了依歸的感動,從今以後,她的心終將不再漂泊無依了。
「你沒受傷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振寰推開她一些,急急地檢視她,在看見她臉上的淚珠時,他整顆心疼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抹去了她的淚,再一次重新將她擁人懷裡,一邊喃喃地說:「別哭,別哭,你這一哭,我就慌得不知該怎麼辦了。」即使在商場上身經百戰的他,看見了心愛女人的眼淚,腦袋就一片空白了。
始終倔強、不輕易落淚的常歡居然掉淚了?從昨夜到剛才的這段時間裡,她究竟受到怎樣的待遇呢?想到常歡可能承受的種種,一把怒火從心底燃燒,他這也才發現了不遠處一直站著一個男人,眼睛一直放在常歡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