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谷內好像不曾發生過這種事,那……夙天築凝神看了個仔細,怎麼可能?!
夙天遙發現她的存在後,想擋住那一小行字已是來不及了。
「秦諾昂到此一遊。」她將剛才看見的字一一念出來,隨即壓抑不住地笑了起來。是阿諾!
人界有這種習慣嗎?在樹幹上刻字,她必須承認這並不是一件值得讚許的事,那會破壞樹木的成長。
她沒有料到阿諾會做出這樣的事,她真的感到很意外,不過,也真的是很好笑,而且是好笑至極,因為那棵被刻了字的樹就是她大哥:夙天遙,呵呵呵!太絕了。
他放棄擋住那一小行字的念頭,因為她已經看見也記住了。
「哈哈哈……」夙天築又忍不住爆笑出聲。她很想知道大哥對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
從小到大,她所看見的都是大哥斯文有禮、溫文儒雅的模樣,她不曾看見他生氣的樣子,畢竟大哥一直都是極度自製的。
「你笑夠了嗎?」他沉穩地問,絲毫沒有洩漏出心中的情緒,而實際上他是有些措手不及。
他真的不知道該拿這一小行字怎麼辦,但是,他唯一確定的是這一小行字短時間內不會消失,而且只怕這一輩子都會跟定他了。
夙天築笑得滿臉通紅,「這真的是……很好笑嘛!想不到阿諾會做出這種事來。」
他也想不到啊!她都已經回人界去了,為什麼還給他留下這麼一個大麻煩?他救人一向不求回報,但是,她也無需這樣子來「報答」他吧?
「要不要我也去你的樹幹上刻幾個字?」夙天遙隨口提了一句。
不是有句話這麼說來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所以,他不介意把「快樂」跟她分享。
「謝謝你的好意,我承受不起。」她忙不迭地斂起臉上的笑容拒絕大哥的提議。
驀地,一個念頭竄進她的腦海中。既然大哥的本命樹上有這一小行字,那是不是也表示他身上的某一處也有這一小行字?字會在什麼地方呢?夙天築饒富興味地瞧瞧樹千又看看他,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小行字的位置應該是在大哥左側的腰部附近。
他怎麼覺得妹妹的眼神有些怪異?而且那礙眼的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臉上了。
夙天築瞟了一眼夙天遙身上隨意套著連扣子部沒有扣上的白襯衫,雖然他是她的大哥,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樣子的大哥有另一種無法言喻的性感魅力,即使身為他的妹妹也感受得到……咦!等等,現在不是討論大哥性不性感的時候,她該探討的是這一小行字的位置是不是在大哥的左側腰部附近?
她故意朝樹幹上的字多看了幾眼,然後詢問道:「大哥,這些字大概要很長的時間才會消失了,是不?」
「沒錯。」夙天遙沒好氣地回答。
幸好罪魁禍首——秦諾昂已經離開魔谷了,不然,難保他將來不會變成一個被「紋身」的男人。
夙天築就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突如其來地伸手掀開他身上沒有扣扣子的白襯衫,將目光集中在他左側的腰際上,果然瞧見了「秦諾昂」三個字,至於其餘的「到此一遊」四個字,不必想一定是在腰部以下嘍!
夙天遙將衣服下擺自她的手中扯回來,「你幹什麼啊?」聲音仍不曾加大。他真的會被秦諾昂害死,他想。
「大哥,哈……」她無法克制地笑彎了腰,「阿諾她什麼時候到你身上一遊,我怎麼都不知情?」這下子不用自己替他們兩個穿針引線,他們兩個今生是注定要在一起了。不然,她不知道大哥以後要對他的老婆——阿諾以外的女人怎麼解釋?
看吧!這下子可好了,誰也不會相信他和秦諾昂之間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霎時有一股淡淡的怒氣輕輕地在夙天遙深綠色的眼眸裡蔓延開來,也燃起一小撮火花。
「原來你和阿諾的關係匪淺啊,早說嘛說不定阿諾就不用回人界去,直接留在魔谷當我的嫂子好了。」她越說越像回事了。
「天築,你可以盡量說個夠,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聽你說。」他的語調中有股不易察覺的威脅意味,唇角挑著一抹笑花。
聞言,夙天築立刻噤若寒蟬。暫時這樣子就夠了,免得大哥把矛頭轉向她,她可就欲哭無淚了。「沒了、沒了,我全部說完了。」她趕緊舉起雙手猛搖來加強話中的可信度。
「那還不回去睡覺,淨杵在這兒做什麼?」
「你呢?」她反問。不曉得大哥會不會跑到人界去找阿諾?她由衷地希望他會。
「我還要留下來一會兒,你先回去吧!」夙天遙揮了下手,他的視線鎖住樹幹上的那一小行字不放。
夙天築在心中竊笑不已,表面上仍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別待太久哦!」好痛苦哦!她笑得肚子裡的腸子都快打結了,卻不能表現出來。
「嗯。」他點頭。
夙天築就這麼憋著笑離開。
夙天遙依舊站在原地不曾移動分毫,連姿勢也不曾改變,任由微帶涼意的風將他身上的衣服吹得劈啪作響。
越想他越覺得該去找秦諾昂弄個明白,至少,也該讓她知道她做錯了事,不然她鐵定會再犯。至於,要不要她負責……那就以後再說吧!
※ ※ ※ ※
「你就先住在我這裡吧,如何?」聞隨風回過頭徵詢秦諾昂的意願。絕色美女端著尚冒著熱氣的咖啡走了出來。
「大哥,這位小姐是……」聞畫月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穿梭。
「她是誤闖魔谷的秦諾昂小姐,這是舍妹聞畫月。」他笑著替她們作了介紹。畫月這時回來得還真是時候,不然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
「是因為這一次的空間扭曲?」聞畫月輕易地推測出事情的主因。
「沒錯。」他簡潔且迅速地將事情原委向妹妹說了一次。
秦諾昂則一直沉默不語。
聞畫月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只能伸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你該慶幸至少你還能活著,你的父母不用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不是嗎?」
秦諾昂還是沒有說話,但是她心裡明白,畫月說的話沒有錯。
聞畫月仍是緊握住她的手,彷彿想將勇氣自手中傳遞給她。
許久之後,秦諾昂才抬起頭開口,「我可不可以先回去看看我爸媽?」她一點也不想用陌生的臉和陌生的身體去過未來的日子。
「大哥,答應她吧?」
聞隨風思忖了一下,才道:「好吧,不過現在是半夜三點多已經很晚了,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好嗎?」
「我現在想回去,可不可以?」秦諾昂的眼中似乎閃過一抹沉痛。
「大哥……」
「好、好,」他還真拿他這唯一的妹妹沒轍,「你家在什麼地方?我送你回去。」
「謝謝。」秦諾昂念了一個住址。
聞隨風二話不說地捉住她的手臂便使用瞬間移動。
她沒來得及再說什麼,便發覺四周的景物似乎在改變,才一眨眼的時間,自己就已經置身在彷彿離開了將近一世紀那麼久的家裡頭了。
環視家裡再熟悉不過的擺設,秦諾昂阻止不了一陣淚意襲上眼眶,視線頓時變得模糊不清。
爸和媽呢?眨了眨眼睛,淚水就這麼無止境地奔洩而出,恣意地在她臉上肆虐,而她依舊不曾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只是任由淚不停地湧出。
「諾昂,你別哭。」聞畫月的眼眶微微發紅,看見她落淚,自己仿拂也感染了悲傷的氣息。「你不是回來見你父母的嗎?」
她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深吸了一口氣舉步走向樓梯。
聞隨風和畫月則留在樓下。
「大哥,難道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聞隨風只能以歎氣來回答。
秦諾昂爬上二樓,走向她父母的臥室,每走一步她的心也越往下沉,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的腳步終於停下來,停在一個房間外卻遲遲沒有抬起手敲門的意思,她仍在猶豫。
驀地,隱隱約約聽見了有人交談的聲音,是聞隨風和畫月嗎?她凝神細聽了一下,卻發現聲音是自房間內傳出來的。
爸和媽還沒睡嗎?都已經三點半了。
秦諾昂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後才抬手敲門。叩叩。」
門內低低的交談聲倏地中斷。
等了許久,依舊沒有人來開門,她只好又敲了一次門,「叩叩。」
房門忽地打開來。
秦諾昂激動不已地道:「爸、媽,我回……來了。」她的聲音仍微微發抖。
「小昂,你……」秦義南說不出話來, 「真的……是你,我們以為……」
雙眼紅腫的楊彩燕一把抱住失而復得的女兒,「每個人都說你已經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原以為眼淚都已經流乾了,這會兒卻又像河水氾濫似地止不住抱住女兒溫熱的身體,她才能令自己相信這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