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找我的嗎?」段安榕難為情的問。
杜泊懷瞄了段安榕被何醫師握著的手,目中有冷意,「你不僅把客人忘了,連你弟弟也忘了。」
不解風情!?是段安樵觀察力太差吧,兩人其實已經走在一起了,只有弟弟還被蒙在鼓裡。
「對不起,我剛碰見何醫師,所以聊了會安樵目前的情況。」手上一股阻力傳來,段安榕這才發現何醫師一直都沒有放開她的手。
「順便喝喝咖啡?」原來她都是用這麼天真無辜的說法來瞞騙世人。
「因為何醫師平常對安樵很照顧,請他喝杯咖啡是應該的。」怪了,手怎麼甩不掉?
「那咖啡喝完了嗎?」杜泊懷冷冷的問。
「還沒。」何醫師插嘴,「我跟段小姐有些事要聊一下,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將飲料送上去好嗎?」
這男人是敵人!杜泊懷一出現,何醫師腦中就響起警訊。
「原來段小姐都是這麼對待客人的。」杜泊懷點頭表示瞭解,「即將鋸了腿的弟弟當然是比不上自己的私事。」
媽的!他說話幹嘛這麼酸?
一見段安榕跟何醫師兩人有說有笑,還手牽著手,他就很不是滋味。
段安樵對她而言,不是最重要的家人嗎?為了他的夢想,她還覬覦他的保時捷,拿出畢生的勇氣冒險跟蹤他……但親人再怎麼親,還是比不上男朋友嗎?
「你怎麼會知道!?」段安榕臉上一陣青白。她兩手用力甩脫了何醫師的箝制,衝到杜泊懷面前.「誰告訴你的?」
她只告訴過他段安樵要手術,但沒說要鋸腿啊!
安樵鋸腿的事只有她跟醫務人員知道。她千叮囑、萬交代,請醫師、護士先別告訴他,讓她想一個最佳的時機,親口告訴他這個殘忍的事實。
他們保證過了的啊!
段安榕倏然回頭,何醫師連忙搖頭,「我沒說。」
「這是秘密?」杜泊懷愕然。
「你告訴安樵了?」段安榕的神色變得猙獰。
「他早就知道了。」杜泊懷冷靜的說:「而且看得出來,他已經接受了事實。」
「怎麼可能!?」段安榕拉住杜泊懷的衣服,激動的臉色漲紅,「是誰告訴你的?安樵嗎?他又怎麼會知道?」
杜泊懷沒有回答。
下意識的,他想保護他的妹妹。
見杜泊懷不回應,段安榕也無心纏問下去。她著急的想衝回病房,卻被杜泊懷拉了回來。
「放開我!」
「你想做什麼?」
「我得去看安樵。」
「然後呢?」
「什麼然後?」段安榕氣急敗壞的嚷著,「你們竟然把這事草率的告訴了安樵,萬一他不能承受的話怎麼辦?」
「唯一還沒有接受事實的只有你吧!」杜泊懷握住她的肩頭,「我不知道安樵什麼時候就知道了,至少當其他人談起的時候,他看起來是平靜的。」
「可是……」
「不要忘了你是下來幹嘛的!先去買好飲料,我們再一起上去。」
「可是……」
「你是勇敢的姊姊,」杜泊懷將她肩膀扳過,面對便利商店,「做你該做的事。」
段安榕咬住唇,低頭走向便利商店。
「何醫師,」杜泊懷對還站在原地的何醫師道:「你的咖啡等下次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何醫師瞪著面前帥氣的男子,咬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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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色很自然嗎?」一走出電梯,段安榕就忙不迭問。
「何必裝笑臉,跟平常一樣就好了。」
段安榕苦著臉,「我就不知道平常的臉長什麼樣嘛!」
「嗯……」杜泊懷摸摸下巴,手指在她臉上作業,「我記得這眼尾應該高一點,嘴巴再大一點……」他在柔軟的臉頰上拍了兩下,滿意的點頭,「就這樣囉。」
「這樣就是平常的樣子嗎?」她怎麼覺得臉上的動作很不自然。
杜泊懷強忍住胸口的笑意,「就是這樣。」
段安榕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住臉上的僵硬,走人病房。
「姊,等得超久的,你是到哪裡買飲料……」段安樵皺起眉,「你幹嘛跟我做鬼臉啊!?那表情很醜耶!」
鬼臉?段安榕納悶的一轉頭,杜泊懷這時地忍不住地爆笑出來。
「你……」段安榕這才知道原來她被戲弄了,「你這個人真可惡!」
段安榕氣呼呼的自塑膠袋裡拿出烏龍茶給段安樵,膘了杜泊懷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出罐裝咖啡給他,「你的!」
杜泊懷接了過去,手指有意無意的碰觸她的,「現在不就是最平常的模樣?」
段安榕一愣,倏地瞭解他的意思,心跳立刻急促。
「謝……謝謝你的好方法。」語畢,她快步走到其他病床分送飲料,不讓他瞧見她的慌亂。
走到雪莉的病床,她猶豫了一下.倒是雪莉的目光直盯著她,似乎在等著她的到來。
「謝謝。」她伸出手,第一次接受了其他人的好意。
段安榕將一罐果汁給她。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雪莉以誇張的嘴型、極低的聲音道:「你沒機會的!」
段安榕當然懂得她意喻為何。
「我從沒想過。」這點她沒說謊。喜歡上他是一回事,但想跟他在一起又是一回事。
雪莉冷笑,「既然如此,就別老是用含羞帶怯的眼神看他!」
她的表情有那麼明顯嗎?段安榕僵凝著臉色轉往其他病床。
她眼眸中的痛苦,看在雪莉眼中好不得意。
折磨這對姊弟感覺真好,好似把她對那個負心男的恨意都發洩出來了!
轉了一圈回來,杜泊懷跟段安樵的話題又在車子上打轉了。
「對不起,杜先生,我有話想跟我弟弟說。」
既然安樵已經知道了,那麼那些她一直說不出口的,也就沒什麼顧忌了。
「OK!」杜泊懷站起身,「我姓杜,但不叫先生,你可以叫我泊懷。」
「喔……好。」段安榕感覺到背後兩道嚴厲的視線,她僵硬的笑了笑。
將床帷拉上,小小的空間獨留她跟安樵。
「安樵,手術的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
段安樵點點頭,看上去十分冷靜,「我們付不起手術費的。」
他知道姊姊根本沒有任何存款,哪付得起龐大的手術費用。
看樣子唯一沒有接受事實的,真的只有她一人。段安榕不禁苦笑,這些日子的處心積慮不知是為了什麼。
「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借錢的管道了。」
「誰會借我們錢?」
「我……我以前公司的主管.他答應借我們錢。」為了怕弟弟擔心,段安榕編了個謊。
「不是要好幾十萬?景氣這麼差,他肯借嗎?」段安樵狐疑。
「放心,我們已經說好了。」段安榕投給他一個放心的笑容。
「喔!」段安樵半信半疑。
安樵的表現一直很平靜,所以段安榕懸在空中的一顆心也因此落了地。
她一直怕安樵無法接受事實,所以才遲遲不敢開口,既然他能平靜面對,她在言辭之間也就不那麼緊張了。
「那位主管本來就有點閒錢,幾十萬對他來說是小事。」
「真好!」段安樵不禁流露出羨慕的口吻,「怎麼別人都那麼有錢,而我們卻窮得快被鬼抓走了?」
「那個杜……杜先生不是已經答應教你賺錢的方法了嗎?
將來你也會成為大富翁的。」
「我叫杜泊懷,不叫先生!」床帷外傳出杜泊懷的聲音。
「請不要偷聽我們說話。」段安榕探出頭,不太爽的說。
杜泊懷笑笑,那笑容讓段安榕有好一會失神。
「不……不要再偷聽了!」段安榕心慌意亂的坐回位子。
才剛坐穩,段安樵冷不防投來一顆炸彈,「姊,撞我的那個人抓到了嗎?」
段安榕一時反應不及,打翻了手中的飲料。
「姊,你在幹嘛?」
段安樵的喊叫聲傳出,杜泊懷立刻拉開了床帷。
「怎麼了?」
只見段安榕裙上點點茶漬,地上也有一攤褐色液體。
「我把飲料打翻了,我去拿抹布。」段安榕將空的飲料罐隨意往桌上一放,鑽進了廁所。
水聲嘩啦,段安榕的手無意識的清洗手上的抹布,眼注視著鏡中不知所措的自己。
怎麼辦?她怎麼會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他是雪莉的男朋友、他也是撞傷她弟弟的人……她該想辦法從他身上討回公道,她甚至可以大刺刺的走出去,大聲的告訴他:「你撞傷了我弟弟,請你賠償!」只是她沒證據!
他算是他們的仇家,可她真的很不願意他們兩人的相逢,是因為她要追查他的關係!就算他已是使君有婦,也好過愛恨的掙扎啊!
重重的歎了口氣,她扭干抹布走出去。
第五章
處理完災難,會客時間也過了。
段安榕照例叮嚀段安樵該注意的事項後,與杜泊懷一同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因為我弟弟的關係,害你都沒辦法照顧雪莉。」是因為這樣,本來就對人不太友善的雪莉,才會更變本加厲吧!
「沒有關係。」杜泊懷笑笑,笑容中有些無奈,「就算沒有你們,情形也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