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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涓羅

  「你的臉色怪怪的,是不是安樵怎麼了?」

  一聽到段安樵的名字,段安榕的眼淚立刻滾了下來,「他現在很危險,要動手術。」

  杜泊懷一愣,「那你要去哪裡?」

  「動手術要手術費,我得去拿錢。」

  「你籌到了嗎?」他昨天送她回去之後,在看到那小而破舊的公寓時,就知道她的家境並不太好。

  段安榕點點頭。

  「我載你去。」

  「不用了。」她不想讓他看到她是去借錢,「你幫我看著安樵,拜託你,我好擔心他!」

  「好。」杜泊懷將別將腰間的行動電話給她,「萬一有什麼困難,就打電話到醫院來給我,知道嗎?」

  握著小巧的手機.段安榕只能點頭。

  ◎◎◎  ◎◎◎  ◎◎◎

  瞪著本票上的數字,段安榕傻了眼。

  她借了一百萬,卻要在兩星期內還七萬,而且這不過是利息?

  原本她想連後續的義肢費用一起借,可就光是手術費用,其沉重的利息她就付不出來了。

  「你們不是寫利息很低嗎?」段安榕顫聲問。

  「我們這算是標準利息。你也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很多人都缺錢用,我們經營的很辛苦耶,老是一大堆人還不出錢來。」坐在她對面,嚼著檳榔的大漢抱怨完後笑道:「你再不快點決定,會來不及救你弟弟喔!」

  大漢的催促擊中段安榕最刻不容緩的一點。

  可是七萬……除了搶銀行,她想不出有什麼辦法還得起這筆錢。

  「如果……如果我錢還不出來的話,你們會怎麼辦?」

  「怎麼辦?」大漢臉色一整,「看著辦啊!」

  「什麼看著辦?」

  「欠錢就是要還,最壞的打算……」大漢拖長尾音,段安榕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唾沫,「我們會幫你想辦法賺來還。」

  「什麼辦法?」

  大漢打量了她一會。在那樣狠瑣且肆無忌憚的目光中,段安榕有一種被剝光的難堪。

  「像你這種年輕又長得漂亮的女孩,賺錢的方法多的是,隨隨便便就可把錢還清了,所以不用擔心啦!」

  段安榕花容失色,「你不會是想……」要她賣身陪酒?

  大漢笑了笑,默認了她的猜測,「你可以再考慮一會,如果你弟弟等得下去的話。」

  看準了人會來地下錢莊借錢,一定已經是求助無門了,所以大漢態度不疾不徐,優閒的吞雲吐霧。

  現在還有什麼比救安樵一命還重要的嗎?段安榕深吸一口氣,拿起筆,咬牙籤下名。

  ◎◎◎  ◎◎◎  ◎◎◎

  帶著手術費回來的段安榕臉色蒼白的嚇人,見著人也不開口,默默的往前直奔。

  杜泊懷見狀,心裡不免擔憂,以為段安榕的借錢過程並不順利。

  「安樵的手術費我可以先幫你墊。」杜泊懷扯住她的手臂,誠摯的說。

  雖然他們認識其實不久,現在的狀況也有些暖昧不明,可是杜泊懷卻已有將她當成女朋友看待的心情。

  他不忍心看她愁眉苦臉,看她為段安樵的醫藥費四處奔波,小小的肩上扛滿壓力與責任,瞧得他心裡好難過。

  靠著優異的投資手腕與前瞻性的眼光,使得他方屆而立之年,經濟情況就十分寬裕,就算躺在床上一輩子也不愁會餓死。幫段安樵出這點手術費對他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可顧及到段安榕的自尊心,他保留的以墊錢的方式希望她能接受他的好意

  段安榕抬頭看他一眼.表情有些怪異的平聲道:「我有。」

  甩開他的手,直衝向等候著的何醫帥

  「我帶來了。」她從手袋裡拿出大把的現金,神色急迫

  「我馬上幫你辦理。」拿著錢.何醫師匆匆的走了。

  「你還好吧?」杜泊懷握住她的肩,溫柔的問。

  「沒事。」她轉身進人病房,卻見段安樵的床位空尤一人她不免焦急的問:「我弟呢?」

  「送入加護病房了。」鄰床的病人回道。「安樵的手術費有著落了嗎?如果有困難,我還有點閒錢幫你。」

  段安榕感激的一笑,「謝謝,我有。」輕握了握好心人的手,段安榕轉往加護病房。

  段安榕對待杜泊懷的態度一直是冷淡而自制,她幾乎不曾再看他一眼,彷彿心裡、眼裡只有進人危險期的段安樵。

  杜泊懷並不以為意,因為他同樣關心著樂觀、開朗的段安樵,段安榕的心情他可以懂得。

  他默默的陪在她身邊,一起在手術房外等候音訊。

  握著她冰冷的手,段安榕沒有任何回應,兀自握著焦急的拳頭,似乎當拳上的溫暖並不存在一般。

  「放輕鬆,安樵不會有事的。」杜泊懷輕拍段安榕的肩

  瞧段安榕一直緊繃著情緒,他怕未等安樵手術完畢,她就先垮了。

  段安榕沒有理會他。

  「安樵還需要你照顧,所以,你得先照顧好自己。」

  「你怎麼懂……」段安榕用力咬住唇,偏過頭去,順勢抽出手。

  「你想說什麼就說,別忍。」

  「不要……」她低頭蒙住臉.「不要理我好嗎?」

  他是害她弟弟不得不躺在手術房裡的兇手啊!

  當安樵受著極大的痛苦時,她在做什麼?她在包容著兇手的罪行,還跟他有親密接觸,她是瘋了嗎?

  可是即使明知自己的錯誤有多深,她竟然……她竟然不想把他的罪行公諸於世!

  她怎麼對得起安樵?她怎麼原諒自己?

  此時此刻,她最痛恨的,不是身旁的肇事者,而是她自己!

  被迷了心智,死了理性的自己!

  杜泊懷輕歎口氣,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擁住她。

  而段安榕卻是全身僵硬,直到段安樵手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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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安樵的手術還算順利,這使得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大口氣。

  只有段安榕,雖可以感覺到她對於手術的順利而鬆了口氣,可她的眼裡卻彷彿覆蓋著一層薄膜,心裡豎起了屏障,任誰也看不透她此刻內心的想法。

  在手術前,仍保持著樂觀的笑容,瞧不見心中沮喪的段安樵在手術成功清醒後,一反常態的沉默不語。

  他凝重的神色讓段安榕胸口同樣的沉重。

  她時常故意在他面前搞笑,可是都無法牽動段安樵的唇角。

  段安榕影響不了段安樵,使他回復開朗;而杜泊懷同樣無法影響段安榕,在他的面前,她總是面無表情、心不在焉,對於他的邀約更是屢屢拒絕,反而對追求行動越來越明顯的何醫師常回以笑顏。

  雪莉的傷早好了,卻怎麼也不肯出院,更不願隨杜泊懷回去。

  「要我回去,我寧願再死一次!」雪莉偏激的說。

  沒有人知道其實她的內心還存著一線希望,她仍在等,等那個負心漢良心發現,回頭來找她。她與他們兩個之間的朋友不曾斷了聯繫,她有意無意的暗示朋友轉告負心漢她目前的情況,可是每次出現在門口的身影從來不是那個人。

  瞧見段安榕對杜泊懷的態度轉為冷淡,但杜泊懷仍關心著她時,她因為忌妒,對於段家兩姊弟更是百般冷言諷刺。

  他們頂上籠罩的氣氛越是黑暗,雪莉越有一種洩恨的快感。

  「人家不甩你了。」當杜泊懷邀約段安榕出外晚餐再次碰壁,一旁的雪莉不免幸災樂禍。

  杜泊懷橫她一眼,不理睬她的無聊。

  「你以為你到哪都吃得開嗎?」雪莉呵呵笑。

  「你再吵,我會請某人來醫院看你。」杜泊懷凝視著她,眼中有威脅。

  雪莉臉色一凝,差點被一塊水梨給噎著。

  「不要!」她知道他指的是誰—他們的父親!

  就算父親已經明擺著放棄她了,但若杜泊懷當真將他請來,她相信他一定會將她硬拖回家裡鎖起來,以防她再次出去外頭「丟人現眼」。

  「那你最好安靜,而且是從現在開始.都不准給我說一句有的沒有的!」他已經很老大不爽了,讓她一步,難不成她以為可以爬到他頭頂?

  「我……」

  杜泊懷目光一凜.雪莉立刻噤聲、

  沒關係,你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守在病房,雪莉心裡恨恨的想.我還有兩個人可以欺負,就算你想保護也沒辦法,因為人家不甩你了!

  想到剛剛段安榕對杜泊懷不理不睬的樣子,雪莉樂得直想笑、一物克一物啊!

  「嗨,安榕。」何醫師步人病房時,先向段安榕打招呼,才問段安樵的情況,「今天感覺如何?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段安樵搖搖頭,「沒有」

  「明天製作義肢的技師會來幫你量尺寸,」何醫師拍拍段安樵的肩,「等你以後裝了義肢,別說走路,連開車都可以喔!」

  「嗯。」段安樵悶悶的回應。

  「安樵,聽到了沒有,你可以開車喔!」段安榕鼓勵著他,「所以不要再悶悶不樂了。」

  她找了許多因為殘疾而裝了義肢病人的相關報導,讓安樵知道即使少了一條腿,還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樣生活來為他打氣,可是他絲毫不領情.仍是每天活在愁雲慘霧裡。

  現在有醫師的親口保證,她想應該比她的安慰還要來得有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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