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逕自走向海棠,溫柔的扶她下車,以適當的音量說:「還好我的海棠溫柔可人,不然我哪受得了喲!」說完還在胸口拍了一下。
所幸他愛上的是海棠,若是愛上那隻母老虎,那可慘了!谷蔚冥慶幸自己的走運,也為自己的兄弟哀傷,心澄可真倒楣,誰不愛,偏愛這個女羅剎。
煢星才不理會他的諷刺,只是不耐煩地問:「還要多久才到啊?」
早知道,她就騎馬,好過悶在馬車內。
樂心澄翻下馬,走到煢星身旁,溫柔的說:「就快了!中午之前,咱們就可以到達。你先下來休息吧!明天開始,你會有一陣子好忙的,到時別叫累就好了。」
他伸手要扶她,煢星卻拍掉他的手自己下車。
「我不需要人扶,你去扶浣兒她們下來吧!還有,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想電死我啊!」
樂心澄無奈地笑一笑,認命地抱下浣兒。
浣兒看到煢星又在欺負樂心澄,下馬車後跑到煢星休息的樹下,皺著眉頭道:「星姊姊,你不要每一次都對心澄哥哥這樣凶嘛!」
谷蔚冥嘲弄道:「浣兒,你別白費心了,你的星姊姊呀!不只是對心澄這樣,對我們幾個男的都是如此。她呀!只喜歡女人,對男人沒有好臉色,別勸了!我說你要小心,別靠她太近,不然和她一樣,只喜歡女人,哎呀……」又被海棠捏了。
煢星橫了他一眼,敲一下浣兒的腦袋,沒好氣的說:「小叛徒!你別老是為了那些臭男人說話。還有,我現在在男裝,在這兒叫姊姊是無所謂,進了城,你要機靈點,必叫星哥哥或是大哥,別叫姊姊,否則被人捉起來驗明正身,我一定拉你一起!」
樂心澄好笑地聽著她的威脅,搖頭歎氣。
浣兒不情願地「喔」了一聲,無心地撥弄著小草。
* * *
「心澄少爺他們來了,快!快出來迎接!」江南揚州分館一個記帳的管事,興奮地通報。
一位年長的男人快速地來到門口迎接,其餘的人則跟在他身後,依序地排開。
「澄少爺。」蒼勁有力的低音,恭敬地彎身問候。
樂心澄向男人點頭,親切地說:「徐總管,真是辛苦你了。」
徐總管連忙道:「哪裡!少爺的話,真是折煞老夫了。」
樂心澄微微一笑,拉過煢星,對徐總管說:「徐總管,我身後的那群兄弟,你都認識,惟獨這位你一定沒見過。」
徐總管雙眼一亮,喜道:「她可是寒煢星姑娘?咱們凌昊山莊惟一的女總管?」
「您怎麼知道?」煢星好奇地問。
徐總管笑道:「十天前,你們出發後,山莊內就飛鴿告知。大伙全都知道有位女總管,長得貌美如花,機智賽諸葛,學識若大海。」
「想不到我的名氣傳得這麼響!」煢星說完吐吐舌頭。
樂心澄微笑地對煢星介紹他,「他是揚州分館的總管,徐立行。這些年,靠徐總管的料理,江南這兒才有如此的成果。」
「不敢,不敢!老夫不過盡本分而已。」徐立行趕緊拱手道。
煢星心中對徐立行,立即有了評價,看來分數還挺高的。
她點頭微笑說:「徐總管,您別客氣,這年頭,盡本分的人也沒幾個呢。只是,我們非得站在這兒談嗎?」
「啊!老夫真糊塗,澄少爺,各位少爺們,失禮了,快往裡面請。」徐立行又忙著招呼。
玄亭韻安撫道:「徐總管,不急,慢慢來!反正我們都到了。」
「劉伯,快上茶。」徐立行一進大廳就忙著招呼。
谷蔚訴開心地說:「徐總管,你就坐下來,別忙了。」
「是呀!有自己家裡就別客氣了。」樂心遠笑道。
徐立行得體又固執地道:「那怎麼可以,主僕之際要分清楚,省得教底下的人看到了,有樣學樣就不好了。」
煢星忽然歎了口氣,「唉!這不是在說我嗎?我看起來就是沒大沒小的。」
「不不不!」徐立行急著解釋。
「徐總管不是這個意思,希望寒姑娘別誤會了。在下梅揚天。」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從後廳走出一名中年人,親切地解釋。由他的話中,看得出他和徐立行的交情。
「星星,他也是這裡的總管,梅總管主內,徐總管主外。」樂心荷為煢星解釋。
「呵……小姐太誇獎我們了,真是受之有愧。」梅揚天說完,一一的向樂心澄等問候。
寒暄了一陣,徐總管問出他和梅揚天的疑問。
「澄少爺,不知道你們這趟南下,可以待多久?」
谷蔚冥回答道:「現在是七月中旬,我們會待到過年前。這段時間,夠我們處理鴻凌和紅綢的事了。」最後一句,說得很沉重。
梅揚天感慨地自嘲,「方纔你們還在誇獎我們兩個,偏偏……不說別的,就這一項即看得出我們的無能,對於方纔的誇讚……老夫真是受之有愧。」
不只是梅揚天的神色哀傷,徐立行也是一臉愧疚。
良久,大廳內不出一語,悄然無聲。
「不知道這間分館的行號叫做什麼,剛剛在門前,怎麼沒看見牌匾呢?」煢星有些疑惑地看著大家,轉移話題。
樂心澄簡單地說:「這裡是江南的總行,不打招牌做生意的,每個月都會結算揚州城裡的盈虧,每半年總結一次的江南帳目,到了過年前一個月,由這兒和各分館分別派一人,回到山莊算帳。」
「這麼說,鴻凌和紅綢在揚州城內羅?」煢星大膽地猜想。
玄亭韻微笑地點點頭。
煢星突然問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你們累嗎?」
大伙奇怪地看她一眼,紛紛搖頭。
浣兒好奇地問:「星姊姊,你想做什麼」」
煢星輕拍了一下浣兒的臉頰,轉而對徐立行道:「徐總管,這是我的小妹妹,裴浣兒,蔚冥身旁是莫海棠,請您找個人帶她們去休息,她們都累了。」
浣兒立刻不悅地說:「星姊姊,你怎麼這樣嘛!誰累了,我才不要休息呢!」
「對呀!我不累,月芽、小翠也沒喊累。」海棠也不悅地道。
「沒錯!」月芽和小翠有默契地回答。
煢星泛起一抹冷笑,冷得令人不寒而慄。
「如果你們沒休息的話,就準備躺在床上三天,睡不著時,可以拿木棒敲昏自己,包括你,樂心荷,樂大小姐。」
樂心荷吞了一口口水,海棠則躲到谷蔚冥身後。
其他人一臉看戲的樣子,而徐、梅兩位總管則瞪大雙眼,他們沒看過這種場面,更不敢相信,她居然威脅樂心荷,他們不解,怎麼少爺們都悶不吭聲呢?
「躲也沒用。」樂心澄瞄一眼躲在谷蔚冥身後的人。
「嗯,我好困喔!我想睡了。」浣兒連忙裝模作樣。
識時務者為俊傑!和星姊姊討價還價的後果很慘的,她相信海棠姊應該瞭解。
果然,海棠也摀住口打呵欠。
煢星滿意地對徐立行道:「徐總管,麻煩您了。」
「不會。」徐立行立即派人帶浣兒她們下去休息。
谷蔚訴見她們都走了,才問:「人都走了,你要做什麼可以說了吧?」
煢星笑一笑,這一笑可把幾個大男人都迷失了魂。
「梅總管,請你帶我們去看一下出事的兩個地方。還有樂心澄,你別直盯著我流口水好嗎?」
說完,拉著兩位總管就走,剩下的人則不免哀叫。
「哎喲!她不會明天早上再做嗎?她坐馬車,我們可是騎馬耶!」玄亭邵抱怨著。
但他的腳步沒停下來,跟了上去。
谷蔚冥頂了頂樂心澄道:「流口水呀?要不要找海棠借手巾擦一擦?」說完大笑地跟出去。
谷蔚訴和玄亭韻則同情地看他一眼後,也笑著走出去。
大廳內,只剩樂心澄一個在苦笑。
* * *
打從煢星瞭解情況後,她就沒停下來好好休息一下,當然,那群苦命的少爺們也是捨命陪君子,二話不說地忙碌著。
忙了一個多月,總管可以喘口氣了。
「呼!累了一個多月,總算可以休息一下。」谷蔚訴大叫著。
「就是嘛!把我們累慘了。」玄亭邵電叫著。
浣兒聞言不屑地冷哼,「哼!你們會有我慘?你們這群人,狼狽為奸,殘害我幼小的心靈。」
樂心遠在喝茶,一口噴了出來。
「你會有我們可憐嗎?做事就算了,還要教你這個笨學生。」樂心遠嘀咕地抱怨。
不能怪浣兒喊累,才十三歲的女娃,就要學一些商業理念、背詩背古文、練畫彈琴,還得習武,這可不是一般的女娃可以承受的。
海棠也替浣兒說話。「星星,你是不是太嚴了點?浣兒還小,別太逼迫她了。」
煢星不語,撫著浣兒的秀髮思索半晌,問向樂心澄,「你認為呢?」
樂心澄很訝異,她竟會問他的看法。
「我覺得尚好,浣兒很聰明,她能吸引這些知識,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煢星聽了之後,志得意滿地說:「我不會逼迫她太緊的,心澄都這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