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瑞荷驚訝的張著嘴,胸口起伏,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說話,她可是你家小姐。」男人看不過去的仗義執言,狐假虎威的藉機想一出剛才的怨氣。
「你……你放開我……」她不高興被他當小孩子訓斥,「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沒資格管我。」自從過了青春期,她就不曾被人這麼對待了。
「很晚了,請小姐回家休息。」楊旭海懶得廢話,悍然的攫住她的手臂往車子方向走,真是麻煩的女人!
「你站住!」男人在後頭叫。
「楊旭海……」伊瑞荷不順從的掙扎著。
他隱忍著不悅,腳下沒停。
「夠了!」她大力甩開他的手,怒氣沖沖的瞪著他,「我說過我不回去!」推開他的扶持,她重心不穩的倒向隨後追來的男人懷裡。
「不要胡鬧了。」楊旭海壓低聲量,同時壓抑著怒氣,冷硬的字句裡充滿警告,男人扶著她的腰,她順勢靠在他懷裡,難道她沒發現那男人正佔盡她的便宜嗎?
「你搞清楚,我是小姐,你沒權力命令我!」伊瑞荷氣得口不擇言,酒精模糊了她平日嚴謹的自製與良好教養。
「是啊!你不過是伊家養的一條狗,哪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男人跟著教訓他。
氣氛瞬間凝結,楊旭海臉上神情如地獄般森冷。
「不准你侮辱他。」伊瑞荷生氣的推著身後的男人。
男人立刻見風轉舵的陪笑,「我幫你教訓他嘛,他實在太不識相了。」
「再怎麼樣都不關你的事。」她繃著一張俏臉。
楊旭海沉靜得嚇人,週遭的空氣彷彿被凍結了般,冷酷的眼神如罩上一層寒霜,半晌後,他咬牙嘲弄地擠出聲音,「抱歉,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多管閒事,還請小姐恕罪。」
她囁嚅著無言,瞅望著他鐵青的神色,不禁懊惱起自己的衝動。
「楊大哥……」她侷促不安的想開口說些什麼,她不是存心拿身份尊卑這種事來羞辱他的,她壓根就不曾將他當下人看待。
「我不會再阻止你。」他冷言以對,打斷她的欲言又止,冷漠的接近無情。
「我……」她莫名地感到傷心與委屈,心慌於他的漠然與冰冷。
「下人就該有下人的樣子。」男人嘀咕的啐了口。
「別讓他掃了興,我們上陽明山去。」他仍沒有打消念頭,興致高昂的拉著她走。
伊瑞荷遲疑了,頻頻回頭瞅著楊旭海佈滿陰霾的神色。
楊旭海站在原地不動,目光冷峻的看著兩人,「希望小姐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的語氣充滿挖苦的嘲弄,警告她聰明點就該及時懸崖勒馬。
她暗暗握緊拳頭,被他挖苦的態度給惹毛,一咬牙,她撇過頭不再看他。
「不用你提醒。」她恨聲道,賭氣地跟著男人走了。
體內反抗的因子被激起,他實在太令人生氣,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顧忌他,偏要反其道而行。
看著兩人的背影逐漸遠去,楊旭海的眼神更陰沉了幾分。
他剛才的表現的確是失職了,明知前有險途,不管她再怎麼激他,他都得盡力阻止她才對,即使是不擇手段。
這是第一次,他在工作中摻雜進個人情感。
轉身往相反方向走,他臉上神情依然沒有緩和,陰冷得像地獄寒風。
任性的傢伙,自討苦吃,就讓她去受點罪也好,別怪他沒有事先警告她。
第五章
伊瑞荷坐上男人的車,驅車前往陽明山,感覺仍是餘怒未消,一路上男人說笑話逗她,但她的心根本不在這裡。
「別悶悶不樂的,何必為了個司機影響自己的心情。」男人將車停下,臉上堆滿笑容。
伊瑞荷不說話,她不喜歡他眼神言詞間睥睨眾人、高高在上的神態。
「這兒有夜景?」她推門下車,往前走了幾步便停下,居高臨下,高度的落差讓眼前一片開闊,燦爛的夜城景致一覽無遺。
「就是這兒。」男人隨後跟上,並肩站在她身旁。
一陣冷風吹來,涼意侵襲她僅著洋裝的單薄身子,令她瑟縮了下。
「山上比較冷。」男人笑了笑,沒有為了展現紳士風度而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而是一把摟住她的腰,讓她貼住自己的身子取暖,刻意縮短兩人的距離。
伊瑞荷愣了下,微醺的酒意讓她一時做不出反應。
「我……我看我還是回車上好了……」她推拒著逃離他的懷抱。
男人沒有阻止,他放開了她,噙著笑意,慢條斯理的跟在她身後。
雖然找了藉口逃離尷尬的場面,但他隨後坐進車內,伊瑞荷感覺自己仍沒有逃開他的勢力範圍。男人說著話,感覺隨性而自在,她在他的逗趣言詞中逐漸放鬆,但一顆心仍是記掛著楊旭海,不自覺的頻頻看表。
「我想回去了……」她提出要求。
「急什麼呢?時間還早。」
她悶悶不語,的確是有想反叛的念頭,所以在外耗時間,卻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證明什麼,這樣漫無目的的閒晃,讓她覺得自己任性得很幼稚。
似乎看出她的坐立難安,男人忍不住笑,「我以為你早已成年了,沒有門禁這問題。」
伊瑞荷不高興的瞥他一眼,「可是我累了。」
「噢,那真可惜。」他目光熱切的凝視她美麗的臉蛋,「我很想和你多待一會兒的。」
她在他的目光下畏縮,「抱歉……」她不是故意掃興的,但酒精讓她想睡覺。
「沒關係。」他握住她的柔荑。
伊瑞荷皺起眉,暗暗抽手。
男人對她的微微掙扎不以為意,反而握得更緊,「你願意和我來這兒,我以為這就是種暗示了。」
「我暗示什麼?」她有些驚慌的轉頭看向車窗外,人煙稀少的偏遠之地,零零散散的幾對學生情侶離他們的位置有點遠,但有外人在,相信他不敢亂來。
男人傾身橫過汽車排檔的位置,而她不斷往後縮,整個人幾乎貼住車門。
「我以為你和我有同樣的好感。」
「我想回家了。」她板起嬌顏,想讓他知難而退。
「只是一個吻?」他語氣誘哄著緩緩壓下臉。
「不……」她偏頭避開了他,他的唇擦過她的臉頰。
「小荷……」他低喃著為她取的小名,她軟軟的掙扎在他眼中是種欲迎還拒的手段。
「等等……」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雖然只是一個吻,但她的初吻可不希望斷送在這種不明不白的情況下。
「這時候最不需要的就是言語。」他仍自認浪漫,是受女人歡迎的情場浪子。
可惜,這種情況對某些女人或許受用,但用在一個芳心已有所屬的女子身上,他的行為和登徒子無異。
「放開我!」她氣憤的喊。
被酒壯膽的男人只想著一親芳澤,故意忽略她微弱的掙扎。
真是愚蠢的女人!
楊旭海在後頭冷眼旁觀,臉色是少見的陰寒。
嘴上威脅說不管她,但他還是跟來了,畢竟他是伊家的保鏢,不可能真的放任她胡來,即使自己火大得想殺人。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現身,是有意要讓她受點教訓,這隻豬玀果然如他所料按捺不住的在車上動手。笨女人,她應該被好好揍一頓屁股。
終於決定這愚蠢的遊戲該停止了,他推開車門下來,朝前方那輛停在路邊卻不斷搖晃的轎車走去。
扳動把手,車門是上鎖的。
沒有人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只聽到一陣尖銳的玻璃碎裂聲,伊瑞荷發現身上壓力突然消失,男人被人從打開的車門給丟了出去。
她愕然抬頭,看見車外渾身凝聚風暴的楊旭海,像是前來復仇般危險。
騷動引起附近情侶側目,男人暈頭轉向的站起身,認出是伊家那只像忠狗的保鏢,正要開口怒斥他無禮的舉動,眼角餘光卻駭然發現,他竟然徒手打破了他的車窗?!
「你……你……」他手指著楊旭海不成言語,心疼自己的車子,但又不敢隨意輕捋虎鬚。
「楊……楊大哥……」伊瑞荷結結巴巴,不知是被男人輕薄的行為嚇壞,還是畏懼他充滿暴力的舉止。
「小姐是否可以回家了?」楊旭海的目光陰沉,聲音輕柔,好似力量與風暴都被壓制在深處,隨時有一觸即發的危險。
不等她回過神,他已經動手將她從車內拖出來。
「呀!」她驚叫,一陣天旋地轉,踉蹌得站不住腳,只能虛軟的掛在他臂膀上,慶幸自己沒得到和那男人相同的對待被摔到地上。
雖然夜色昏暗,但楊旭海還是看見她凌亂的髮絲,不整的衣衫,他的眼睛冒出火花,這表面斯文的男人比他想像的還粗魯。
「你……我要你負起賠償責任……」男人不甘受這損失與屈辱,手指著他叫。
楊旭海拍開他無禮的手指,手臂一揮就賞了他一拳,令他再次跌回地上。
驚呼聲出自各個不同方向,不僅是伊瑞荷掩唇訝叫,連圍觀看戲的路人也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