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諒解呢?」門口傳來洛夫諷刺揶揄的聲音。
「柴先生?」芬茵轉頭。
「一個連自己情感都不願承認的人,如何能夠諒解別人的情?」他說。
德嵐紫眸噴火的迎上他的。
第七章
「她會斬釘截鐵的告訴你,你不能夠。」洛夫跨一步進了小辦公室,眼看著德嵐卻對著芬茵說話。「不能夠背叛她死去的哥哥,你應該要永遠穿著喪服,懷帶著對愛人的回憶,一輩子孤單寂寞的把孩子撫養長大。愛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永遠都不該打破這個誓言,即使你失去了他,也不能有互相慰藉的異性朋友存在。這就是一個不瞭解感情的人會告訴你的話。」
德嵐明白了,「不。我沒有那麼想,芬茵,我當然希望你能夠過得快樂。」她不再憤怒的瞪著洛夫而是堅定地走向芬茵,並執起她的手說:「我很抱歉,居然讓你為我的反應苦惱了那麼久。我當然會吃驚嚇一跳,因為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對我隱瞞這麼久,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芬茵淡淡的微笑,眼內滿是安慰。「對不起。」
「說什麼傻話,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德嵐直爽的說:「要不是我表現出冥頑不通,深怕人家踩到痛苦往事的態度,你也絕不會瞞著不說。我是個大傻瓜,德懷去世是個事實,我卻一直沒有睜開眼來面對,連累了你也跟著受苦。」她抱了抱芬茵,「原諒我。」
「我好高興,德嵐。我擔心你的反應擔心了好久,現在我終於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了。」芬茵柔弱的臉上現出一股光華,過去德嵐不曾注意到,但現在她曉得芬茵自從德懷哥過世後,第一次有這麼平靜祥和的表情。她真是太盲目了,竟沒有發現這點。
「告訴我,對方是個怎麼樣的人?他對你怎麼樣?你要答應嫁他了嗎?」
這連珠炮似的問題差點讓芬茵無法招架。「他是個很普通的上班族,做人很踏實,是好爸爸型的男人。我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芬茵害羞的笑著,「現在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也不反對……我可能會盡快回答他。」
「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心意下決定。我永遠都會是你的好朋友,也會是小懷懷的姑姑,這兩點是絕不會改變的。」
「謝謝。」芬茵拉住她的手,回頭看看柴洛夫,「既然我的問題已經解決,現在似乎該把你還給某人了。」
德嵐挑起一眉,「現在是上班時間,私人訪客可以留到下班後再說。」
識趣的,芬茵推著德嵐到洛夫的面前,「別以為她這副刺蝟樣子很嚇人,其實她身上的尖刺全是軟的。德嵐喜歡對不熟悉的情況擺出應戰狀態,掌握先機。如果你聰明的話,就曉得怎麼讓她把這副胄甲脫下。」
「我無法說出我對你的建議有多麼感激。」洛夫咧開嘴一口整齊健康的白牙笑著,「我差點被騙過了。」他眨眨眼,「至於她的尖刺……說實話,我可沒看見半點刺,除了那身漂亮的肌膚。」
德嵐不敢置信的怒瞪著他,芬茵相反地笑紅了臉半是羞意半是喜悅,為德嵐竟遇上對手的喜悅。
芬茵拍拍德嵐的手,「我把她交給你了。」當她出去時,順道帶上門。隔著門依稀可聽見她走到外頭的笑聲,於是整個小辦公室又剩下他們兩人了。
先發制人,德嵐退後一步仰頭對看他,「我先說一聲,我不喜歡你們兩個站在一在線硬把我當成隱形人說話。我之所以沒有馬上趕你出去,是因為有件事我要說。」
「我洗耳恭聽。」他好整以暇的等待著。
德嵐吞口口水,「謝謝你。」
拉拉自己的耳朵,洛夫以受寵若驚的抬眉望著她。
「不用一副我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看著我,我說過,本人是淑女有教養的那一種。就算我再怎麼臉皮厚,也不能忘了基本禮節。剛剛若不是你一語驚醒我這個夢中人,恐怕我又陷入了錯誤的思考方向中。有那麼一秒我感到憤怒,像你說的,憤怒芬茵背叛我哥哥的愛情。但你的話提醒了我,難道我真那麼惡劣,只為了自己的親人,而犧牲芬茵依然年輕美麗的生命?」德嵐深自反省的說:「我欠你這聲謝。」
「不客氣。」洛夫靠了過來,「我不介意幫你脫下胄甲。」
就算德嵐事先察覺到他的意圖,她也沒有反對的表示。況且當洛夫抬起她下巴時,她還愣愣的凝視著他。直到他低下頭,緩緩的在她唇上印下一記吻。溫柔的,也是掠奪的,他的舌頭大膽的刷過她的唇內,啜飲她的蜜津香吻。
「你在我的調教之下,越來越有女人味了。」他一吻結束,帶著深思的抬起頭說。
不待他有機會炫耀,德嵐以微笑的冷靜還以顏色,「你是在說你已經江郎才盡了嗎?那我可要另擇名師了,這位先生。」
「小斗魚復活了。」洛夫點點頭,雙手抱胸,「無所謂,就算我已經遍體鱗傷,只要能繼續和你上床那一切就值得了。」
德嵐眨眨眼,不在他刻意提起兩人親密關係時臉紅。她保持面無表情的說:「好啊,你把電話留下,等我有需要時我會仁慈地考慮是否CALL你,行嗎?不過勸你別抱太大的希望,因為本姑娘有一牛車一牛車的電話號碼沒用上。」
他狂猛野蠻的微笑著:「你大可高興的CALL我,甜心。但當你無疑地會在我床上時,我不瞭解你大費功夫的打電話做什麼!躺在你身旁的男人,除了我不會有別人的。」
德嵐幽幽的歎口氣,「可憐的寶貝,你媽咪沒按時餵你藥吃嗎?」
他反而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衝著你這聲『寶貝』,今天晚上我保證你會了解除了用凶狠的口氣之外,還有數百種不同口氣的『寶貝』,從輕度懇求到重度狂叫都有。」
「每個人都有做夢的權利。」她不甘示弱的叫回去,「勸你最好早點醒過來,省得半夜醒來發現自己被淹死在汪洋中,一片『口水』海。」
那景像讓洛夫發噱開懷大笑,德嵐也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肩膀抖動著。
「今晚,甜心。」他誘惑著眨個眼,微笑說:「我保證。」
「寶貝,」她回應的以他的口氣說:「儘管隨你高興去保證,但我們都清楚最後的贏家會是誰。」德嵐心底竄過一陣興奮,從未這般狂野又洋溢活力,柴洛夫確實輕輕一揮他的魔法棒,將她轉變了,但她不見得就會認輸。「你一點機會也沒有,寶貝。」
「我想事實正巧相反。」他跨一步上前,腳尖抵她的腳尖,鼻對著她的鼻子,眼對眼,「你一次比一次的習慣我了,德嵐。我曾經說過的,我很有耐心,你一次次的往後退,我就一次次的把你捉過來。聽過七擒七放的故事沒有?你會知道降服於我,並沒有你想像的恐怖。其實……它會是最甜美的失敗。」
框在他與身後辦公桌的小空間內,德嵐不馴且紫眸活躍的仰望他,「你知道嗎?就一個聰明人來說,你真是笨得可以了。」
「我是嗎?」
德嵐低啞的一笑,「絕對是。」
「如果我這個笨得可以的聰明人,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你打算要用什麼條件來報答我。」
「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他神秘的微笑。
「如果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它算不算得上好消息呢?」她狡猾的笑問。「你得先把好消息告訴我,再來商量條件。」
「我不認為。俗話有云:打死狗才講價。」洛夫得意的繞了口俗諺。
皺起眉,「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絕不會上當。萬一等你聽完消息,馬上翻臉如翻帳。那我可就吃大虧了不是嗎?」
嘟起嘴來,德嵐氣憤的說:「我像那樣的人嗎?」
洛夫但笑不語。
「好吧,那如果這個消息能讓我高興,我就答應──」
「今晚陪我?」他迅速接口。
這換得她的一記白眼,「想得美,頂多讓你敲詐一頓飯。」
「那之後發生的事……就全看我的本事,是不是?」洛夫壞壞的說。
她抬起眉頭,「那之後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
「那我也不能挑一間大酒店的蜜月套房吃這一頓飯囉?」他遺憾的搖頭。
「路邊攤這麼快就被你拋棄了嗎?」德嵐有意報復說。
洛夫皺著眉,「誰聽說過路邊攤有附帶一張床的?」
「你們這些男人無可救藥了。」德嵐搖頭。「別再拖了,快點告訴我你的好消息是什麼?我可要去外面監督那些小鬼們練習。」
「是,柏大老闆。」洛夫微諷的回嘴,「怎麼敢不說呢?我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精采了,」他直起身來,認真的低頭看著她的臉說:「普依成打電話給我,法醫的鑒定報告出來了,確定章子繼父的死因不是他殺,而是意外死亡。事實上當他跌倒在自己菜刀前他已經醉得差不多了,就算當天沒有死於意外,也會死於酒精中毒。過量的酒精讓他的血管擴張而加速失血的情況,他可能連痛的感覺都沒有就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