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的放下了手中的酒,她傾身向前,關心的問:「你還好吧!怎麼突然身體不舒服了起來 呢?」
「我沒事!」神經向來大條的她等到胸口那抹氣悶退去,便不以為意的揮揮手;還漾起一抹笑,想安撫緊張好友。
「還說沒事,你剛剛跡紅潤潤的臉龐現在卻白得跟鬼一樣。」這樣子還說自己沒事,她簡直是輸給她了。「不行,我得帶你去看醫生。」
安寧聞言,立時著急的搖著手,一副對醫院敬謝不敏的模樣。
她才不要去看醫生呢!
她可還沒忘記上次在從業公司裡,自己被那名請來的醫生整得摻兮兮,所以她現在對醫生可說是敬而遠之。
「我真的沒事,最近我的腸胃常常不舒服,一聞到油煙就想吐,不過一會兒就沒事了,所以你別擔心。」安寧一臉的認真說,不想好友為她擔心。
可是她的話才說完,就見洛琳一臉瞠目結舌的表情,活像是見了鬼似的。
「你……你……該不會是……」一抹念頭在她的腦際閃過,手指直指著她,洛琳心急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全了。
「你怎麼了?」望著好友震驚的模樣,安寧很是不解。
洛琳幹嗎一副激動的模樣啊?
她又沒做錯什麼,也沒闖禍,她只是好端端的坐在這裡。
震驚過後,洛琳連忙趨近安寧的耳際輕問了一句。
只見安寧的臉龐倏地由白轉紅,然後看著她吶吶地問:「你……你問這幹嗎?」
雖然同為女人,可是羞澀慣了的她還是很不能習慣談論這種私密的話題。
「厚,我真被你氣死了。」這樣還不懂?!她真不知道安寧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捉住簡從業的心的。
難不成就是靠這副笨頭笨腦的模樣?
「幹嗎被我氣死,我做錯了什麼嗎?」還是一頭霧水的礁著直跳腳的好友,安寧很是無辜的再問一次。
「你沒做錯什麼,你只是……」
厚,這真的很難解釋得清楚,看來還是直接帶她去醫院好了,否則要說到這個少根筋的女人懂,那她的頭髮都要白了。
「只是怎樣?」
對於她說了一半的話,安寧才要繼續追問,洛琳卻已經一手拉起她,再用另一手抄起兩個人的皮包和賬單,急匆匆的走人。
咦,現在是怎樣?手忙腳亂不是她的專利嗎?怎麼現下洛琳也染上了?
★ ★ ★
原本,他真的以為他可以。
他天真的以為他真的可以忘記幼年時的孤寂和怨影。
可是當母親冷著一張臉,將一大疊的文件往他桌上甩來的時候,他發現他做不到。
他抬眼,冷然的視線掃向她,看也不看那些文件一眼,逕自等待她說明今天來這兒的目的。
「我要你放過安寧。」沒有讓他失望的,葉麗敏果然是有目的的。
「放過?!」他細細地玩味著這兩個字,唇角微微揚起,一抹冷然的笑容出現在他俊逸的臉上。
「對,我要你放過安寧,她太單純了,不會是你的對手。」
她從來不以為兒子會用真心對待寧寧,因為她太瞭解他對自己的恨和怨,即使她過世的丈夫是那麼努力的想要維繫他們之間的母子親情。
甚至不惜拿整個經緯集團給她當做武器,好牽制兒子留在她的身邊,讓時間化解一切。
但或許是她真的沒有當母親的天份吧!不管她再怎麼努力,他們之間的關係依然沒有改善。
她知道當年的她太任性了,也願意補償自己犯下的錯誤,可是他真的不該將箭靶指向無姑且單純的寧寧。
守護寧寧是她的責任和對好友的承諾,所以即使今天發生的一切會讓他們母子之間徹底決裂,她也必須這麼做。
「用放過兩個字未免太沉重,安寧愛我不是嗎?」對於母親的要求,簡從業不做正面的回復,只是冷冷地提醒她這個事實。
再說,他也愛上了安寧,但看母親那副不顧一切要保護安寧的模樣,他說什麼也不願意讓她發現這個事實。
這個女人似乎永這都搞不清楚自己的責任在哪兒,更搞不清楚究竟誰才是她的兒子呵!
瞬間,簡從業渾身上下所散發的氣息更冷了,原本已經被安寧的純真所解凍的心房又開始覆蓋上霜雪。
「寧寧是愛你,可是你不愛她不是嗎?」葉麗敏直指問題的核心。
「如果我不愛她,我又為什麼要花時間陪著她?」他好整以暇的反問,輕佻的語氣讓他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那是因為寧寧在你的心目中,是一項可以拿來要脅我的武器。」
「你是這樣認為的啊。」雙手環胸,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母親。沒想到她還滿瞭解他的嘛!
「難道你敢否認?」葉麗敏厲聲反問。
「我不否認。」的確,一開始的時候是這樣的。
深吸了一口氣,她努力不讓自己的心痛呈現出來。畢竟猜測是一回事,可聽到他親口承認,心中的那股揪痛是硬生生的折磨著她。
就算生疏,他們終究還是母子啊!
她承認自己自私,但他真的有必要利用一個無辜的女孩來報復她的自私嗎?
「既然你不否認,那就開出你的條件,只要你放過寧寧,任何條件我都答應。」
「呵,這麼大方,有時候我都忍不住要懷疑,我和寧兒究竟誰才是你的親生子女。」簡從業瞇著眼譏諷的說。
母親那不計一切代價也要保護安寧的姿態,讓他的心火更盛,往日那種被忽略、被遺棄的孤寂感再次包裡著他。
這讓他不顧一切的想要去報復,於是他不等她說些什麼,便再次冷然地開口。
「不過有一點你倒是猜對了,像寧兒那種少根筋的單細胞生物,我的確是不可能看上眼,所以我當然也不可能是真心地喜歡她,陪她遊戲不過是為了讓你難受,然後心甘情願的交出經緯集團的經營權。」
「所以你從來沒愛過她?」葉麗敏咬著牙問。
「沒有!」他的回答既冷情且毫不猶豫。
果然不出她所料,從業的確是將寧寧當成脫離她掌控的籌碼。
如果說,只要交出經營權就能讓寧寧不受到.傷害,那麼她願意,可是……
「如果我交出經營權,那你會怎麼做?」
「看你是希望我娶寧兒,或是離開寧兒,悉聽尊便。」吃定了母親會捨不得讓安寧傷心,簡從業大方的給了她選擇的機會。
他一向是個懂得善用對自己有利條件的商人。
寧兒深愛著他是眾所皆知的事,所以母親絕對不會選擇要他離開安寧,然後讓她傷心難過。
他確信她會用經緯的經營權來要求他好好的對待寧兒,保證這一輩子讓她幸福快樂。
「我……」望著兒子,向來果斷的葉麗敏沉默了。
本來她是希望他離開寧寧,避免他傷害到她,問題是如此一來寧寧絕對會很傷心,她捨不得寧寧那樣子的好孩子傷心。
咬著唇猶豫了會,終於她作出一個她認為兩全其美的決定。
「我要用經緯的經營權交換你對安寧一輩子的呵護疼愛,至死不渝。」這是她惟一能想得出來的兩全其美方法。
竭力的克制自己不讓喜悅顯露於外,簡從業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點頭應允,「可以,很划算的一個交易。」
「那麼我的律師就在外頭,我手頭上所有關於經緯集團的資產,你要什麼就都拿去吧!」
雖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諾,但葉麗敏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望著兒子臉上的冷漠神情,她終於明白當年自私的決定讓她錯失了什麼,也明白那讓兒子改變了多少。
從今爾後,他們只怕不是母子了,在天上的丈夫也會很失望吧?
簡從業固執的不去看母親臉上的蒼白和疲憊。即使已經打敗自己怨恨多年的女人,他卻愕然發現自己的心裡連一絲喜悅都沒有,但怨念仍讓他不改初衷,他毫不猶豫的伸手按下電話上的通話鍵。
「江秘書,請董事長的律師進來。」
他才剛交代完,辦公室的門便發出一陣嘎吱聲,他納悶的抬起頭。
他心中暗自尋思,奇怪了,江秘書雖然是個稱職的秘書,可是效率有那麼快嗎?
當他的眼神撞上安寧那雙漾滿淚的眸子,他頗長的身軀頓時一凜。
她什麼時候來的?又聽到了多少?
「寧兒……」他試著漾出一抹啥事都沒發生的笑容準備走向安寧,可是她卻慌慌忙忙的退後幾步,明顯的避開了他。
定定的望著他好一會,安寧轉向葉麗敏,哽咽的說:「阿姨,我不要你用那些東西換取我一生的幸福,我想就讓他自由吧!」
知道真相的她,心是疼的,疼得她很想找個地方嚎啕大哭,可是絕對不是這裡,要不然阿姨會難受的。
「寧兒……」
「當然……」
母子倆有默契的同時低喊,尤其簡從業低沉的嗓音中還夾帶一絲難得的焦急。
可是他們的話都還沒有說下去,安寧已經轉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