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個目擊證人,他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不知費了多少口舌,對方才終於願意出庭指證。
或許真如其它同業所說,他的一切想法都太天真、太不切實際;不過對他來說,只要是對的、他做得到的,他就會去做。
一個正當花樣年華的十八歲少女竟慘遭強暴!他實在無法想像她身心所遭受的創傷有多大,他所能做的,便是在法律上提供幫助。妃林跟她爸媽在意的並不是多少賠償金,而是這種沒人性的強暴犯本就該接受法律制裁,沒道理讓他繼續逍遙法外!
毓嫣曾說過他對少女有莫名的變態情愫,所以才會一而再的替那些受害少女們求取公道。
是這樣嗎?其實他自己也不確定,只知道自己永遠也忘不了他二十三歲那年,他這一生中的第一件案子--那個受虐女孩的眼神。
翁義鵬深深閉上眼,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那個女孩早就離開了翁家。他最近真是忙昏頭了,看來明天晚上該再抽空去找裴裴好好發洩一下近日來積累的壓力。
「哥,你在房裡嗎?」凱娟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了進來。
「妳先進來沒關係。」既是自己老妹,就不用太計較了,翁義鵬起身拿毛巾將身體擦乾,然後用大浴巾圍住了下半身,不顧頭髮濕淋淋的就開門走了出去。「找我有急事嗎?」
「哥!」凱娟大叫,尷尬的看了身旁的秦茵一眼。「你怎麼這樣就出來啦?」凱娟連忙推著義鵬進到浴室裡去,「先進去把衣服穿好!」
「妳又沒跟我說有客人。」翁義鵬邊穿起衣褲邊悶悶的說。
「我怎麼知道你會……」凱娟受不了的拍著額頭,轉身看向滿臉通紅的秦茵,「不好意思,妳也知道,大哥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有點暴露狂……」
「妳說誰有暴露狂啦?」不知什麼時候,翁義鵬已穿好衣服從浴室走了出來,「不要老在背後說我壞話,妳再這樣……秦茵?!」話說到一半,他看到站在凱娟身旁的人是秦茵後,整個人震顫了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傻了幾秒鐘。「妳怎……」從沒想過還可以見到她,他以為……她會避開他一輩子……
不知是驚還是喜,他只知道此刻有一股想擁抱她的衝動,看看她是不是瘦了,還是胖了?
三年來,她變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個模樣了……
翁義鵬不由自主的從頭打量著秦茵。雖然只是輕便的T恤跟牛仔褲,卻掩不住女孩已經蛻變的玲瓏曲線;一樣甜美的臉蛋、冰冷的表情,不同的是多了一股成熟的韻味。
「嚇一跳吧?我剛剛看到秦茵也嚇了好一大跳呢!」凱娟根本沒想到秦茵會跟美麗在同一個地方上班。其實她們之間一直都有關聯的,只是隔著一個曾美麗,雙方都不知道而已。
而更讓她訝異的是,秦茵居然是被派來保護大哥的保鑣!這是她怎麼想都沒想到的。當初秦茵說要出國讀書,怎麼會讀到變成保鑣了?
「大哥。」秦茵很努力的告訴自己要鎮定,不要輕易顯露出內心的激動,禮貌的向翁義鵬點個頭。她沒有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來保護他的,不再是七年前他保護她……
「妳還好嗎?終於想到要回來看我們了……」翁義鵬不知道得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不衝上去一把抱住她。
她離開這個家已經三年了。從一開始的心急到處打聽她的消息,到慢慢接受她已經離開翁家的事實,沒想到……她真的回來了。
「哥……其實小茵她……」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告訴大哥,秦茵是以保鑣的身份來保護他的,要是讓哥知道的話,他不瘋掉才怪。大哥對小茵的疼愛是一點也不輸她這親妹妹的。
「怎麼啦?」翁義鵬看著妹妹欲言又止的神情。「難道秦茵在外面欠了債,要借錢?」
「才不是!秦茵她是來保……」
「我剛從國外回來,暫時找不到地方住,所以我……」秦茵將凱娟拉到身後,自己站出來解釋。與其讓他知道真相而拒絕,不如暫時瞞著他比較好。
「那有什麼問題!妳的房間還是那一間,沒有人動過。」
翁義鵬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像過去一樣牽著她的手到她房間,哄小孩般的看著她睡著……或許現在已不適合這麼做了。
當年的女孩,如今已經變成一個成熟吸引人的女人了。
「那,哥,我先帶秦茵回房去嘍!我要順便跟她聊一聊,好久沒看到她了!」凱娟開心的拉著情同姊妹的秦茵,轉身走出翁義鵬的房間。
「嗯……晚安……」翁義鵬看著已關上的門,喃喃說著,忍住想留下她的衝動。
其實他也不知道留她下來之後兩人要聊些什麼,只是很想知道這三年來她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有沒有人照顧?
感覺到些微的涼意,他走到窗旁將開著的窗給關了起來;看到掛在淒黑夜裡的那輪明月,那種熟悉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她離開的那一天,月亮也是這麼的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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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年紀相仿的女人一到房間坐了下來,話匣子一開就一發不可收拾;尤其是凱娟在這麼多年之後再度看到陪著自己度過青春歲月的好姊妹,更是有滿肚子的疑問要問。
「小茵,妳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都沒回來呢?妳不知道我跟大哥常常念著妳。」凱娟握著秦茵的雙手,坐在房裡的沙發上問著,「妳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中就只寄了那麼一封信,連電話也沒打一通……」見到秦茵好好的,欣慰之餘卻也不忘念幾句:「妳不知道害我掉了多少淚,讓哥跟爸媽白了多少頭髮。」
當初秦茵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之間就說自己已經存夠了錢,打算出國讀書,卻沒說要去哪裡讀、讀什麼、讀多久,就這樣,兩天後,秦茵就在翁家徹底消失了。
害她當年還跑去質問家裡的每一個人,是不是誰對秦茵不好,或是虧待她了,不然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就突然離開?
三年中沒有她的半點消息,只在她離開家約一個星期後寄來了一封信,說她在那邊一切安好,要大家不用掛念她。唉!不掛念才怪呢。
「我回來一年半了……」秦茵覺得鼻頭一陣酸,這種既熟悉又讓她害怕的感覺,是這麼的溫暖,卻又讓她覺得虛幻。「因為工作比較忙,所以一直沒有機會來看看你們。」她撒了謊。
多少次,她走到了巷子口,遠遠的看著翁家客廳那盞大燈在黑夜中亮著;她站在那裡想像著住在裡面的每個人正幸福、開心的看著電視或吃著水果,就想起她離開時所下的決定--她不該再回來的。
就像毓嫣姐當初所說,她本來就不屬於這個家,她只是一個外來者。
「還說!莫名其妙的走,回來又不說一聲,妳不知道我們多想妳!」凱娟作勢敲了一下秦茵的頭。「對了!那妳怎麼會跑去當保鑣?」凱娟上下打量了秦茵好一會兒,「怎麼看妳都不像是當保鑣的料,太沒有說服力了。」一個看起來溫柔似水的小女人可以保護一個像熊般的大男人?連她都不相信!
反正秦茵回來就好,她也不在乎秦茵到底能不能保護得了老哥,大不了再花錢去請一個。花兩百萬找回秦茵,怎麼算都值得。
「我是美麗的同事。」
「他們怎麼會派妳來當我哥的保鑣?」面對秦茵的寡言少語她早已習以為常。兩人的相處向來都是她從頭講到尾。「欺負妳啊?」她就知道那種騙吃騙喝的公司專門騙像秦茵這種單純的女孩。
「我去了泰國的秘密特擊學校受訓了一年。」她笑著解釋,並不是每家徵信社的員工都跟美麗一樣迷迷糊糊。
「特擊學校?那是幹嘛的?人妖?泰國料理?按摩?」絞盡了腦汁,把印象中泰國有名的東西全都搬出來,還是不懂秦茵去學那個幹嘛。
「拳擊、爆破、防身、製造炸彈、跟蹤這類的技藝。」
「……」凱娟聽秦茵這麼一說明,整個人愣住了。「妳……妳去學那個幹嘛?我還以為妳去國外學設計、舞蹈這一類的東西,妳怎麼……」她真真是不懂了,好好的一個漂亮女孩,沒事去受那些苦做什麼?!「那一年一定很苦吧?」
「沒什麼……」秦茵輕描淡寫的將話題帶過。苦是什麼滋味?
「要是讓哥知道,他一定會心疼死!」凱娟還是很不能接受秦茵當初這樣的決定,不過都已經過去了,再說也已無濟於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讓秦茵以後好好待在家,不再讓她到處亂跑了。
「別跟他說。他不可能答應讓人整天跟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凱娟,妳也不希望大哥出事吧?」她執意接下這個工作的另一個原因是:她希望能有機會為大哥做些什麼,好報答他當年對她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