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秦茵滿二十歲的前一晚,他帶著自己花了兩個星期做好的心理準備,找來秦茵。
有些事情不去試試,一輩子都不知道結果;但在小茵隔天做出決定之後,他才知道有些事情還是寧願不知道的好。
「大哥。」
車內傳來了和秦茵相似的聲音,他愣了會兒。小茵早上才剛搬走,現在應該在「藍天白雲」裡。
義鵬歎了一口氣!原來自己愛小茵已經愛到除了腦海裡不斷浮現她的影像外,還有嚴重的幻聽。
「大哥,不要有太大的動作,不要出聲音,一切保持自然,我現在跟藍浩在你的左手邊車外。」
劈哩啪啦說了一堆,這應該不是幻覺了吧?
義鵬用眼角的餘光瞄向左側,果然看到早上來接小茵的那輛車、以及坐在車內的那個混蛋。
他們要幹嘛?
小茵決定留在他身邊了嗎?
「你每件外套的衣領上我都裝上了監聽器,我現在是用監聽器來跟你對話。你隨便放個音樂來聽,不用太大聲。」這樣是為了干擾對方的監視,儘管監聽器離耳朵很近,她說話可以不用那麼大聲,但還是小心為妙。她不能拿大哥的生命開玩笑。
雖然不懂這些人在玩什麼把戲,義鵬還是將廣播打開,音量調到剛好可以聽到領邊傳來的聲音。
「大哥,毓嫣姐希望你到她之前住的小套房一趟。」她剛剛聽了藍野從鍾律師那傳來的留言,那聲音的確是毓嫣姐沒錯。
義鵬皺了皺眉頭,輕輕搖搖頭,表示不懂。
「她在你車上放了炸彈,她在你的手機裡留言。如果你不在一小時之內到她的小套房,車子就會爆炸。」
義鵬的眉愈擰愈深。那女人是瘋了嗎?居然搞起這一套來!
剛開始聽到消息時的恐懼、緊張馬上化為憤怒,玩笑是這樣開的嗎?
「大哥?」秦茵不敢置信的看著大哥愈開愈快的速度,他是真的打算跟毓嫣姐拼上了是嗎?
跟一個已經喪失心智的人斗有什麼意義呢?
「秦茵。」這時傳來另外一個聲音。
是藍野。
她將手上的手錶靠近自己的臉。「現在怎麼樣了?」
「他有打算去找那個女人嗎?」
「他正在跟藍浩比賽誰先到機場。」
看著車窗外飛快往後的車輛,小茵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兩人的車速至少都飆到一百一了,現在是怎樣?要比誰被照得多嗎?
「我現在跟美麗正試著擾亂那女人的注意力,趁這個時候妳趕緊勸義鵬,帶他到山上,適時叫他跳車。二十分鐘之內妳跟他對話應該都OK。記住,我跟美麗能拖延的時間最多就只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內把他帶到山區。」
「跳車?!沒有別的方法了嗎?」驚呼一聲,有嚴重到必須要跳車的地步嗎?大哥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就這樣要他跳車是非常危險的。
「沒其它辦法了。剛剛那個女人見義鵬的車子沒有在往她家的路上,一氣之下又多按了一個按鍵。她剛剛又來了通留言,只要義鵬的車速低於三十,車子就會自動爆炸。動作快一點,誰知道那個瘋女人等一下一不爽,會不會又按下哪一個要命的按鈕。」
與藍野通完了電話,秦茵心煩的咬了咬下唇。不能低於三十,就算到最近的山上也還是有其危險性,要是遇上了個紅燈或什麼的怎麼辦?
「怎樣?又有麻煩?」因為在跟那姓翁的小子飆車,沒怎麼注意到剛剛小茵跟老大說了些什麼。
翁小子的開車技術不錯嘛!
「對方新加設定,若車速低於三十,車就自動爆炸。」憂心忡忡的看著右方的大哥,他就真的不能稍微妥協一下嗎?
「這麼猛?老大有什麼建議?」
「進山區,跳車。」
「呃……這麼冒險?」雖說律師是三高行業之一,卻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白斬雞啊,要他跳車,難度太高了吧?
她得想個辦法,雖然不知道毓嫣姐是否真的膽敢在一個小時後按下按鈕,不過只要想到在機場那擁擠的人群中,要是真發生什麼爆炸,那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更別說現在車裡的人是大哥了。
她該怎麼做才好呢?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一樣在嘔氣!
不知道她這個辦法行不行得通?眼看五分鐘已經過去,不試真的不行了。
「大哥,現在我們大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可以通話。」
義鵬車內又傳來小茵的聲音,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瞇起眼。通話?
「藍野跟美麗他們正在干擾毓嫣姐,十五分鐘內可以放心。」
「好,那先讓我搞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聯合起來整我嗎?我一輩子都沒聽過這麼荒唐的笑話,在我車上放炸彈?你們以為在拍電影嗎?」
「大哥,藍野建議我們到附近的山區……」
「那女人發神經,你們也跟著她發神經?如果炸彈只是騙人的呢?那女人隨便說說的,你們也信?妳應該知道毓嫣她精神方面有點不正常。」
「那如果你車上真有炸彈呢?如果你不願意去,那就我去,我不想拿那麼多條人命來玩,我想毓嫣姐接下來要對付的應該是我,換成我去,她應該可以接受。」
義鵬沉默了一會兒,心情壞到極點的捶了一下方向盤。該死!羅毓嫣這個女人。還有,秦茵這要命的丫頭,居然拿她自己當誘餌?她明知道他不可能讓她去的。
「……現在我該怎麼做?」
「剛剛藍浩已經確定了,你車上有化學物品反應,感應很強烈……」時間像是頓了幾秒,秦茵接著開口:「大哥,別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好嗎?現在乖乖的照藍野的話去做,大家都會沒事的。」
隔著兩扇玻璃車窗,大哥僵硬的表情明顯的表達出他的不悅及不甘,她知道他不想妥協、又不得不妥協……為了她。
「Shit!」義鵬生氣的咬著下唇,沒道理理虧的人還站上風!
「還有,大哥,我跟藍浩會在你車前幫你開路。」
「開路?」有必要嗎?又不是總統出巡。
「你的車速不能低於三十,否則會自動爆炸。」
「這女人,好樣的!」他寧可現在就過去找她,一把扭斷她的脖子!
從之前兩人在一起的日子,他就隱約知道毓嫣某些方面有點不太正常,那時候也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只要他跟任何一位女同學講上一句話,毓嫣就會緊繃神經。當時他只當是她醋勁太大,沒想到她居然已嚴重到這種地步!
他一點也不後悔和她分手,她怎麼還不瞭解?一個整天神經兮兮的女人,只會帶給男人更大的壓力跟壓迫感,再怎麼美的愛情也會因此而褪色。三年來,她還想不通這個道理嗎?
「等會到山區,在山路上一定要保持時速四十以上,等我給你指示時,再將車速放慢,我一舉起紅旗,你就馬上打開車門跳車,讓車子往前衝,知道嗎?」
義鵬一路跟著藍浩來到一座偏僻的小山,一路上兩輛車不知闖了多少紅燈。
跳車?他當兵的時候跳過傘,他大學時曾高空彈跳過,就是不知道跳車是什麼滋味?
方纔已聯絡了凱娟去接機,讓爸媽在機場等總不好。
羅毓嫣也真會挑時間,挑在他爸媽回國的日子,她可能也怨兩個老人家總是護著小茵吧?
「這個山區再上去約十分鐘的路程,你會看到右手邊是斷崖。記得將車速維持在四十左右,知道嗎?」
義鵬點了點頭,這樣條列式的說法聽起來很容易,然而事實上呢?
「估計過危險性多高嗎?」他看了看目前山的高度,若不小心跟著車飛出去,就算車子沒有爆炸,也只是死路一條吧?
「大哥……」眼見著距離愈來愈近,秦茵的心也隨之緊張了起來。如果真有個什麼意外,怎麼辦?「藍浩,還是等會你想辦法把我弄到大哥車上,然後我帶著他一起跳?」
「妳神經病啊?!一個人就已夠麻煩了,加妳一個豈不天下大亂?」
「可是大哥他……」
「妳平常的冷靜跑哪去了?其實沒有想像中的危險,只要他乖乖照著步驟做就不會有事,妳不要在這裡窮緊張。」
垂下了眼,她也知道自己太過於緊張,但她這輩子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但……老天!她是真的在害怕,她害怕失去大哥!
「小茵……」
「嗯?」秦茵轉了身,看向右手邊車上的大哥。「大哥,在前面過去轉角後就是小山谷了,那邊沒辦法讓兩輛車並行,我們會跟在你後面,一定要聽好我的口令,現在先將你的車門鎖打開。」
「別再叫我大哥了。」他小小聲的歎了一口氣,他最不想、也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一聲大哥了。「叫我義鵬吧,算是給我加點油,打點氣。」老天知道十分鐘之後,他還有沒有機會聽到她叫他一聲大哥?
「大哥?」他的口氣為什麼像是在了一樁心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