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真不該逞強,就只為了賭一口氣而拋下一切,死老頭跟她受苦是活該,可她竟忽略了女兒的感受!
「至少也該帶著她一塊兒逃家的呀!」輕歎,她做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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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月色迷濛,甄平安懷中抱著一個沉重的陶壇,踩著小碎步,像個賊似的閃進容柯房裡。
「噓,你睡了沒?」
暗夜裡聽到這緊張兮兮的低喃,容柯無聲輕哂。
心有靈犀,她還沒推開門,他就已經等著迎接她了,他就是知道她會趁夜摸過來。
「容柯?」不會吧?他不在?「這麼晚了,他跑到哪兒去?」好重喔,她的手快斷掉了啦。
「在床上。」
赫?她一驚。
「嚇著了?」冷不防的扣住她微弓的手臂,將她引到自己身邊,在漆黝黑房裡,依舊精準的接住她傾倒的陶壇。「這是什麼?」
「好東西。」
「好東西?」
「嘻,娘以為我不知道阿菊嬸那一手釀酒的好功夫是打她那兒學來的,我呀,天天喝、天天練……呃……」長長的呼了口氣,好舒服。「我特地從娘房裡偷了一醇,要跟你分享喔。」
天哪,這口氣?
「分享?」
「嗯,你在大理難道沒聽過,我娘有一手釀酒的好手藝?」
他聽過,但因為事不關己,也因為自認與酒絕緣,所以選擇忽視,哪知道世事難料,他竟會遇到她。
「妳喝了多少?」很努力的保持清醒,容柯忍下喉中那一口莫名其妙的酒嗝。
「啊,哪有,沒有呀。」偷偷呵口氣,差一點就被嗆住了。「哇,娘竟然灌我這麼烈的白干?!」
喝到八分醉,膽子大一倍!
忽地,這兩句話很突兀的竄進她的腦海中,柳眉輕擰,她想呀想,脫口道:「是誰在我耳邊嘀咕的?」
「嘀咕什麼?」
「就膽子的事呀,好累喔。」扭啊扭,很自然的賴到他身上磨磨蹭蹭。「今天你上哪兒去了?」側著臉,她朝他的唇吻去,沒命中,卻不小心的啃到了他筆挺的俊鼻,歉笑的聽他發出誇張的哀號。
「奉妳娘的旨意,替她辦些事。」
「這樣呀?難怪我四處都找不到你。你身上有酒味耶!」像是發現了什麼,醺醉的杏眸熠熠發亮。「別慌,我幫你吸光酒氣。」
「安?」
「是呀,安啦安啦,我知道你沾不得酒,所以你別怕,這些酒氣都算我啦!」
算她的?「妳到底喝多少?」容柯失笑。
「我喝的比娘還要多。」聲音很自豪、表情很自豪,連那份掬人憐愛的醉態也誘得他心蕩魂飄,再加上酒氣的醺染,他整個人都酥麻了起來。
好想,他好想好想……燃著熱源的黑瞳盯著她,夜色深沉,但無礙他將她擺平在床上的動作。
汪。
「大昊?怎麼你也在呀?」隨便朝床角一掃,黑漆漆一片,她搖頭晃腦的抖了滿天星斗。「這兩天委屈你了,誰教娘不喜歡四條腿的動物在屋子裡遊蕩,偏你就長得這模樣。啊,我有法子了,如果你能讓自己用那雙後腿走路……」
平安這是什麼建議?
激情在四肢百骸掀濤起浪,容柯歎笑著替她脫去精巧的繡花鞋,輕柔的撫摸著她細緻柔嫩的小腿,再緩緩向上滑動……
汪!大昊也不滿的發出抗議。
「……可是,就算你真的會用兩條腿走路,他呀,也沒你的份啦。」
「妳真的醉了。」
汪汪!四腳伸起、腰桿挺直,瞪著一雙狗眼的大昊也頗有同感。
「還狗叫狗叫?」醉了八分,甄平安不但膽子大一倍,連心也變狠了。「小心哪,冬天可是快到了哩。」
聽著她的醉言醉語,逐漸被酒氣醺茫的容柯差一點「性」致頓失,但隨著逐漸光裸的身軀又扭成麻花,性致猛然又已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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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步、右一步,趙巖和當真是舉步維艱。
他真的是不想、不願也不要再賴上甄平安,那小姑娘太愛使用拳腳功夫了,他怕痛呀!可是翠香講得很明白,要嘛他就盡快搞定這一切,回去後一切照舊,否則她找人搞定這一切,包括他趟巖和。
初始,他不忍下手去截殺這麼善良的一個小姑娘,就跟兩年前一樣,他沒對杜寶娘痛下殺機,後來容柯這絆腳石冒了出來,現在縱使他想泯滅良心,也難覓良機。
「就算我真狠得下心,但良機不再,該怎麼辦是好?」佇在梨子攤前,趙巖和悲歎。「這次我命休矣。」
「大爺,買梨?」
攏眉,趙巖和下意識的搖搖頭,驀地把玩在手中的東西被搶走,他訝望著對方。
「不買就別窩在手心,大爺您是想燙熟它呀?」販子略顯不滿的犯嘀咕。「我這梨還要賣呢,這麼搓搓搓,沒搓出水也八成被您搓出內傷了啦。」
「啊,我何時拿的梨?」
「都大半天了,怎麼,您都沒感覺?」
「感覺?唉。」晃著腦袋,想到煩惱纏身,趙巖和又是一陣低歎。
「這位大爺,您……要不要看大夫?」
看大夫?販子的好意卻引得他又是悲從中來。想逃,無路可逃;想拚……怎麼拚呀?他現在連接近小安的機會都找不到。
甭看大夫了,他乾脆直接替自個兒買副棺木較實際啦。
這廂,趙巖和跟販子的兩張嘴拌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追索著那顆梨為何會出現在他手裡;而另一頭,相伴到廟裡上香祈福的母女倆因為他,一前一後的停住腳步。
那男人真是眼熟。
走了兩步,杜寶娘又停下來,精炯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趙巖和,腦子開始想呀想,硬就是要得到答案,究竟自己曾在哪兒見過這張臉?
「娘?」
囉唆,她在用腦子,安安偏想攪和。
「為何停步?」
桃花眼、菱角嘴、膚白皮嫩賣相佳,標準的一張小白臉,照理說,這種長相應該不會讓人輕易遺忘才是,可她絞盡腦汁竟想不起來。
「怎麼不應我的話呢?娘,妳在看哪裡呀?」母女連心,她眼尖的立即捕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掩唇輕呼,「那不是趙巖和嗎?天哪,可憐的他,我都將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趙巖和?」這名字她沒印象,但那張臉,她確定……呃,好吧,是似曾相識。
很嚴重的似曾相識!
「路上認識的朋友啦。」
「路上?」
「嗯,從出了大理就同路而行,後來才知道他根本是阿爹派來的。哎呀,這說來話長,改天再跟妳說啦。」心中有愧,顧不得娘還一臉疑雲重重,她快步走近趙巖和,笑自心中發。「趙大爺,還真是巧呢。」
這聲音?!
艷陽高照,趙巖和卻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咱們竟然又重逢了。」
重逢?
洪澤縣說大不大,但也不是三五百人的小鄉鎮,昨晚初抵達的他只不過是在街上閒晃兼想法子脫困,小安竟然就出現了,這……這是老天爺給他的生路?抑或是要他認了命、逃無可逃了?
好想哭。
「怎麼了?你不認得我啦?幹麼這麼直直的瞪著我瞧?對了,你身上的傷好多了沒?」
不提到傷,趙巖和已經面露惶恐了,結果直腸子的甄平安自個兒倒先問起,想到抱傷臥床的孤單與無助,他疾抽了口氣,下意識的側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再說。
「哎喲。」
「抱歉!」以為粗莽之下撞到了人,他眼也沒抬,先致歉再逃。
「無妨啦,又不怎麼痛。」
鏗鏘有力的嬌聲先竄進趙巖和耳裡,然後他發覺自己的手臂被一雙手給輕巧柔軟的扣住了,不給放。
「聽安安說,這一路來曾受到趙大爺你不少的照顧?」
就是說呀,他後悔死了這一路來對她的照顧,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直接找人、甚至親自動手將她給做了,省得夜長夢多,如今也不會陷入進退兩難的窘狀。他後悔極了!心中感歎,他隨之抬眼,瞧清楚那張風韻猶存的漂亮臉孔,猛然嗆住。
竟然是杜寶娘!
「死定了!」面容刷白,他幾近無聲的喃喃自語。「前有狼、後有虎,原來老天爺給的是死路一條。」
什麼狼啊虎的?
任杜寶娘將耳朵豎得再直,也只勉強聽見這幾個字,可是這些「口語」足以邀他回府奉為「上賓」,尤其……
「又聽說,趙大爺是安安她阿爹身邊的左右手?」
口水一口接一口咽進喉頭,趙巖和乾笑兼輕咳不止,眼淚直往肚裡吞。
單純又善良的小安好應付,但精得跟什麼似的杜寶娘……嗚,他可能、肯定、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既然有緣,那趟大爺就甭客氣了。」
「甭客氣?」他有漏聽了什麼嗎?
甄乎安也是一臉疑惑,瞥了眼驚恐倍增的趙巖和,再望向星目閃爍著賊光的親娘……賊光?
「娘?」娘在打什麼鬼主意?
「趙大爺來到洪澤縣,是暫住在友人家?」杜寶娘沒理會女兒,對趙巖和笑得和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