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焦急地說:「有刺客你應該立刻差人來告訴我,幹嗎偷偷溜出宮呢?」
忘憂噘著嘴,「我回迎春院找我乾娘訴訴苦不行嗎?」
海格微愣了下,當初自己曾向柳迎春保證過,接忘憂進宮,絕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不料才短短數月,忘憂身上卻三不五時帶著傷。
海格充滿歉疚地看著忘憂,「對不起,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以後我會在斜陽齋加派人手,昨晚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那可不成!」忘憂急了,「我現在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只等刺客上門,我一定能打得他滿地找牙!」
海格苦笑一下,不想再潑她的冷水。
兩人進宮後,只見皇后與孔思貞迎面走過來。
海格立刻低聲警告忘憂:「盡量別招惹她們!」
忘憂嘴裡哼了一聲,心中卻想:誰怕誰啊!有本事就放馬過來,我一定要你們嘗嘗跪地求饒的滋味。
果然,在海格和忘憂向皇后行禮時,孔思貞便往忘憂的身上來回地打量著。
「海大人,郡主這身打扮,好像是天橋底下賣藝的,怎麼回事啊?」孔思貞挑著眉,一副戲謔樣。
「回格格,郡主的斜陽齋昨晚有刺客,郡主受了驚嚇,所以出宮去散心。」
皇后知道順治極寵愛忘憂,心中已經很不是滋味,又有孔思貞在一旁煽風點火,自是將忘憂視為眼中釘。她嚴厲地喝道:「受了驚嚇還不好好待在宮裡,隨隨便便就出宮散心,你把皇宮內院也當成秦樓楚館嗎?」
忘憂理直氣壯地說:「皇上可沒要我在屋裡關成傻子啊!」
皇后無奈地看了孔思貞一眼。
孔思貞立刻罵了一聲:「放肆!」
海格用手肘輕輕撞了忘憂一下,示意她給皇后賠不是,最好可以立刻閃人,沒想到忘憂卻拗起來。
「我是在妓院長大的沒錯,但你們也沒必要有事沒事就找我的碴,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昨晚的刺客是誰派來的,你們自己心裡有數,我忘憂可不是被嚇大的!」
皇后臉色一沉,忿忿地大叫:「你別以為皇上寵你,你就可以目中無人,宮裡有刺客,自然有人會去查,這是皇宮,輪不到你在這裡撒野!」
孔思貞緊接著怒喝:「來人,教訓教訓這丫頭!」
海格急道:「格格,好歹忘憂現在也是太后冊封的郡主,打不得啊!」
海格越是阻止,孔思貞的心裡越是有氣,這個狐媚女子,仗著皇上的寵愛,簡直目中無人,今天在皇后面前要是不挫挫她的銳氣,以後在宮裡,她豈不是可以橫著走了。
「下人動不了她,難道我也不夠格嗎?」
孔思貞向前躍了一步,海格出手要攔阻,皇后大叫:「海格,你敢以下犯上?!」
海格立刻住手,「臣不敢!」
忘憂逮到這個機會,當然不會輕言放棄,一閃身,她已和孔思貞正面交鋒。海格本想阻止兩人開打,沒想到皇后卻緊盯著他,根本不讓他有機會插手。
三招過後,忘憂當然又開始招架不住,孔思貞一掌打在忘憂的胸口,兩人同時尖叫了一聲,原來忘憂身上的刺蝟甲一遇重擊,便像刺帽般,扎得孔思貞整個手掌全是針孔。
海格忙擋開兩人,「格格,郡主受你一掌,也算得到懲罰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海格的心全都懸在忘憂身上,他只擔心忘憂是否受傷,卻沒注意到孔思貞吃了暗虧。
「休想!」孔思貞對忘憂大叫,「你還有什麼下三濫的招數全使出來,我就不信撂不倒你!」
「我的招數再怎麼下三濫,也不會趁著三更半夜蒙著臉,摸進人家房間偷襲來得低級!」忘憂再次挑釁著。
孔思貞怒不可抑地向忘憂出招,因為海格夾在兩人中間,反而讓忘憂的毒粉、毒針施展不開來,忘憂索性施展輕功,飛越過一座涼亭,孔思貞立刻追了過去。海格被皇后攔下來,只好在原地乾著急。
忘憂見孔思貞追過來,依著左堂主的指示,現學現賣。孔思貞一欺身過來,忘憂立刻撒出迷魂散,孔思貞只覺一陣香氣撲鼻,接著就失去知覺,昏倒在地。
「哇,這麼厲害!」忘憂詫異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孔思貞,她似乎已陷入無意識的昏迷狀態。哎呀!恐怕是剛才的迷魂散撒得太多了,她原只想讓孔思貞四肢無力,在眾人面前大大地出糗,這會兒她卻倒地不起,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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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格格不會無緣無故地暈厥過去,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海格認真地盯著忘憂。
忘憂躲避著海格的眼光,聳聳肩,「可能是她自己營養不良,所以打沒兩下就昏了。」
「鬼扯!」海格拉住忘憂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很嚴肅地瞪著忘憂,「一定跟你今天出宮有關,快點告訴我,你出去做什麼了?」
忘憂被逼急,胡言亂語地說:「我去找茅山道士,讓他教我兩手攝魂大法,這樣你滿意了吧?」
海格真是快被她氣死,「你別以為你今天佔了上風,以後就永遠都能佔上風。這是皇宮,現在嫉妒你的人那麼多,你萬一有什麼小辮子被抓住,到時隨便定你一條罪,就有得你受!」
「我知道,我知道。」忘憂忽然很想念迎春院,院裡的姐妹雖然平常吱吱喳喳的,但仔細想起來,還是比皇宮裡的后妃們可愛多了,「海格,我究竟什麼時候才可以出宮啊?」
海格為難地看著她,「忘憂,太后封你為郡主,又賞賜斜陽齋給你,你已經不是一般的平常百姓了。」
忘憂不安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怎麼老是跟宮裡所有的嬪妃都不合呢?我的人緣一向不差的,偏偏就跟宮裡面的女人八字不合。」
海格苦笑,「她們把你當成如意,所以從一開始就對你有敵意,偏偏你又不像如意溫婉柔順。如意不但行止 有度,而且言詞得體,宮裡上上下下,沒有人挑得出她一點毛病。」
忘憂無精打采地把下巴擱在桌子上,「我錯了!我當初真不該貪圖你那一百兩銀子的!」
海格從來沒見過忘憂這麼沮喪,心中不禁一陣難過,「如果你真的不想待在宮裡,不如我去把事實的真相告訴皇上,反正這些日子,皇上已經離開了萬善殿,我想他不會再那麼堅持要出家當和尚了。」
忘憂訥訥地問:「如果皇上知道我根本就沒辦法跟如意的靈魂說話,他可能會氣得殺人啊!」
「我是始作俑者,皇上要殺要剮,我全認了!」海格說。
忘憂瞪大了眼睛,原來事情會這麼嚴重!「算了,與其要害你被皇上砍腦袋,不如我繼續留在宮裡跟她們鬥法!」
「或者……」海格想讓阿瑪和額娘進宮,請太后把忘憂指婚給他,那麼所有的事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嗎?
海格正想把這個想法告訴忘憂,皇上卻忽然來了。
「皇上駕到!」
海格驚覺,此刻夜已深,自己還留在斜陽齋實在不妥,但皇上跟小柱子已經走了進來,要想閃避也來不及。o
「皇上吉祥!」忘憂恭敬地向皇上講安。
「臣叩見皇上,皇上吉祥!」。
順治疑惑地看了海格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留在斜陽齋裡?」
忘憂插嘴道:「是我拉著海格說話,說著說著就忘了時間。」
順治面無表情地問:「你們的話,都說完了嗎?!」
「夜深了,臣告退!」
看見皇上這樣的神情,海格就像挨了一記悶棍,他恨不得立刻把事情的真相全說出來,但又怕皇上的火爆脾氣引得天下大亂、無法收拾。
第七章
海格今天一進家門立刻被阿瑪和額娘攔住,在大廳圖書琳琅滿目的中央大炕上,海格的父母已經為兒子的婚事做了一番討論,他們也看出海格近日心神不寧,只要一提起忘憂郡主,整個人就像掉了魂似的,看在為人父母的眼裡,不免憂心忡忡,不如盡快把他和如雪的婚事定下來,以免多生枝節。
「海格,宮裡最近應該沒什麼事吧?」海達爾望了兒子一眼。
「沒事!」海格很少見到父母這麼嚴肅地一起在大廳上等著他。
海福晉微笑著,「我看,你跟如雪的婚事也該定下了。」
海格吃了一驚,「又是如雪?我已經跟鄂客爾說過了,我從來沒喜歡過如雪,我也沒打算跟她成親啊!」
海達爾忽然沉下臉,「鄂府跟咱們可謂三代世交,你和如雪也算是青梅竹馬,這門親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海格現在滿腦子都是忘憂,他的心裡怎麼容得下另一個女人呢!
「阿瑪,我心裡已經有人了,我不能娶如雪,我娶她只會害了她,我跟她不會幸福的。」
海福晉盯著海格,膽戰心驚地問:「你心裡有人了?哪家的姑娘?該不會是迎春院裡的那個丫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