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稽笑裡藏刀。漢人防他,他就不會防漢人嗎?
這一車黃金足夠鬆懈崔祈兄弟的心防了,叫他們抱著金銀珠寶滾到地獄吧!
崔紇受寵若驚,佯裝拒絕,最後還是收下了。
哼,好笨的傢伙,以為這些金銀珠寶算什麼?等天下成為他崔家的之後,整個北疆都是他的了!
崔紇得意地踏上歸程,自以為萬事皆在計算之中,卻不知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正在關口等著他領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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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把人留下。」
雪地反射的光線使得荷瓦姬拉一時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只聽得崔府的人抽出兵器備戰的金鐵交鳴之聲,「這是當今國丈崔祈胞弟崔紇大人之妻,你們是誰的部下?」
崔府護衛見眼前似是官兵,以為是讓剛才的打鬥所引來,於是報上主子名字。
官兵後頭一人身著一身黑色衣服,同色腰帶滾銀邊,冷冷的看著適才出聲的捕頭,示意他不必理會,於是捕頭壯起膽子說道:「誰知你們這群惡徒說真說假?把這位姑娘留下。」
「你們存心鬧事?若讓崔紇大人知道,連你們縣令頭上那頂烏紗帽都不保!」崔府護衛出言恐嚇。
「這……」說真的,捕頭有些怕,但身邊一名捕快悄聲說道:「老大,王爺大還是國丈大?我們見到王爺令牌是真,眼前這些人長得凶神惡煞,又無證明文件,誰知是真是假?即使是真,王爺亦會保我們周全。」
捕頭一想沒錯,於是喝令兄弟動刀搶人。
「你們是不願意把人留下了?弟兄,上!」
一聲令下,兩邊霎時槓上,荷瓦姬拉莫名地退回巷內,心知不妙;她是敵國公主,在此處被發現惟有死路一條。
「荷瓦姬拉?」祚榮聽到交戰之聲戒備起來,而原本擋著他的崔府人馬亦加入戰場,使他得以出來看看狀況。
「祚榮,怎麼辦?」她瞪著戰況,必要時她得下去參戰;可是為何這個小縣城的官府會得知她的行蹤?
祚榮當機立斷,「荷瓦姬拉,我們快走!」他拉起她的手覷著空隙朝外衝去,卻只跑了幾步便讓人攔下。
「是你!」祚榮記得他,他是——
「水荷姑娘,王爺在水府等你。」萬俟乙一雙盈滿殺氣的眼令祚榮全身寒毛豎立,不由得擋在荷瓦姬拉身前。
乍聽萬俟乙口中吐出的訊息,荷瓦姬拉心神一陣激盪,不知該喜該愁。
「滾開!」祚榮不顧滿身疲憊及傷痕,軟鞭一甩抽向萬俟乙,「荷瓦姬拉你快逃!中原非久留之地,速回北疆!」
李昱等她會有什麼好事?只怕是為了報那一劍之仇而來。他不能再讓荷瓦姬拉受到傷害!
萬俟乙眉皺也沒皺,眼明手快地出手抓住軟鞭一拉,祚榮連人帶鞭往前摔去。
「祚榮!」她牙一咬,一劍斬斷軟鞭救回祚榮。「李昱等我做什麼?上次沒讓我刺死想再來一次嗎?」
聞言,萬俟乙冷漠的神色丕變,憤怒地朝她出手。
荷瓦姬拉一掌推開祚榮,右腳腳尖踢起地上雪花,順勢遞劍攻向他腰側。
「你根本配不上王爺!」萬俟乙決心就算死在王爺手下也要替王爺除去這個禍害!
她心裡一痛,故作無所謂,「呵呵,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本公主與李昱毫無瓜葛,要有也只是敵人的關係罷了。」
萬俟乙繃緊臉,出手一招快過一招、一手狠過一手,存心置她於死地。
「荷瓦姬拉!」祚榮在旁驚險地見萬俟乙手刀劃破荷瓦姬拉的臉頰,留下一道猙獰血痕,卻不敢貿然加入戰局,怕礙了她手腳。
過了數百招之後,荷瓦姬拉漸感不支,劍式開始凝滯起來,喘氣不止。
臉上的傷痛得發麻,冰冷的空氣更是凍得傷口幾無感覺,手腳亦是,她漸漸施展不開,守多攻少。
萬俟乙趁勝追擊,雙掌切人她胸前一擊,右手順勢收回砍向她持劍的手,荷瓦姬拉嘔出一口鮮血,武器落地,眼看萬俟乙翻掌再來,她已無力躲避,只得閉上眼等待他最後的一擊。
或許這樣的下場也是一種解脫……
緊滯的空氣中傳出一聲痛哼,那不是屑於女子的嗓音,荷瓦姬拉睜開眼的一瞬間被攬人一個溫暖的胸膛裡,毛茸茸的舒服觸感令她不禁嚶嚀出聲。
「王爺。」萬俟乙中了一掌,忍痛爬起。
」乙,本王是如何交代你的?」李昱將幾近暈厥的荷瓦姬拉緊包在溫暖的紫氅裡,雙眸帶著怒意看向頭一次違背自己的護衛。
「屬下知錯。」萬俟乙沒有辯解。
他不後悔自己所作所為,只恨沒能趕在王爺來到之前殺了她。
「哼!」李昱低頭看見她臉上一道又深又猙獰的傷口,怒意頓時漲高,「乙,回府之後自行領罪。現在,把安車骨祚榮及崔府的人帶回縣衙。」他命令道。
「是。」萬俟乙抹去嘴角的血跡,起身點住祚榮的穴道,連同已經制住崔府護衛的捕快們將一干人等押回縣衙,等候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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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荷瓦姬拉睜開眼睛時,耳邊的哭泣聲幾乎令她皺起眉頭,直想再沉人黑暗裡好好睡上一覺。
「蓮兒,你終於醒了!」水老夫人趴在床邊喜極而泣。
「老夫人。」荷瓦姬拉拖起沉重的身子欲坐起,一旁的婢女已經上前幫忙,並在她身後迭了幾顆枕頭。「我怎會在這裡?」
她記得昏倒前所見的那張臉是李昱……
「是王爺送你來的。」趙夫人搶著回答,開心又興奮地問:「真沒想到你竟然和王爺認識,若非王爺尋來,真不知你要瞞我們多久?好歹大嫂對你不薄,你何必連這個都隱瞞?王爺究竟和你是什麼關係?看來很關心你。啊,沒想到我這輩子有這榮幸親眼看到一個王爺呢!」
她自然把握這機會,叫自己兩個女兒招待王爺這位貴客,以期能夠攀龍附風,一躍也成為皇親國戚,那她可威風了哩!
水老夫人似乎又老了許多,整個人看來很蒼老瘦弱。
「蓮兒,你得罪過王爺嗎?」她無法忘懷王爺那一句「報仇」,但王爺送蓮兒回來時那副焦急關懷的模樣又不似作假,她真被主爺弄糊塗了哩!
「哎呀!大嫂,王爺一句玩笑話你何必當真呢?」趙夫人說。
荷瓦姬拉抬起頭梭巡一遍房內,並沒有看到李昱的人,心裡有分失落。
呵,她在期待什麼?只因一句「王爺看來很關心你」便被迷了心竅,以為他會忘記那幾乎致命的一劍嗎?
他是擔心她若死了,他便無法親手報仇了吧?
「蓮兒,你哪裡不舒服嗎?為何不說話呢?」水老夫人從出事以來便沒松過的額似乎又多了幾條深刻的皺紋。
「沒有。」她不想給老夫人太大期望,態度總是冷冷淡淡的。「我兄長呢?」
「王爺說一會兒便讓他過來。」水老爺答。
「哦。」荷瓦姬拉無精打采的失魂模樣看得水家兩老擔心不已,卻不知該如何關心起;他們知道她故意疏離著他們,卻無計可施,無論他們表現得多熱絡,她還是不願打開心扉接納他們。
「阿蓮啊,你還沒說你和王爺是怎麼認識的呢!既然認識王爺怎麼又會跑來這小地方賣豆腐呢?」趙夫人好奇地追問,想弄清楚她與王爺的關係,免得妨礙到自己女兒飛上枝頭的計劃。
「我們只是仇人。」荷瓦姬拉冷冷瞟了趙夫人一眼,對她昭然若揭的企圖感到一絲煩躁,「若你想要我為你引薦兩位小姐,我無能為力。」
私心一下被揭穿,趙夫人老臉有些掛不住,不禁惱羞成怒,「無能為力?我看你是不願意吧!我看你八成是王爺的逃妾,阿榮也不是你大哥,根本就是你的姦夫!」
「雲娘!」水老爺憤怒地喝罵自己妹子,「你說什麼!」
「我可不是亂說……」
「住口!」祚榮一踏進房間便聽到趙夫人的胡言亂語,霎時怒從中來,「你再侮蔑我妹子一句,我就打爛你嘴巴!」
趙夫人倒抽一口氣,飛也似地逃出房去。
「祚榮,你不該這麼嚇她。」荷瓦姬拉蹙起眉來,「她好歹也是……」
「哼!」祚榮才不管她是哪棵蔥,侮辱荷瓦姬拉就該死!「你醒了。李昱那護衛下手真重,你昏睡了一天半。」他大剌剌走到床前拉了張椅子坐下。
聽到李昱的名字,荷瓦姬拉仍不免心裡一痛。她看向水老夫婦,「麻煩讓我們兄妹自己談談好嗎?」
「蓮兒……」水老夫人怕她不聲不響離開,踟躕不願出去,最後還是水老爺拉她出去;該是他們的丟也丟不掉,不該是他們的,強求也求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