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呀,怎麼會……
她慌亂的掩住嘴,腦海裡閃過數個畫面,雖然很模糊,卻無法否認。
老天爺!
她震驚的表情完全看進燕欣眼裡,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自醒來後首次感到愉悅的笑意。
「玲玲跟我說這件事時,我的表情跟你差不多,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顆鴕鳥蛋了!」說法雖然誇張,卻傳神地表達了她受到的驚嚇。
燕欣一屁股地在床上坐下,怡然感慨,「我以為世界末日到了,掛斷玲玲的電話後,過了十分鐘,才有辦法思考。我首先撥了佳金的手機,鈴聲響了十幾聲都沒人接聽,氣死我了!」
顯然她沒死,還好好的坐在這裡數落人。
葒嬪以眼角餘光偷瞄她,秀麗的柳眉顰了起來,鬢邊的疼痛好像更嚴重了。
「我來的時候,佳金也還沒起床,她把這次出差當成度假旅遊了,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
「這不是佳金的錯。」
儘管自身難保,葒嬪仍然替人說情。
「不是她的錯,難道是我的錯嗎?」燕欣柳眉倒豎,怒火再度狂燒。「對啦,全是我的錯!就算簽下章鴻後,我從他身上已經賺到七位數的佣金,還是不該為了參加他的慶功宴,把你交代給胡佳金!可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呀!要是知道你們會給我弄出這種爛攤子,就算章鴻可以讓我賺到八位數、九位數的佣金,我也會拋下他,親自陪你來香港,杜絕這種事的發生,也不必面對初正軒的怒氣了!」
「他知道了?對你發脾氣?」葒嬪畏縮著,感到不妙,隨即又納悶起來。「他不是要去歐洲嗎?」
「我不知道什麼歐洲不歐洲的,我打他的手機,他就接了。」
「你主動告訴他這……件事?」葒嬪抖著手中的報紙,表情不可思議。
「這種事我敢瞞嗎?」燕欣為自己辯護。
葒嬪無法反駁,一時之間只能咬著嘴唇,不知所措。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慌?」燕欣沉痛的繼續數落,「打佳金的手機沒人接,打你的手機又沒開機,我唯一掌握到的,只有玲玲所透露的消息:你跟沈翊在宴會裡熱吻的照片上了報,你還住在他家。光這兩點就足以把我打入地獄!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初正軒,只能趕搭第一班飛機到香港。到了中正機場,我先買了份報紙,看了後差點魂飛魄散!我的好小姐,你是哪根筋不對,居然豪放到這種程度!連吻戲我都不敢讓你拍,你居然跟沈翊在大庭廣眾下來這種火辣辣的法式長吻,你還要不要我活呀!」
「我喝醉了……」葒嬪蒙著臉,悶聲回答。
「一句喝醉就可以撇清嗎?」飽受煎熬的燕欣可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喝醉就可以讓男人隨便吻嗎?喝醉是不是也可以跟人家隨便上--」
「我沒有跟他上床!」葒嬪掩著耳朵,備感屈辱的吼道,「我沒有!」
「這種話對我說沒用,去跟記者講,去跟初正軒說,去要他們相信呀!」燕欣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百口莫辯?你跟沈翊熱吻成那樣,又留宿在這裡,會造成什麼樣的聯想,你好好給我想一想!」
「我又不是沒住過沈家。」葒嬪煩躁的為自己辯解。「我跟沈翊從幼兒園時就認識了,不曉得在她家住過幾次……」
「那是台北的沈家老宅,有沈家兩老在!」
「沈翎也住在這裡嘛!而且佳金……」
「所以你半島酒店不住,跑來住沈翊的豪宅?」
「是沈翎邀請我的,我跟沈翊又不是不熟……」
「熟到可以接吻?」
「我都說喝醉了!」葒嬪氣急敗壞的為自己辯解。「我一向當沈翊是哥哥,我們以前根本就沒有、沒有接過吻!當時氣氛很high,我……」
「就跟他吻了起來?」
「你什麼都不知道啦!」她臉一陣紅一陣白,在燕欣質疑的眼光下,越發的心亂如麻。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就算說了,她也不見得明白呀!
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明白。
葒嬪沮喪地抓著頭髮,腦海中電光石火的閃過昨晚放縱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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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對上的氣氛高昂,香港的音樂人幾乎都來了。
沈翊被譽為流行樂界的金童,他能歌善舞,譜詞、作曲、編曲樣樣都行,近兩年還抽空擔任唱片製作人,製作的專輯張張暢銷,讓他更加的炙手可熱,活躍於華人音樂界。
這晚,他為新買下的淺水灣豪宅舉辦喬遷派對,順便拍攝最新單曲的MTV,參與盛會的影視圈名人全成了免費演員。
他卻戲謔地告訴葒嬪,滿屋子的人都是龍套,只有她是女主角。
葒嬪沒有放在心上,只覺得處在滿是衣香鬢影、笑語喧嘩的宴會裡,她的心卻像個黑洞般,即使吸收再多的光依然空虛黑暗。
近來總是如此,不管週遭有多熱鬧,她還是感到寂寞。
葒嬪因此而苦惱,不自覺地多喝了幾杯。
雞尾酒液融化在舌間的酸甜滋味,一入喉卻形成一股微辣的熱意灼灼的燒下胸腹,化成醉人的醺暖迷惑了她的感官。
她恍惚的想起離開台北的前一夜,正軒的吻和愛撫。
那落在她唇上、耳際、頸胸處的熱吻,那帶著慾望急切撫摸她的手掌,像一把把烈火燒至靈魂深處融化了她的抗拒。
她的呼吸變得沉重,極力想甩去腦中的影像,但耳邊儘是他低啞濃濁的呢喃。
「我等得太久了……」
每個字都像他的吻、他的愛撫重重落在她唇上、身上,挑起了她不情願的回應,於是,既像戰鼓急促的敲動,體膚彷彿有烈火在焚燒,從身到心都渴望著他。
可她不要他呀!
但為何堅決的信念會在初正軒吻她、愛撫她時動搖,失去反抗的能力,躺在他懷裡任他為所欲為?
葒嬪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想逃得遠遠的,躲著他。
但躲得了嗎?
強烈的不安竄過她全身。
葒嬪沒有忘記正軒說的那句話。
我就等到你從香港回來。
到時候……她還逃得了嗎?
「發什麼呆?」含帶笑意的酥軟腔調暖暖的送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葒嬪手上一輕,酒杯被人拿走,她怯怯的抬起眼光,迷茫的視線裡映進了沈翊俊俏迷人的笑容。
「沒……」她搖著頭笑。
「真的沒事?」他俯向她,一雙深黑的眸子似要探進她靈魂深處般銳利。
「沒事。」她向他保證。
「那就好。要知道你不僅是我今晚的女主角,我還希望你能當我永遠的女主角喔。」
她困惑的瞪著他臉上的似笑非笑,以為他是在跟她開玩笑。
沈翊忽然歎息一聲,目光灼熱的朝她俯下身,呢喃的喚她,「葒嬪……」
視線登時因他太過靠近而模糊,她唇上一熱,輕柔的壓力襲來,眼睛瞪得更大,雙手下意識的想推開他,卻在碰觸到那堵寬厚的肩膀時停頓。
有何不可?說不定她只是因為缺乏經驗,才會被初正軒的吻迷得暈頭轉向。
她喘息地分開唇,沈翊的舌立刻侵入她嘴裡。
他的吻很熱情,帶著香醇的酒香,老練的逗留在她唇間展開誘惑,渴望點燃她的慾望。
她也希望被點燃,刻意配合著他。然而,內心的風景是一片荒蕪,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太過興奮,雖然也想給他更多時間,可周道的議論聲吵得她失去耐心,還有他充滿佔有慾的吻帶來的不適。終於讓她無法承受地推開他。
喘息的倒退,她跌進了佳金的扶持裡,尖銳的嗓音跟著傳來。
「你喝醉了嗎?」
那語氣嚴厲的問話讓她不自禁的偏過頭看去,佳金一臉的驚惶失措,讓她領悟到自己的失態。
羞愧地避開她眼中的指責,葒嬪囁嚅的道:「我頭好暈……」
「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房間。」佳金斬釘截鐵的宣稱,聲音大得幾乎達到吼的狀態,附近的人們全都驚訝地挑起眉。
「葒嬪,你沒怎樣吧?」沈翎趕過來關心。
「她喝醉了!」佳金以發誓的語氣再一次堅定的宣佈,瞪著沈翎的表情彷彿對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嚇得這位嬌嬌女不由自主的讓開路。「我送她回房間。」
宛如摩西分開紅海,擋路的人群全都被佳金的氣勢懾住,自動讓出通路。
葒嬪垂下眼瞼,任佳金攙扶她離開,沿途可以感覺到周道人群的眼光全都投注過來,不曉得其中有沒有沈翊的。
她不該讓沈翊吻她。
雖然不清楚沈翊這麼做是玩笑還是認真,但以後見面一定會尷尬!想到這裡,雙鬢開始疼痛,葒嬪畏縮的緊閉眼眸。
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了,還是等到頭不疼了,再來煩惱吧。
兩人很快來到二樓的客房。
沈家的僕從長安叔為葒嬪安排的房間是面對花園、有著陽台的套房,落地長窗上掛著兩層窗簾,簿簿的白紗放了下來,透入花園裡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