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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原瑋人

  溫胤寧被她的每個字敲擊得渾渾惡惡。

  怎麼可能?他居然愛上一朵花!-朵花精靈!

  他怎會遇上這種天方夜譚?委實太過震憾,他招架無力地往後踉蹌幾步。

  「太不可思儀了!"溫馥萱搖頭晃腦地喃喃自浯。

  「怪不得……怪不得她總是無時無刻都散發著一股幽香!」程叔恍然大悟地說道。

  花顏兒渾身倏然煥發絢燦輝光,不消三秒鐘,她恢復初初來時的裝束。

  「溫胤寧,你該明瞭我為何必須拒絕你的愛了嗎!"她忍痛地說,「我想你也不可能想與一株植物談情說愛,我走是最好也是惟一的結果。」

  她們三個人緩緩地升離地面。

  不是溫馥萱跑去搖晃著他,「哥,你就讓顏兒這樣走了呀?你開口留她啊!」她急得跳腳。

  「溫胤寧,你讓她走掉,可就一輩子都無緣再與她相見了!"程叔也忙不迭地嚷著。

  溫馥萱不理他地朝她們嘶喊,「顏兒!我們才不管你是人類或是花精,我們只要你留下來呀!"

  然而,花顏兒卻向她揮了揮手。

  「顏兒!"溫胤寧突然暴吼著,「我一定要等你回來,即使耗掉我這一生,我都在所不惜!記住,我永遠等你!"他費盡全身氣力地奔跑,似誇父追日般地追逐著愈飛愈高的花顏兒。

  花顏兒悲傷欲絕地心如刀絞,「溫胤寧……」

  已經看不見她們麗影的溫胤寧,頹喪地癱跪草皮上,「顏兒,你聽見沒有……」他痛哭流涕地將頭埋夾在雙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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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走了,秋來了。

  月圓月缺,花開花謝。

  季節對他而言,只是提醒他花顏兒離開多久了。

  別無選擇地,他的痛苦只能利用拚命工作來麻痺,生活早已經是枯索無味的代名詞。

  相思欲寄無從寄的煎熬,消磨不掉他的堅固熱情,他甘之如飴地默默承受,因為他始終相信他在風裡飄泊的情籽,總會落土生根的!

  他每天都會反覆溫習他們曾經共享的綺麗時光。牧揚幾乎每個角落都記錄過她纖麗的芳蹤,儘管她不在身旁,但他仍然可以憑藉環境來感覺她,而褚晨薇之前拍到他們放風箏的相片,更成了他夜裡惟一的安慰。

  當他獨坐鞦韆上,呆望著花顏兒離去的那片天空時,溫馥萱與程叔老是會輪番上陣,勸說別再癡執這份遠影漂茫的感情。雖然他們知道他都當作耳邊風,但他們卻也不能任他這樣無止無境地盲目下去。

  也許有一天他會醒過來吧?他們如是期盼。

  清清淡淡的秋夜裡,溫胤寧難得有夢,而夢中有花顏兒的歡面如風,拂撫得他忘憂忘愁、思念凋落。

  然而,幻夢終會遠逝,他眷戀不捨地繾卷其中,即使他的意識已然清醒,卻頑固地不願張開現實的眼,纏綿床榻地只求喚回那殘去的夢。

  日上三竿,他連晨跑都沒意願地省了。

  褚晨薇不厭其煩地CALL他趕赴採訪現場,不得已,他只有振作精神再投入工作裡。

  擁擠又混亂的採訪工作告一段落,百家傳媒記者各作鳥獸散。

  收妥小型錄音機,褚晨薇忍不住詢問:「你今天怎麼搞的?還要我三催四請地才肯來。」

  「睡過頭了,抱歉。」

  「你這個超級工作狂,巴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居然也會讓睡眠征服啊?我看你是跟花顏兒耳鬢廝磨得渾然忘我才是真的吧!"褚晨薇並不知道花顏兒早已經從他的生活中遠去,回到屬於她自己的時空。

  溫胤寧心扉裡溢沁蜜意,的確,他昨晚的夢因顏兒而柔情萬千,以致教他寧願耽溺那薄薄的餘韻裡。

  「果然不出我所料,瞧你那副窮笑的模樣。」她酸酸地說。

  他無所謂地挑挑眉。「回報社吧。」

  「我得繞道去買些東西。」一個人生活,工作又常忙碌,一些必需品只有逮到空檔才能去買齊。

  「那待會兒見。」

  他們各自上車,揚長而去。

  溫胤寧趁著等待綠燈的時刻,燃起一根香煙。雖然開了車窗,裊霧仍有些許繚繞車廂內。

  透過擋風玻璃,他凝視著前面斑馬線上熙攘的行人。

  霎時,期間一個女子的纖纖麗影教他意外地怔仲了。那張臉明明就是他牽牽唸唸的顏兒!可是,她頭髮短了許多,而且一身白襯衫、牛仔褲的現代感裝扮,卻讓愕愣之餘又萌衍一份疑慮。

  霍地,此起彼落的喇叭催促聲雷霆萬爻地貫刺他耳膜,驚得他叼在嘴裡的煙不慎掉下。

  「該死!"他慌忙地揀起並捺熄,胡亂地拍了拍大腿上的煙灰。

  繼之,他心急似火焚地加速油門,目光梭巡著剛剛的身影蹤跡。不過,卻毫無所獲。

  怎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她究竟是不是顏兒?如果她是,那為何不找他?若不是,那麼她是誰!

  門鈴聲作響。連續幾聲之後,溫馥萱才忽然想到這個時間程叔都在牧場忙。

  她暫擱下電腦,奔去應門。

  門一開,溫馥萱遲疑半晌才問:「請問你哪位?有什麼事嗎?"

  「馥萱,你忘記我了嗎?"女子有點詫異。

  溫馥萱的眼愈瞠愈大,嘴巴一張一合地發不出聲。

  「是我呀!"女子乾脆摘下藍色墨鏡。

  「顏兒!你是顏兒!"溫馥萱驚呼道。

  「嗯,我回來了。」她的眼眶微潤。

  溫馥萱忽地拔尖嗓音地訝叫,並撲上前去,給她一個「狗熊式」的大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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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溫柔。

  溫胤寧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牧場。入屋之前,他隱約聽見似乎有人在蕩鞦韆的聲音。

  都已經這個時候,誰還有此番閒情雅致?他懷著問號地繞行到屋側。

  確實有人在樹下悠哉游哉地蕩呀蕩著。月光的幽媚斜照,讓那纖瘦的人兒教他有種不真實的炫惑!

  他悄悄然地挪步移近,他已可分辨這人並非馥萱,反倒像是……白日裡所驚鴻一敝的女子,那個酷似顏兒的女子!

  他的步履戛然頓止。

  「你是誰?"他的心裡凝聚著殷殷的期望。

  花顏兒其實已經察覺他的靠近,所以並不驚訝。但,女主角卻迷惘於久別重逢後,該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這麼晚了,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微側的的身影屬於誰,但,他心裡卻掙扎著,可能嗎?

  花顏兒輕咬唇瓣,她該說話,抑或直接面對他?然而,她卻發現寧可選擇前者。因為,她的身份已經不是秘密,要她即刻面對他,她竟覺自己卑微。

  「你到底是誰?"溫胤寧的聲音微微顫抖了。她愈不肯言語,他就愈能篤定自己的感覺。

  「你希望我是誰……那我是誰了。」

  聞言,溫胤寧瞬間會意了。同時,囤積的愁思悒念,悉數化為又酸又甜、又醇又澀的洶湧熱淚及竄遍全身的震悸。

  「顏兒,你真的是顏兒?"他蹣跚的步伐,迫不及待地踱到她跟前。

  她低低著垂著頭,避視著他。

  溫胤寧雙膝跪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真的回來了,我不是在作夢吧?"

  花顏兒睇著他明顯凹陷的頰畔,疼憐的淚呼之欲出,「你瘦了。」

  「誰教你不早點回來?"他現在才深刻體會到,思念真會教人食慾驟減。

  「其實,我也沒料到自己還能回到你身邊。」比較起聶兒,她著實幸運太多了。

  她重返花界後,花姥姥感受到她的消沉,睿智的花姥姥當然知曉她為何而苦,她卻訝異花姥姥竟沒懲罰她的過錯。後來,花姥姥告訴她關於天門的傳說一直都有部分保留沒說。

  「為什麼?有人不准嗎?"他牢握她的手,深怕她又飛離。

  「與凡人相戀,—直都是我們花界的禁忌,許多觸犯此忌的花精都不得善終。可是,我卻幸運地例外了。」

  「一定是我的深情感動了天。」

  花顏兒拍了下他的額頭,「少拿喬了?"她繼續說下去,「凡是墜入天門的花精,十之八九都是注定有段曠世奇緣的,所以,花姥姥在知道我在這裡的牽掛之後,便讓我回來續這段未了的情緣。」她嬌怯地星眸半掩。

  「既然咱們注定相愛,那你當初還那麼果決地拒絕,害得我險些痛苦死!"他有些埋怨。

  「你以為人家又輕鬆到哪兒啦?"她也是滿腹委屈,

  溫胤寧感慨地失笑了,他將她摟擁入懷,細細嗅聞著她清而不刺鼻的淡雅馨香,「都無所謂了,就當那些是對我們的試煉吧!而現在最重要的是,那些已是過去,此刻我終於可以放肆地愛你了。」

  花顏兒仍願慮地探問,「溫胤寧,你……你真的不在乎我的異於常人嗎?"

  「你以為我為你面消瘦是在自我虐待嗎?"他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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