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漸行漸遠的裴歆,顏旭的世界飄起冬雪,他僵坐在公園,時間彷彿走過幾世紀那麼長久,然後才被自己的右手「掐」醒過來,原來,他的右手緊緊握在自己的左手腕,指甲深深陷入手背,照下幾彎指甲痕跡。
他輕輕撫了撫手背,彷彿這樣能抹去他和裴歆的心傷……
別讓憂鬱爬上你的臉,你是活力百倍的火星人,記主,你是我堅強的火星人。
撫著撫著,顏旭耳畔清晰地響起裴歆的話語,他慌忙四下搜尋——
根本沒有裴歆的蹤影。
然而,顏旭沉思了幾秒,他挺挺背背,抬起頭,深深呼吸
不要悲傷,很多事還要一肩扛起,堅強吧!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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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婉,你真的不打算開門?」
顏旭已經筋疲力竭,他還是不放棄,守在小婉的房門口不斷地問著。
「顏旭,回家去吧,你已經在這裡守了一個晚上了。」小婉的媽媽再度走近,不忍地招呼著顏旭。
「伯母,吵到你了,不好意思。」顏旭對小婉的媽媽躬了躬身子,略略遲疑,決定還是先告辭好了。「那我先回去了,小婉她……」
「小婉不會有事的。唉!這孩子就是死心眼。」小婉的媽媽像是習慣了,冷冷的語調聽不出任何心情起伏。
顏旭牽強地笑笑,道別後,在大門合上時,他還不捨地回眸,可是小婉房間那扇門就是文風不動地緊閉著。
就這樣,顏旭每天往小婉家裡跑,而小婉總是迴避著他,避得錯過用餐時間,避得足不出戶,顯現她所下的決心。
對小碗來說,這更是個嚴酷的考驗啊!
每天,聽著顏旭在門外苦苦勸慰,小婉只能極盡所有自制力不斷告誡自己,不要連累自己珍視的人。經常,小婉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地摸到門邊,手幾度握上門把,卻還是硬生生地被理智阻止了。
顏旭已經被小婉的決心逼得瀕臨崩潰,見她這樣堅決地迴避他,因而把生活作息攪得一團亂,顏旭的心裡也紛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收拾自己所擾亂的一切。
「小婉,別折磨你自己,求求你,見我一面,求你!」
他用充滿自責的語調懇求著。 靠在門上的小婉扯緊自己的胸口。這些天來,她已經習慣靠在門上陪著門外的顏旭,雖然隔著一堵木門,但是她仍能感覺他的存在;對她來說,此願足矣。 突然,什麼東西觸著小婉坐在地下的後臀,她伸手摸了摸,抓到了一隻中國結。 「小婉,幫我看看吧,你送我的中國結,鬆了,」
當顏旭發現小婉抽走中國結,心裡興起一絲喜悅,他的聲音已經透著希望。
只是,小婉將中國結捏在手心,幽幽地摸著、搓著,感受著中國結上所殘留的體溫,半大,她不捨地從門縫下遞回中國結,溫婉地開口:「顏旭,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做你該做的事。」
「我該做的事?我現在就是在做我該做的事啊!」顏旭急切地回答。
好不容易小婉開口說話了,他急迫地想把握機會把話說清楚。
「守在這裡?這不是你該做的事,不是。你有美好內前途等著你,別浪費在我身上了。」小婉的語調愈來愈冷,冷得誰都嗅得出來她對自己的絕望。
顏旭心一橫,他不能再坐視小婉這樣放棄自己,他故意長長地歎口氣,然後拍拍自己的衣服:「好吧,既然你這樣堅持,那我就還你正常的生活,不再干擾你了。」
小婉聽見這樣的話、身子一僵,她豎起耳朵凝神傾聽。
顏旭朝大門走去了,接著,大門「碰」的一聲關上!
「顏旭?顏旭?」
小婉驚懼地站起來,貼在門板上無聲地嘶喊,然而回應她的只是寂靜。
她慌慌張張地摸上門把,扭轉,敞開房門——
「顏旭——」終於,小婉大叫出聲。
顏旭無聲無息地移近小婉,低頭憐惜地看著她。的心情激動異常,心跳紛亂,呼出的熱氣吹在小婉的臉上——
小婉恍然大悟,她朝顏旭伸出手,摸著他的臉頰觸到顏旭熱熱的臉孔,忽覺該然欲泣,只見她小嘴一兩滴清淚滾出眼眶。
「別哭,以後有我,我不會再讓你孤單了。」顏旭拉小婉,輕擁她人懷。
「可是,你和裴歆才是一對……」
「不是,今生今世,顏旭只李小婉的手。」顏旭真的起小婉的手,無限憐愛都在這一握中淋漓盡致地傳遞「答應我,讓我陪你走人生路,你陪我追求未來的一生好嗎?」
「真的嗎?我怕我做不到……」
小婉的話來不及說完,顏旭已經封住她的口,以綿柔細膩的吻,熨慰小婉脆弱的心靈。
第八章
乘虛而入
多少罪惡,假愛情之名進行!惡魔啊,你何忍在我的心多劃一刀?
家教停了、戶外教學停了,裴歆的生活和生命也彷彿,像隆冬雪地裡冬眠的動物,縮在自己小小的洞裡靜心等待寒冬過去。只是,大自然的四季循環週期,規律的運行讓人明白冬天背後始終是春天的聲音,裴歆的消沉卻無邊無際,愛情的火花燒炙在心口的傷,不曉得何時才能痊癒。
「二姐」裴健敲著裴歆的房門。
「大姐回來看你了!」聽見呼喚,裴歆緩緩地合上桌上那本顏旭送的書,眼睛終於有了一絲絲的生氣。
房門一開,裴歆立刻接觸到大姐裴茗那一對靈活的眼睛,而裴茗的大眼一看見裴歆的憔悴,立刻閃現疼惜的眼光。裴茗張開雙臂,緊緊摟住裴歆,在她的長髮和背上拍了又拍。姐妹間的深情擁抱,代替所有安慰的話語;裴歆在大姐的安慰下卸下堅強的偽裝,嚶嚶啜泣轉成放聲大哭。
「哭吧……盡情地哭,哭完心情會好一些……」裴茗鎮定地說,她的語調柔和地熨慰著裴歆的感情傷口。
站在一旁的小四裴杏,靜靜地走過來靠在裴歆身邊,她伸出手攬著二姐的腰,臉孔深深埋在二姐的發間,陪著二姐淌著淚。
而一向開朗少根筋的裴健,憤憤不平地轉身面對牆壁,握起拳頭在牆上捶呀捶.她在心裡不平地咒罵著:可惡!男人總是讓女人流眼淚!可惡,臭男人!可惡!
捶著捶著,裴健「哎喲」地叫了一聲,原來是用力過猛,捶痛自己的手了。
裴歆抬起頭,睜著自己哭腫的眼睛,看見裴健擠眉弄眼地撫著自己的手,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顆淚珠還懸在下巴處晃呀晃。
「你又在耍什麼寶了,嗯?」裴茗拭掉裴歆下巴處的淚珠後,轉頭盯著裴健,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
「我哪——有!我只是在幫二姐教訓那些臭男人罷了!」裴健哇啦啦地嘟唇澄清。
「小健,謝謝……」裴歆抬起手擦去淚痕後,向裴健伸出雙手。
裴健抿了抿嘴,走過來握住裴歆的手,她不再吵鬧,只是緊緊握著二姐的手,在心裡強烈地翻騰著一股意念:姐;不要傷心,有我們。我們愛你!
裴歆閉起眼,輕輕頷首,因為她已經完整地接收了裴健內心的力量。
兩人交握的手又疊上裴茗和裴杏的手,四姐妹就這樣互握著,透過溫熱的手,交流著內心最親密的信任和愛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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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痛的話,舉舉手我就知道了。」楊柏思對躺在牙齒診療椅上的裴健叮嚀著。
「楊大哥,你真是個好醫生!」裴健大張著嘴,咿咿啞啞地說著。
「是嗎?我不只是個好醫生,我還是個好男人。」楊柏思瀟灑地笑笑。
「唉——可惜。」裴健哀聲歎氣地。
「可惜啥?」楊柏思停止手上的動作,停在裴健嘴巴外的尖利工具就在她眼前閃著光。
裴健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推開那又失又利的嚇人玩意兒——
「二姐要是喜歡上你,也許就不會……」她盯著楊柏思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說。
「裴歆?她最近好嗎?」楊柏思收回手,拉下口罩問。
裴健輕輕搖頭:「不好!很不好!」
「不好?她不是和那個……誰啊?顏旭是吧個」楊柏思看見裴健點點頭,繼續問著:「他們不是在交往嗎?裴歆親口告訴我……」
楊柏思突然住了口,想起當時裴歆堅決地拒絕他的吻,並向他坦誠心中已經另有意中人時,他錯愕得張口結舌,不敢相信竟然有他看中的「獵物」能從他的「陷階」逃脫。
「你發什麼呆啊,楊大哥?」
「喔,對不起,你說什麼?」
「我說二姐和顏旭吹了。」裴健悻悻地說。
「是嗎?」
裴歆和顏旭吹了?楊柏思的腦袋快速地轉著—一
太好了!這裴歆耍他一次,要不報復報復,怎消他心頭的不快!
她竟然和顏旭分手了,裴健又說她日子過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