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是誰?但很顯然的,他這次可是鐵了心的想要置我於死地。」
「你得罪的人很多嗎?」她試著替他釐清敵人是誰,雖然她從來都弄不懂為什麼凡人總要這樣打打殺殺的,很有趣嗎?
在不經意間,她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已經為他揪起了一顆心。
「想置我於死地的,手指加腳趾再乘以十,可能都數不完。」他閒涼地說,那輕鬆的語氣就像是在談論今天吃了什麼東西似的。
聽到這樣的答案,她忍不住地咕噥道:「可見得你做人真的很差勁,我會討厭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說什麼?」精準地捉住了最關鍵的字眼,他微瞇起眼,那銳利的眼神透著一股危險的光芒。
哇!他還真是精得跟隻狐狸沒兩樣,這樣也能聽得到,美兒暗暗地翻了翻白眼,然後趕緊岔開話題。
「沒……沒說什麼。我的意思是說,你和靳微揚的感情好像很好?」
「是兄弟、是好友,亦是知己。」幾乎是毫無猶豫地,狄卡正色回答。
他們身處在這人吃人的環境中,兄弟可以很多,但好友和知己卻少得可憐。
他和微揚的關係,幾乎打從他有記憶以來就存在,在某種程度而言,他比家人更像家人,也比兄弟更像兄弟。
「那……」她的一雙美目瞅著他,欲言又止的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終究還是選擇什麼都不說。
或許是她聽錯了吧!
狄卡是一個聰明又精明的男人,會這麼相信一個人,絕對有他的道理,她似乎不該再多說什麼。
「你想說什麼?」察覺到她的異樣,他敏銳的問。
「沒……沒有!」她搖了搖頭,帶著淺淺的暗示道:「只是覺得靳微揚的性子好像沉了些。」
狄卡勾勒起一抹笑,眸中帶著一抹複雜難解的情緒,不忘替自己的好友喊冤,「那是因為你還不瞭解他,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是這樣的嗎?可我怎麼好像記得只要出了院,我們就應該井水不犯河水了?」
她對他,是看護工作做了,床也上了,就算有什麼天大的恩情也該還完了吧!
所以……她和他沒有以後,再說她可沒忘了還有個天禪和尚在她的身後虎視眈眈,她得趕緊找個機會開溜。
至於說服天禪和尚的事,還是別妄想來得好些。
彷彿已經洞悉她的意圖,狄卡瞇著眼,帶著一絲危險氣息,「你大可以這麼奢望,但我不保證!」
話一損完,他再次冷不防的將美兒扯入了他的懷中,他——似乎已經愈來愈懂得享受那種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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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小倆口的感情真好!」一記帶著戲謔的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狄卡敏銳的察覺到原本在他懷中掙扎不已的美兒微微一凜。
忙不迭的脫離了他的懷抱,跳下床,美兒立時閃身到距離天禪和尚最遠的地方。
懷中乍空,狄卡瞇著眼掃向大大方方進門,而且身著白袍的男人,敏感的察覺到一抹來意不善的氣息自那人散發出來。
這個人是誰?又為何美兒會有這樣的反應?
腦海裡頭還在尋思對方和美兒的關係時,狄卡也沉聲開口,「你是那位?」
「怎麼,不過是一夜的事情,你已經把你的救命恩人給忘了嗎?」他的話含著濃濃的挑釁,眸底的精光更是閃爍。「我是替你捻回小命的醫生。」
「你是醫生;我是病人,救人醫病是你的職業,我付錢、你開刀,我不以為這稱得上是什麼救命恩人。」
冷冷涼涼的話輕易的將了天禪和尚一軍,對於這樣狂傲的狄卡?他不禁一愕。
最後他只是撤撇唇,頗不是滋味的說道:「撇清的可真快!」
「這是事實。」完全不認為自己哪裡說錯了,狄卡那宛若刀雕斧鑿的臉上漾著一抹傲然的氣息。
不想與他對峙,天禪和尚索性將焦點轉往一旁緊張地直絞著手的美兒。「美兒,這個狂妄自大的男人就是你替自己挑的男人?」
瞪了他一眼,美兒眸光中帶著一抹憤然。
這個該死的禿驢,他不會不知道自己的身不由己,他會這麼說,絕對是為了氣她。
可別以為和尚就真的清心寡慾,脾氣超凡的好,這個天禪和沿就是出了名的怪脾性,還專愛找她們幾個姐妹的麻煩。
儘管是天敵,可是她還是不想讓他誤會,百般無奈的她開口想要解釋.「他不是……」
誰知,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狄卡已經開口打斷了她,直接對著天祥和尚問道:「我的確是她的男人,你又是誰?」
「承認的還真乾脆,」天禪和尚望著狄卡,像是在評估什麼似的,就在狄卡的眸中漸顯不耐之際?他才開口澆:「我是受美兒的家人所托,來帶她回家的。」
回家?!一聽到這個字眼,狄卡的濃眉便緊緊的蹙起?心裡更是倏地泛起了一陣莫名的慌亂。
她那神秘的身世背景,一直是他極欲瞭解,卻始終無法查清楚的。
在他承諾母親舉行婚禮的同時,也等於認定了要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因為她是這世上唯一能逗他開心的女人。
如果留下她的唯一力法是娶地,那麼為了她,他願意犧牲。
可如今,卻見鬼似的不知從哪兒冒出了一個自稱受她家人委託的男人,想要將她帶離他的身邊。
向來威嚴的聲調透著——絲緊繃,狄卡將視線轉往一旁明顯侷促不安的美兒,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你認識他?」
「呃……」面對他的問題,她微微一愣,這要叫她怎麼回答啊?
天禪和尚說的,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他的確是盤算著要收伏她,問題是她哪來的家人啊?
更何況,她總不能大剌刺的告訴狄卡,她不過是從山上偷偷溜下人間來玩耍的猴精吧!
她雖然有些迷糊,可還知道有些話說出口,絕對會被人當成瘋子,所以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美兒……」見她的臉龐快速的閃過無數種表情,他的心冷不防的一抽,生平第一次有了緊張的感覺。
「應該……算是吧。」美兒猶豫地回答。
這是什麼見鬼的答案啊?算是吧!那究竟是「是」,還是「不是」?
狄卡心裡的焦急更加張狂,現在的他只差沒跳下床去,拉著她的領子問——到底是不是?
「她的意思是,我的確是來帶她回去的,可是她並不想回去,不過這事只怕由不得她。」天禪和尚在狄卡惴度美兒話裡意思的同時,把話挑明了說。
狄卡默不作聲,定定地注視了他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掀唇,清晰地說道:「她是我的女人,只要我不同意,這世界上沒人能帶走她,即使你是受她家人的委託也一樣。」
「是嗎?」面對他的宣言,天禪和尚挑眉,臉上的表情明顯的不以為然,他帶著一絲譏誚問:「你憑什麼護衛她,你知不知道這天底下沒有我帶不走的人?」
「這天底下沒有我護衛不了的人!」狄卡板著臉反擊,一抹強烈的敵意油然而生。
「喔!」真是個有自信的男人,算得上是人間龍鳳。
天禪和尚不禁對他起了一抹欣賞,只不過隨著這抹欣賞而來的,則是一種想要較量的心情。
他倒要瞧瞧到底是他能帶美兒走人,還是狄卡——這個意大利的黑手黨教父能夠將她留下,雖然這勝負似乎很明顯。
面對狄卡的挑釁,他但笑不語,然後將目光轉向美兒。
「別忘了我們的賭約,我說過只要你能說服我,即使不用他的護衛,我也絕對不會勉強你回去,可一旦你輸了,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他真能護衛得了你吧?」
美兒望著狄卡的目光明顯的有著不同於以往的情緒,他先前話語中明顯的護衛之意,讓她的心間泛起了一絲絲的波動。
他是真的在護著她!
這是她千年生命中所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那是一種被呵護、被疼寵、被重視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就像是細小的分子,不斷不斷地透過空隙往她的心裡頭鑽去。
「盧明,你就不能放我一馬嗎?」她忍不住挫敗的哀求。
但她的哀求換來的,只是他輕淺的搖頭,然後靜默的轉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她的雙肩忍不住無力的垂下。
突然間,一道暖流自她的手臂開始蔓延到她的週身,她猛一抬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狄卡這個一點也不安分的病人已經下了病床,來到她的身後。
向來冷漠的臉上,此刻正漾著一抹真心的淺笑,對著她認真說:「別擔心,一切有我。」
一句簡單的話語,帶來了深刻而單純的感動。
要說她的心仍一如以往的排斥著他,那絕對是騙人的,所以她做了自與他相遇後從沒做過的事——
主動投身進入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