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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葉霓

  盼盼嗓音顫抖,卻見那個幽幽緲緲的鬼魂沒有離開的意思,只好又說:「其實……我只做過一件壞事,那就是我最愛吃萬宴樓的烤魚,所以偷過……一次……」

  怎麼她都招認了,他還不走?完了!會不會是萬宴樓已死去的老闆,現在來找她算帳啦?

  烤魚一尾多少錢呢?她賠得起嗎?摸摸口袋,她才剩下兩分銅錢呀!

  「兩分銅錢你要不要?」盼盼拿出銅錢,伸手交給他。可這個鬼就像是被定在那兒,根本不要她的錢!

  難道,他要的是她的命?盼盼愈想愈緊張,就在這時,他居然往她這兒跨了一步,嚇得她心口突地一彈,幾乎就要跳出喉頭。

  「你別過來……嗚……你別過來……我發誓以後我不再偷東西了。」盼盼往後直退,卻沒注意身後就是溪水了!

  「啊……」撲通一聲,盼盼整個人掉進溪裡,因為酒醉的關係,腦子暈眩眩的她,連最擅長的泳技也忘了該怎麼施展,害她喝了好幾口水……

  「你到底在幹什麼?碎念一堆,醉成這樣精神還那麼好?」

  原來來人是武逸。他半夜睡不著,所以驅馬來此,到前面工營瞧瞧進度,而後繞來破鐮溝看看,沒想到竟看見盼盼與其他人正在飲酒狂歡。她……雙腮泛紅、嬌艷如火,卻又帶著抹羞赧的天真,讓他幾乎看傻了眼。

  武逸大跨步走近溪旁,一伸手就拉住不斷掙扎的盼盼。

  盼盼眨了下眼,直望著眼前的男人,「你……你是……別晃呀!」

  「我沒晃,是你醉了。」武逸乾脆抱起盼盼,「你衣裳都濕了。」

  「我……」盼盼甩著腦子,試圖找回清醒,可她卻不知道此刻衣裳濕透的她,在月光下顯露出的若隱若現身段有多麼誘人。

  武逸一直來到草地旁的岩石後才將盼盼放下來,並脫下身上的斗蓬披在她身上。「你快醒醒,去把衣服換了。」

  盼盼張著矇矓醉眼,彷似已能瞧清楚來人,「哈……是你……武……大統領!」

  「對,是我。」武逸露出一抹笑,「沒想到你還認得出我。」

  「我當然認得出來。」盼盼努力想坐起身,而後對他露出一抹甜甜微笑,「你怎麼有空過來看我?」

  「看你?我是來看改建工程進度的。」雖然他多少有絲希冀,想再見她一面,可還不至於嚴重到特地半夜跑來看她吧?

  白天他是暗地裡來過,但只要他一出現,那些官吏便藏拙獻媚、隱瞞事實,因此他才趁晚上睡不著再度過來察看,卻意外瞧見盼盼酒醉後的嬌態。

  不過說也奇怪,每每看見她的笑臉、毫無城府的表情動作,他便有種輕鬆的感覺。

  「喔。」盼盼失望地「喔」了聲。

  「怎麼了?」武逸看著盼盼那張微嘟的嘴。

  「沒有啦!」盼盼揉揉太陽穴,抬頭望著武逸,「哪有人大半夜才來看工程呀?你這人真怪!」

  武逸眉宇一擰,沒再說話。

  盼盼卻誤以為自己說錯話,趕緊起身跪下,「王爺,是不是盼盼說錯話了?我……我可能醉了,所以……」

  「你叫盼盼?」

  「對,大叔說盼我早日找到親生爹娘,所以才把我取名為盼盼。」盼盼身子微微傾斜著,突然問道:「你在生我的氣嗎?」

  「我沒生你的氣。」武逸將盼盼壓了下來,「坐著。」

  盼盼疑惑地看著武逸,總覺得他給人好冰冷的感覺。為什麼他的笑容這麼飄忽,讓人捉摸不定?

  盼盼向來話多,碰上一個悶葫蘆,還真的有點無聊!於是她挪了挪身子,又抓了抓腦袋,眼珠子瞟了瞟,左看看、右看看,想要找個他有興趣的話題。

  對了,就談公事吧!這種人唯獨對公事有興趣。

  「你來這兒勘察後的感覺如何呢?」真糟糕,她酒還沒完全醒,在這種渾渾噩噩的情況下,她該怎麼跟他交談呢?人家不是說「禍從口出」嗎?真怕她一個說錯話,把命給玩丟了!

  「品質沒問題,可是進度太慢了。」武逸挑起眉說。

  「喔,進度……可我覺得已經不錯了。」至少有在進行。

  「不會喝酒以後就少喝點。」武逸突然說出這句話。

  「我很少喝,因為今天高興嘛!」盼盼邊說邊揉著眼睛,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

  知道她累了,武逸便站了起來,「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睡吧!」

  「你要回去了?」盼盼心裡頓生不捨。

  武逸走了幾步,又回頭望了盼盼一眼,「對了,你的衣服濕了,要趕緊回去換件乾淨的衣裳。」

  「我衣服濕了?」盼盼壓根就忘了自己曾掉進溪裡的事。猛低頭一瞧,這才瞧見他披在她身上的斗蓬!

  「這是你的?那我還……」

  「先披著吧!改天再說。」不過是件斗蓬,他不會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再去見你囉?」盼盼意外地笑看著他。

  武逸閉上眼,沒再說話地轉身就走。

  「什麼嘛!」盼盼噘起唇,望著武逸那襲漠然的背影,「不希望我去找你就說呀!幹嘛不說話,好像我很喜歡去似的!」

  盼盼吐吐舌頭,低頭看著身上這件高級絲綢所製成的斗蓬,忍不住伸手輕輕觸碰著它滑柔的觸感。頓時,有種絲絲柔密的感覺從心口泛開。

  再望向武逸離去的方向,盼盼忍不住說:「你愈是不想見我,我就愈想去見你,看你怎麼樣!」眼珠子輕轉兩下,她已在腦海刻畫著下次見面的可能經過了。

  突然一道晚風拂過,盼盼忍不住打了記哆嗦。看來她的衣服真的全濕了。掀開斗蓬一瞧,她的臉兒突然變得比燒蝦還紅!老天……她的衣服……已經濕得幾近透明,那……她不是被他給看光了?

  盼盼趕緊用斗蓬重新裹住自己,愈想心跳聲愈大,難得流露出一抹屬於小女人的羞赧。

  不行再杵在這兒了,受了風寒不說,萬一被那幾個傢伙瞧見就糟糕了,她得趁他們還沒清醒之前回去換衣服,要是這種糗事被揭穿的話,她哪有臉見人啊?

  可盼盼心頭已出現一絲絲不同於以往的感受……一種一想到「他」就挺彆扭的感覺。

  第三章

  「你們說什麼?武逸那傢伙居然管了破鐮溝這檔事?」賀達的眉頭緊緊一攏。

  「是的,王爺。」賀達的下屬班寺得知消息後,馬上回來稟告。「而且不知是誰將我們打算廢除破鐮溝的事給傳開,現在武逸已經知道了。」

  「老天!底下那些人怎麼就是守不住口風?」賀達一提氣,生氣地大嚷:「還有那個武逸也是囉唆,分明想找碴!他堂堂大統領管他的紫禁城還不夠,連那種貧民窟他也要管,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賀達之所以會動破鐮溝的歪腦筋,完全為了救他兒子葛亞托,要是淶水河渠打通與外界河域的連繫,他便可經由這條水路將葛亞托偷偷送進北京城,至少把他藏在家裡比他流落在外頭好多了,而破鐮溝就是淶水與外界連繫的唯一阻礙。

  「那這下該怎麼辦呢?」班寺又問。

  「不管了,這計畫要早點進行,再拖下去絕對會出問題。」賀達瞇起一對老謀深算的眼,心底正仔細盤算著。

  「我也是這麼想,您不是已在武陵親王府安排了眼線,可以偷取武逸的官印,到時通渠命令一發,他發現已來不及了!」班寺笑說。

  「你倒是異想天開,我們命人通渠不會有人向武逸請示嗎?到時候不但事情沒辦成,還被發現,多冤啊!」賀達揉了揉眉心,一想起這件棘手的事,就忍不住歎了口長長的氣。

  「這……」班寺的眼睛突然一亮,「對了,我聽說有明黨在南邊的邯鄲鬧事,武逸會過去處理幾天,不如趁這機會……」

  「真的?這消息可正確?」賀達的心頭這才一寬。

  「我有十成把握,只是確切時間還得查探查探。」班寺拱手笑說:「我看大貝勒回府之日指日可待了。」

  「好,這事就交給你去辦。」賀達抿緊唇,邪佞一笑,「我要讓武逸那傢伙當個冤大頭,讓所有人怒罵。」

  「王爺您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他所有行程。」

  「嗯,那還不趕緊去?」賀達揮了揮手,示意班寺退下。

  「是。」班寺正欲離開,又被賀達給喊住。

  「等等,你回來。」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大貝勒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可有好好吃東西?前陣子我去看他,他整個人可憔悴不少。」葛亞托是賀達唯一可以依靠的兒子,他能不心疼嗎?

  「大貝勒現在好多了,本來精神萎靡,但現在氣色可好了。」班寺笑得有絲曖昧。

  「怎麼說?」賀達不明所以地望著班寺。

  「我派人去青樓買了兩名女子給他送過去,有了女人陪伴,大貝勒還真是不一樣了。」班寺竊竊笑說。

  「放肆!」沒想到卻招來賀達一聲怒罵。

  「王爺!請饒恕小的。」班寺趕緊跪下磕頭道:「小的只是見大貝勒鎮日鬱鬱寡歡,於心不忍,所以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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