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僕傭這才開始用力的撞門。
而在瑞雪的告知下,策馬過來的安東尼歐在抵達法蘭茲堡後,就發現整座城堡靜悄悄的,而且連一名僕傭也沒見到,但這會兒倒是隱約傳來連續幾聲像是撞門的「砰砰」聲。
他翻身下馬,循著那個聲音進入大廳,上了二樓後就看到一大群的僕傭都聚集在這裡,個個臉色怪異。
「亞特倫公爵!」
「是亞特倫公爵!」
眾人慌亂的向他行禮並且主動讓出一條路,讓他走到巴瑞利的房門前。
此時,門「砰」的一聲,終於撞開了,心急如焚的馬凱並沒有注意到擠身過來的安東尼歐,他整個心思都在兒子身上,他立刻衝進去,將燈打開,但燈一亮,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臉上的血色刷地一白。
他的兒子巴瑞利躺在血泊中,他的雙手在胯下的位置,面無血色,動也不動的,好像死了。
而一頭亂髮、衣服撕裂,身上也有傷的葉霜狼狽的坐在床上,雙手還握著手槍,正喘著氣兒怔怔的瞪著躺在地上的巴瑞利。
「去、去看看,看少爺還……還有氣嗎?」馬凱沒有勇氣去看。
泰森總管連忙過去探探少爺的鼻息後,再趴俯在他身上聽心跳,他點點頭,鬆了口氣,「還活著,爵爺。」
馬凱已冒了一身冷汗,「那還呆在那裡幹什麼?快送少爺到醫院,還有你們……」他回頭喊了那些嚇得猛抽涼氣的僕傭,看到一張俊俏驚愕的俊顏,他錯愕的道:「安東尼歐?!」
安東尼歐冷冷的看著他,擠過眾人,衝到顯然也嚇呆了的葉霜身旁,搖搖她,「葉霜!葉霜!」
掙扎跌倒時玻璃碎片割到的刺痛感,逐漸讓葉霜麻木呆滯的身體漸漸有了知覺,她眨眨眼,低頭看著被噴灑了一身鮮血的自己,四周好吵、好吵,好多人瞪著她看,馬凱還對著她大聲咆哮,但太吵了,她聽不到他在對她吼些什麼o
「葉霜,看看我,我在這裡,你看看我!」安東尼歐她此時像極了舒蔓妮的表情嚇死了,他可不要她變成第二個舒蔓妮!
她又眨眨眼,轉頭看著一臉驚惶的安東尼歐驚悸的淚水立即湧上眼眶,「安東尼歐!」她哽咽一聲哭了出來,放掉手上的槍緊緊的抱著他放聲大哭。
「沒事了!沒事了!」感激上天,他鬆了一氣,抱起她就要離開但馬凱,但馬凱卻擋在門口,拿著一把手槍指著他們。
「你想幹什麼?」他冷冷的看著馬凱。
「將她留下來,如果我兒子沒死,她就能活,如果我兒子救不活她就得陪葬!」馬凱怒不可遏的吼了出來。
聞言,安東尼歐臉色一沉,而他懷中的葉霜更是渾身一僵,淚如下的看著他。
「沒事,我來處理。」他低頭親了她的額頭一下,再看著一臉怒火的馬凱,「有膽你就一槍射死我跟葉霜,但我得提醒你,你最好想一想我跟她的身份,殺了我們,你怎麼去跟國王解釋?」
這句話讓馬凱遲疑了,安東尼歐冷笑一聲,從容的抱著葉霜越過他,離開法蘭茲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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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令人觸目心的混亂似乎結束了,但其實才剛開始。
因為一場敵對的風暴形成了,馬凱·法蘭茲跟安東尼歐·亞特倫為了葉霜射中巴瑞利的那一槍而結下仇怨。
葉霜在黑暗中射出的那一槍居然正中要害,打中巴瑞利的胯下,害他再也不能傳宗接代,因此,馬凱堅持要國王將葉霜交給他處置。
但葉霜那方有安東尼歐當靠山,他不肯交出葉霜,將她保護在亞特倫堡中,所以兩方扛上了,左右為難的是國王,好不容易集臣之智慧想出一個好法子,但馬凱拒絕了。
因為葉霜逮海盜、救舒蔓妮有功,但絕了法蘭茲家族的香火也有罪,若功過相抵撤去一切爵位封賜等等,成一平凡百姓,也算受了重懲,但馬凱不肯善了。
而安東尼歐則一再強調錯在巴瑞利,葉霜只是自保——
但馬凱認為就算如此,她也不必那麼狠,讓他們法蘭茲家族斷子絕孫,他認為她是蓄意的,沒理由可以讓她全身而退!
葉霜當然要替自己說話了,但不管她說是巴瑞利自作自受、遭天遣,才會讓她在黑暗中的一槍打掉他的命根子,但馬凱根本聽不進去,她怎麼辯,他就怎麼吼她。
而這件事國王原本下令要封鎖的,但這麼大的事哪封得起來?沒幾天,大概全國的人都知道了。
葉霜的遭遇是人人喊冤,為她加油打氣的人更是滿坑滿谷。
因為葉霜智勇緝盜的新聞仍然讓大眾津津樂道、讚不絕口,所以當下發生這種事,大家的心當然全偏向一邊。
再說,法蘭茲家族雖然也是一個讓人敬仰的家族,但巴瑞利的風評太差,人緣也差,所以大家都將同情票投在葉霜身上。
他們更認為他會打中命根子也全是上天的旨意,所以一些低下層的平民百姓還以這件事做了個順口溜,「槍兒打小鳥,小鳥應聲倒,從此起不來,嗚呼哀哉啊,巴瑞利是也」。
這句順口溜跟這樣一面倒的聲浪全湧向馬凱,讓他氣得差點沒吐血,看著仍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兒子,他向自己起誓,他絕不會這樣讓人將他們法蘭茲家的面子踩在腳下這般的羞辱!他絕對要為自己、為兒子、為法蘭茲家族討回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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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最寵信的兩大家族因葉霜而對立的事在全國各地沸騰時,在近林的一個小鎮威爾斯裡,有一對等待復仇時機的男女終於逮到機會準備索債了。
「都準備好了嗎?」霍爾瞥了林虹問道。
「好了,可以上馬車了。」她點點頭。
變裝過後的霍爾戴上單眼的黑色跟罩,留個落腮鬍,頭髮染成了色寬鬆的髮絲束成一束放在肩後,一身簡陋粗衣披風,拄著枴杖,因為他的右腳為保命已經截肢了,而他現在就要去向葉霜討回這條腿及手下們慘死的帳。
他冷笑一聲,他可是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設計了一樣東西,是絕對可讓她跟安東尼歐屍屑紛飛的好東西!
一直守在他身邊照顧他的林虹也有了新面貌,她將黑髮染成金色,樸素的鄉下農婦打份,素淨著一張臉。
她將一些包袱先放上馬車後再走到霍爾的身邊,兩人再看了一眼這間屈身了一段時間的小木屋後,霍爾即拄著枴杖進入馬車坐好,而林虹也跟著上車,向馬車伕指示要到法而茲堡。
馬車伕好奇的看著這兩個看來就像是市井小民的夫婦道:「你們去那裡幹麼?是不是也是到那裡去抗議馬凱應該管好自己的兒子,而不是怪罪葉霜?最近好多人都到那裡去抗議呢……」
五、六十歲的馬車伕一連問了好多話,但兩人都沒回答,連表情也沒改變,他摸摸鼻子,自討沒趣,只得聳聳肩,專心駕車。
一會兒後,馬車抵達法蘭茲堡,如馬車伕所盲,擠滿了不少抗議的人潮,但這些都沒有影響到霍爾跟林虹,他們下了車,給了車資後,兩人混在人群中,一直到夜色低垂,人群漸漸散去,霍爾朝林虹點點頭,林虹則在夜色的掩護下,施展輕功竄人法蘭茲堡,找到馬凱後直接說明來意,不久泰森總管就開門請行動不方便的霍爾進去。
馬凱正愁沒法子為兒子討回公道,沒想到就有人主動表達幫忙之意。
金碧輝煌的三層水晶吊燈下,他看著若沒有看還真的看不出來,跟前這個失了一條腿的男人就是亞特倫家的大少爺霍爾。
若不是他的眼神看來陰冷猙獰,他的外觀其可以用狼狽潦倒來形容。
「你的計畫你的女人已經告訴我了,但沒有告訴我,你幫我除掉那個女人,你又可以得到什麼?」馬凱定定的看著他。
霍爾是海盜頭子的事沒有人知道,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人知道他跟葉霜之間的仇恨了,不過,霍爾也沒打算說明,「那是我跟她的私人恩怨,她死了,我就痛快,其他的你不必知道太多。」
「那安東尼歐呢?你恨你弟的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看你這個樣子,你對他應該也是除之而後快吧。」他語氣冰冷的提醒霍爾。
霍爾點點頭,「你照我的計畫去做,我想我們兩人都可以稱心如意。」
兩人起身握手,眸中閃爍的全是陰狠的愉悅之光。
十天後,他們都可以一吐這段日子以來的怨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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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葉霜窩在安東尼歐的懷中,黑白明眸仍骨碌碌的轉啊轉的,很有精神,但事實是一入睡後,她就頻作惡夢,所以這幾個晚上,反而讓她愈來愈不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