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沖喜、陪葬、指腹為婚,大清的怪習俗還不少廠華特很不以為然。
「算了,既然談判不成,那就直接結婚,看誰的動作快,誰先將她娶進家門不就行了。」
卡特人土歸土,說的話也土,但這句土話還真的很受用,傑恩眼睛一亮。
竟然人家有約在先,他就搶人在先,到時候他們逮不到新娘,也不能幹麼。
傑恩朝兩人點頭示意,三個年輕人很快的離開了,一點也不甩那一對還氣憤不已的林德保夫妻。
在返程回阿姆斯特丹的途中,卡特賊兮兮的提醒,「若來不及搶先娶,那就記得要『生米煮成熟飯』,傑恩你加把勁,到時候准讓林德保不要周若楹這個跳牆的媳婦了。」
「跳牆?」
「是啊,他們中國人管女人不守婦道叫紅杏出牆,妙吧!」
「你懂得不少。」兩人對這個以前「傳聞」只用拳頭說話的土財主流氓可真是刮目相看。
「那當然,為了多瞭解周若楹的身世背景,我可看了好多中國的翻譯書籍。」
「真是人不可貌相!」傑恩出言打趣,華特跟卡特當然都聽得出來他的調侃之意。
因為看起來最不可能「用功」的男人居然是裡面最用功的,而最可憐的是,花了那麼多工夫居然還無法多一些「氣質」出來,難怪三人互視一眼,笑得前俯後仰了!
三個男人之間的友誼在這一趟海牙行後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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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特裡雅號輪船在港口靠岸了。
黎書嫻一家人在踏上荷蘭的土地後,外貌俏麗可人的黎書嫻心情是憂喜參半,而她的父母黎元叔、顏慈月的心情則是沉重的。
在到此地的航程裡,他們不知道已天人交戰多久了,也不知道兩人怎麼會被女兒勸服的,他們愈接近這兒,就愈後悔了。
「爹、娘,我看到若楹了。」一身洋人服裝的黎書嫻揚起手,開心的跟前來迎接他們一家的好朋友周若楹、周曜宗伯父跟魏蓉萱等人用力的揮揮手。
他們一行人步出碼頭,隨行還有一名侍從。
黎家一家人早年從事煙草生意,在移居到德國時,與周家跟林德保一家都是多年好友。
「好久不見了。」周曜宗跟黎元叔兩人握手,相視而笑,幾年不見,兩人臉上的皺紋都多了不少。
黎書嫻則熱情的擁抱周若楹,「好久不見了,我沒跟你說船班,你怎麼知道我們搭索特裡雅號?」
「我叫小菁去查船班的客戶名單。」她被這名好友的洋化作風小嚇了一跳,但隨即一想,她從小就是個活潑外向的女孩,不像她,總得學當一名大家閨秀,學習琴棋書畫。
魏蓉萱也跟雍容華貴的顏慈月點頭打招呼,但心裡可煩得很,他們這一家看來煙草生意愈做愈好,個個身上都是華服珠飾,卻都吃飽了撐著,專管她家閒事!
聽周若楹說,他們這一趟來就是要去勸林德保不要再執著下去,解除那門指腹為婚的婚事。
「先到我家再談吧。」周曜宗笑笑的跟好友道。
黎元叔點頭贊同,一行人紛紛上了馬車,抵達大使館後,周曜宗指示僕傭先將黎家一行人的行李放到客房去,黎元叔卻說他們將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後,就要直接趕往海牙了。
「為什麼這麼趕?就算林家的花轎先來,我們還是可以到他們那裡去談。」
周曜宗從女兒那裡也得知他們來的來意,但總是舟車勞頓,何況傑恩那群人去了兩三天了,也該回來了才是。
「其實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重智,如果遲了,恐怕會終身遺憾。」內斂沉穩的黎元叔歎了一聲,看著臉兒泛紅的女兒一眼。
這麼一說,廳內的人全將目光移到黎書嫻的臉上,這讓她嬌俏的粉臉更加酡紅了。
她潤潤唇,做了一個大鬼臉,緩和一下心中的緊張後,看著爹娘道:「周伯父這兒你們幫我說明白吧,若楹,我們到你房間說去。」
語畢,她拉著仍一臉錯愕的周若楹起身。
周若楹這才反應過來,與好友往自己的閨房走去,而她的直覺告訴她,有件麻煩的事好像會解決了……
兩人來到典雅的閨房,在椅子坐下後,小菁為兩人倒了兩杯茶,在一旁站著。
「還記得我信中寫著要給你一個驚喜的事嗎?」黎書嫻皺皺小鼻子,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感覺還挺尷尬的。
周若楹點點頭,不過,其實從黎伯伯剛剛那句話判斷,她已猜到她的驚喜是什麼了,可是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好友跟林重智有感情?
黎書嫻做了個深呼吸後道:「其實這一趟過來,我是想代替你嫁給重智哥的。」
「啥?!」這一聲錯愕聲不是來自周若楹,而是來自她背後的小菁,周若楹回頭瞄了目瞪口呆的丫環一眼,再回過頭來看著好友,「為什麼我從不知道你對重智有感情?」
她笑了起來,「怎麼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那是因為黎伯伯剛剛那句『終身遺憾』的話,不過,我真的很驚訝,你這個驚喜的確讓我不知該說什麼?」
黎書嫻歎了一聲,又笑了起來,「也對啦,其實大概沒有人知道我跟重智哥互有好感,也互相有感情。」
「重智也……」這可讓她更吃驚了。
她用力的點點頭,又俏麗一笑,「還記得我老是當你們之間的電燈泡嗎?在重智哥不常臥病的日子。」
周若楹她點點頭。
她喝了一口茶,順順喉嚨,娓娓道來兩人感情滋生的故事。
才大她一歲的重智哥身體不好,但愛看書的他一直是個成熟的男人,而她俏皮可人、嘰嘰喳喳的愛說話,重智哥常說看她那麼有活力,讓他也覺得很有精神,而她覺得他不多話,可以讓她像個麻雀般說個不停,所以兩人在一起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久而久之,兩人就產生了情愫,可是重智哥已跟若楹指腹為婚了,所以兩人就將這份情感壓下來,一直到他跟若楹一家全都前往荷蘭……
「在你們離開,我家也移民到德國的這幾年,我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可是一直忘記不了重智哥,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們成親了,那我就可以死心了——」她咬著下唇,搖搖頭,又道:「可是在我們魚雁往返的書信裡,我發現你對重智哥根本沒感情,對這樁婚事也很無奈,再加上林伯父找人到德國去找名醫前來這兒醫治,講到沖喜,還有重智哥病人膏盲的事,我這才下了決定,跟父母坦承我的心意,也說服他們過來這兒,我不想自欺欺人下去了,也不想就此遺憾終身。」
周若楹凝睇著她,對她的心情大概能瞭解。
就像上回傑恩假裝快死了,她嚇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他渡氣到他口中,就怕他活不過來,會失去心愛的人那種揪心害怕的感覺 她眉心突地一緊,她在想什麼?心愛的人?!
她……她不會對那個輕浮可惡佔她便宜的男人動了真情了吧?!
「也許只能跟他相處幾天吧,可是這就是我要的幸福了,你會成全我吧?」
她愣愣的看著一臉堅定的黎書嫻,她要的幸福?那她自己的呢?
傑恩那張俊美的笑臉突地一閃而過腦海,她眉兒又是一皺,怎麼連他的身影也這麼纏人?!
「你不願意?」她看到好友的眉兒皺了一下。
「不!不!小姐當然願意,小姐,對不對?因為小姐已經跟傑恩少爺有肌膚之親了,正不知如何解決,黎姑娘如果真的願意,那你真的是一個大好人!貴人!」
小菁連珠炮的說了一大串,讓周若楹想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傑恩是誰?」黎書嫻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周若楹一想到她將自己的心事都說了,她若一字不吭的也不婦意思,只好簡略的將傑恩的事跟她說明了。
不過,在裸畫及兩人諜對諜的事則全隱瞞,若全說了,可得連她習武一事也一併說了呢!
黎書嫻看著好友那帶著羞澀的酡紅,明白好友對傑恩也有了感情,也很替好友高興,兩人再聊了一會兒,便到客廳去了,而看來爹娘已將她來此的目的跟周伯伯說明了。
周曜宗一臉的感激,魏蓉萱也是假裝感激啦,但就不明白周若楹那丫頭前輩子燒了什麼好香,就算遇上了什麼麻煩,再遠也有人跳出來幫她解決,她倒是輕輕鬆鬆的過了難關呢!
不久,黎元叔一家人隨即告別他們,搭乘馬車前往海牙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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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親?!」
周曜宗、魏蓉萱跟周若楹三人錯愕的看著這三個風塵僕僕的從海牙趕回來的傑恩、華特跟卡特,他們在黎元叔一家人離開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