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卿識趣地退出,將房間留給這對新人,而依柔只是呆呆地望著唐煌漸近的面孔。
「咦,你臉色不太好。」
「沒什麼,只是有點緊張。」她力圖鎮定,恍如麻痺般回答,那張面孔正無害地對她微笑。
面前這個男人,三年前就認識了自己,這所有的事件,全是他的傑作。他是個可怕的男人。為了得到她,設計了今天的一切。
唐煌陶醉於她雪白如天使的柔美,忍不住傾身在她後上親啄了下。
「你的唇好冰,沒事吧!」
「我沒事。」依柔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她不能讓他看出異樣。「你先去忙你的。」
「等我,我很快來接你。」
她微笑著,待他走出門外,她緊緊閉上雙眼。調和自己的呼吸,上天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竟然選在她結婚的當日讓她明白一切,結婚?老天她竟然就要嫁給那個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男人。她必須逃,越快越好,但是,她該如何逃走?這裡全是唐煌的人,她該怎麼辦?
此時此刻,唯一能幫助她的人只有秀卿了。
唐煌震驚地瞪著那個穿著新娘禮服的假冒者。依柔不見了,穿著新娘服的竟然是依柔的好友秀卿。
秀卿保裝無事地哭訴。「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和依柔在聊天,誰知喝了一杯飲料就不省人事,醒來時就是這樣了。」
唐煌瞇著銳利的冷眸。「石桐。」
「是,老闆。」
「送走所有的客人。」
秀卿起身想趁機亂離開,但被唐煌擋住去路。
「你以為編這種幼稚的謊言能騙得了我?」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不懂?難道要受點苦你才會懂麼?」
秀卿臉色速變,唐煌嚴厲的神情認真得可怕。
「看來依柔說的是真的。」
「她說了什麼?」
「她說你設計一切得到她,過去追她的人全遭到不幸,鍾碩彥娶別的女人也是你的傑作,就連她父親辛苦經營的店,也是因你暗中設計而垮的。」
唐煌瞇著銳眼。「來人。送這位小姐出去。」
「你找不到依柔的。」
唐煌惡狠狠的眼光像要殺人般刺向她。「既然知道我的底,想必也瞭解我的脾氣,念在你是依柔最好的朋友,我放過你。要是敢再惹怒我,不需我出手,一樣可以輕易搞得你家破人亡。」
秀卿害怕地癱軟在地上,好大的野心男子,依柔竟然惹到這樣的人物。光是一個眼色,便教人雙腿不自主的發軟。她祈禱著,但願依柔能達得越遠越好。
「不管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她。」唐煌對所有人下令,他絕不讓她逃離自己身邊。他要她,要得身心發狂無法自拔,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他發誓非找到她不可。
依柔來到台南已有五天了,由於走得太過匆忙,她沒帶任何現金,僅有唐煌給她的一張無金額限制金卡,但她不想用,向一位親戚借了點錢來到台南後,己身無分文!所幸她找到一個工廠作業員的工作,包吃包住,生活暫時無後顧之憂。
「喂,你叫依柔是不是呀!」一個操著台灣國語口音的黃大媽叫喚著,她是這兒資格最老的作業員。
「是、是的。」她心跳得老高。就見黃大媽一臉嚴肅地朝她走來,直直地瞪著她,依柔七上八下地,難不成被唐煌的手下發現了自己!
黃大媽緩緩開口。「今晚你有福了。」
她一臉莫名,對黃大媽的話摸不著頭緒。
「我們這裡有個規矩,都要為新來的人舉行迎新會,今天你是主角!不可以不參加。」
「是呀!是呀!」其他女作業員也跟著起哄。
「黃大媽,別把臉擺得那麼嚴肅。瞧你把她給嚇到了。」
「是呀,依柔,別看黃大媽一臉嚴肅,她是面惡心善、菩薩心腸哩!」大伙全笑成一堆。
依柔悄悄鬆了口氣,她還以為被唐煌的人發現了。原來大伙是要幫她舉辦迎新會!她露出安心的微笑。這兒的工作雖辛苦,但是每個人都很和善,她沒來幾天,這些前輩都很照顧她,讓她緊張的情緒暫且得到舒緩,這份溫情安慰了她的無助。
下班後,她被所有人拉著去慶祝,這些作業員幾乎都是做了好幾年的中年婦女,也有年輕的,不過像依柔這麼清麗的女孩倒是絕無僅有。
幾杯黃湯下肚,這些人的直爽個性也顯現出來,依柔很喜歡她們。
其中—個大嬸問道:「依柔,聽說你是念大學的,怎麼跑來這裡當作業員哪!」
「是呀,這工作不適合細皮嫩肉的女孩。」
「我不怕吃苦,而且和大家一起工作很愉快。」
「話不能這麼說,咱們是沒學歷才來這裡工作,你還年輕,又這麼漂亮,別把大好前程理在這裡了。」
另—個大嬸接腔道:「早早找個好夫婿,去做少奶奶才對!」
依柔只是苦笑,心中的苦令她無言以對。
看盡世態炎涼的黃大嬸接口道:「不管遭遇到任何挫折,別只往壞處看!要往好的一面去想,別鑽牛角尖跟自己過不去。」
依柔望著黃大媽,想必她是看出了自己有心事。大家說得對。黃大媽是個面惡心善的好人。
她默默點頭不語,心中的苦,哪是說著開就看開的,她要是看得開,就不會在這裡了。
半個月過去了,工作還算順利。每天早出晚歸,這樣的日子單調平凡,卻能讓她暫時得以安身。唯一麻煩的是,負責作業組的林組長自從發現年輕貌美的依柔之後,時常藉故接近她。一開始他手腳還算安分!漸漸地,開始找機會吃她的豆腐。依柔為了不找麻煩,能避開就避開。
這一日,林組長派人遣她到辦公室,依柔站在門外輕敲組長室的門。
「組長,你找我?」
林組長是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平日咬著檳榔,看上了依柔的美貌以及不經世事的氣質,一見到她便迎了上來。
「來,坐、坐,我請你喝汽水。」不避諱地拉著地坐下。
「謝謝。」依柔與他保持著距離,捧著他端來的汽水只是作勢喝著,但不放入口。「組長找我什麼事?」
「別急,先聊聊。」林組長極盡溫柔地與她熱絡交淡,談的全是他在工廠如何地被公司看重,在外頭如何地風光,深怕依柔不知道他是一個多麼優秀的男人。
依柔百般無聊地聽著。只覺得時間彷彿比平常慢了三倍,如果林組長再不放她走,她怕自己會無聊到睡著。
長篇捧了自己兩個小時之後,林組長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打算約依柔下班後一塊吃晚餐。依柔委婉地以有事拒絕之後,找了個理由退出房間。
她大大地吁了口氣,回到工作崗位上,其他大媽們立即好奇地靠上來。
「依柔,林組長找你啥事?」
「小心那個人,他呀,不是個好東西。」
「是呀,他一看到年輕水姑娘就不懷好意。」
人家你一言我一句地要依柔與林組長保持距離,依柔只是微笑地向大家道謝,對這件事不甚在意。每天忙碌的工作讓她無心去注意林組長的意圖。
不過,事情沒這麼簡單,依柔發現林組長的舉動越來越放肆,最後甚至明日張膽吃她豆腐。
「組長,請你放尊重點。」她無法忍受他三番兩次逾越地強搭她的肩,這次更是過分地撫摸她的手。如果女人連這點說「不」的勇氣都沒有,就是活該,她並不是懦弱的女子,也絕不是能任人欺負而不會回嘴的笨女人。一雙大眼執拗不諱地直視他。
林組長當場愣住,想不到她竟敢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他難堪,這女人簡直不知好歹,他狼狽地離開現場。心中已滿懷怒意。
所有人立即圍了上來,有的讚美依柔的勇氣,有的則擔心依柔的前途。
「小心呀,依柔,你惹火—了他,他會來陰的!以前有個女孩就是這樣丟掉工作的。」
「我不怕!錯的是他,我就不信他能拿我如何?」
「明的不行,他會來暗的,上司都是男人,不會聽我們這些女的說辭。」
黃大媽也關心地提醒。「為了混口飯吃,凡事忍一點,別太衝動跟自己過不去。」
依柔不知該怎麼向她們解釋,這些大媽們沒受過什麼教育,凡事只知道容忍,對未來認命。但她不同,她有女人的自尊,該受的苦她會忍,但是被男人如此欺凌而不反抗就是笨,她不保護自己誰保護她,她李依柔賣的是勞力不是身體,絕不任那小人如此欺侮,林組長找錯人了。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她笑笑應付,不再多解釋什麼。
從那次之後。林組長對依柔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但加大她的工作量且諸多刁難。他對她不知好歹的態度恨得牙癢癢的,本以為可以輕易將她騙上床,卻踢了個鐵板。還當眾給他難堪任人取笑。
此仇不報非君子,他會讓她知道籌到他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