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發現,在他以為她沒看到時,總以一種會讓她心跳加劇、全身發熱的目光注視她,卻在她轉頭欲捕捉時,他卻飛快地別過臉去,所以她相信兩人之間所散發的吸引力絕不是單方面所有。
她很確信他是喜歡她的,就像男人喜歡女人,可他卻拚命、努力地推拒著。
於是,她決定開始誘惑他——用她所有在書上、電視、電影上所學到的所有伎倆。
她不停亦不放鬆地逼他,當他終於突破所有心防,狠狠地抱住她、吻住她,她心甘情願地臣服時,孰料他就像被燙著一般陡然鬆開她,用她像是染上什麼嚴重傳染病的目光瞪著她,然後臉色鐵青的轉身大步離開了。
接下來,他便搬出王家大宅,不再與他母親及她爺爺同住,甚至不透露住址讓她知道,即使她到公司或到學校去找他,他都有辦法避她避得遠遠的……
他清楚地在他們之間劃了一道界限,不准自己越過。
她不懂,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如此做,如此無情?!
她生氣了,但還是無法放棄他,而且面對已經成年人的自身變化,也開始讓她去思考一些事情。
或許——她要變得跟現在這個依舊孩子氣的她不一樣,他才有可能更愛她吧?
於是她決定有所改變,當她決定了以後,便立刻展開行動。
滿十八歲後,她就有權處理父母留給她的遺產,首先便將父親遺留給她的所有企業股票全都賣出去,然後出國留學闖蕩。
在她一邊進修自己,尋找自己的人生目標時,她也未錯過關於他的任何訊息,尤其她要絕對防堵讓任何女人有可能擁有他的可能性——當然這點她得靠許多人的協助。
如今——時機已成熟了。
而他還是沒有辦法坦然地面對他對她的真實感情,她發誓一定會讓他好好地、重新思考一番。
需 * 抬
羅信峰幾乎一夜無眠,好不容易瞇了一下,徘徊於半夢牛醒間,就在即將入睡之際,卻被電話給吵醒。
他坐起來,拿起電話不耐地說道:「哪位?」
「醒了嗎?」害他一夜無好眠的人悠悠地說道。
「你說呢?」
她輕笑。「既然醒了,要不要跟我一起用早餐?來巴黎應當要從好好享受一頓早餐開始旅程……你走到陽台來。」
他拿起電話,依言將落地窗推開走出去,一仰頭就看到她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拿著鍋子對他搖晃打招呼,臉上帶著微笑。
他愣了愣,忍不住失笑道:「你在幹嘛呀?」
「做早餐嘍!」
「你自己動手做?在五星級的麗都飯店中?」
「是的!放心,教我做早餐的師父正是麗都的主廚,別怕我會砸了他的招牌。」
她總是會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搖頭好笑地想道。
「快上來吧!這樣才能趁熱吃。」
「嗯!我梳洗一下就上去找你。」這樣的邀約很難拒絕,而且……也不想說「不」吧!大概是法國的空氣與眾不同,帶著清晨的花香迎面撲了來,教人心曠神怡。
掛上電話後,他走進浴室,捧水潑臉洗去最後一絲睡意,然後再動手刮除臉上冒出的鬍子。
一邊看著鏡中的自己,腦子卻不停地回想起方才睡覺時一直纏繞著他的夢境,雖然都是零散、斷斷續續的。
有些夢即使做了,醒來後也會忘得一千二淨;但有些夢卻是想忘也忘不掉,因為那是赤裸裸地將那些埋在深處的回憶給挖出來,好的壞的全兜在—塊兒,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來到巴黎後做的夢都是關於她,夢中的她一會兒是年少的孩子,一會兒又變成豆蔻少女,又或是現在會讓他臉紅心跳加快的窈窕佳人。
而無論是哪一個她,都可以深深揪住他的心……
正如同他第—次見到她時的情況……
那時她十二歲,他十七歲。
在他推著繼父的輪椅出去迎接那個即將住進王家大宅的小女孩時,心情是起伏不定、忐忑難安的。
因為那個小女孩身上流著王家的血液,是最名正 言順可以住進這裡的人……
在王竘為他們介紹時,當王拘說到他是她的「叔叔」時,那美麗、優雅的臉龐微微皺了眉,在那剎那間,他不禁有種自慚形穢之感她是否認為他不配被叫「叔叔」呢?認為他不配做她的親戚呢?
可她接下來的開口卻令他震驚,將一切的不安都忘了。
「對不起!因為你長得跟我心中『叔叔』的模樣不一樣,所以能不能不要叫你『叔叔』,叫你『羅大哥』呢?雖然我知道這樣很不禮貌。」她臉上真誠、帶著請求的表情,令他無法移開目光。
在他開口前,王竘已作了主: 「好呀!茗菲,就隨你的意思。信峰,你會介意嗎?」
他本來就不會介意,只是感覺有點怪異,但最令他驚訝的是她的態度,似乎完全不排拒他是王家的一份子……
而後來也證明了這一點。
茗菲很黏他,當她在王家住的時候,幾乎有大半的時間都跟他在一起,做功課、聊天、逛街、出遊,那段時間,他真的像多個妹妹,也善盡做大哥的責任,細心地呵護著她。
而且她完全超乎他原本的想像,沒有富家千金的架子和派頭,自信卻不驕傲,使用的雖多是名牌之物,卻不會浪費,東西多會用到壞才換。
漸漸地——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以一個兄長的目光看著她……
在她十五歲,他二十歲時,當夢中出現她的身影,而隔天起床後發現內褲的殘遺,他就知道糟了。
他對自己為她產生的遐想感到厭惡,居然會對才十五歲的她有了邪念,可又無法自主,相處三年,他一點一滴地看著她的成長,從孩子變成少女,身形窈窕有致。
就像目睹一朵嬌嫩欲滴的花苞,逐漸綻放。
尤其她一個月住王家,一個月住殷家,當她隔了一個月後再出現他面前時,他都會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因為才短短的三十天、她似乎出落得更美麗、迷人。
在她過了十六歲的生日後,她不再叫他「哥哥」,而是峰……
「峰,你知道嗎?今天在學校老師跟我們說一件好好笑的事,我說給你聽……」
「峰,你相信嗎?今天有男生在校門口等我說...」
他分享著她所有的一切,知道她所有的想法和感覺,她對他而言就像一隻精緻、透明的玻璃魚般,毫無保留地讓他瞭解、看到以及……怦然心動,而在他更像著魔一般,忘情地想要伸手去抓住,完全地擁有、
呵護時,他的母親出現了……
母親擋在他面前。
「孩子,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你繼父的養育之情得好好報答,現在是你要用功唸書的時候。」
母親溫婉的勸告就像警鐘一般;震得他腦袋一片空白,全身無力,想起自己的出身、過去……
他必須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及在王家的地位,他姓羅,並未因母親的改嫁而將原先的姓氏改掉,這是王竘的意思,也是為了尊重他死去的父親。
王竘視他如己出,並無差別待遇,他對此是充滿感激的,也曾發誓過要報答的,可如果他對王竘最鍾愛的孫女……
在外人眼中以及法律規範下,他與茗菲是叔侄關係,這點是不變的。
如果他與王茗菲傳出醜聞,王竘怎能受得了?如果老人家有個萬一,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更何況還有個不能與人說的重要原因……
所以他得克制一切想伸出手的慾望,壓下一切想法,勉力維持住……
「峰……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好嗎?」
當她十八歲生日對他表白真情時,他得板起瞼冷冷地拒絕她,天知道,當時他恨不得拿把刀插入自己的心臟,以止住那份痛楚的蔓延。
而當時她那泫然欲泣、深受打擊的臉,如執鐵般深深地烙印在他腦海裡,無時無刻出現,摧毀他心中那道好不容易豎起的保護牆。
所以後來當那小妮子不顧一切地獻身誘惑他時,他也幾乎要不顧一切地就要擁有她,幾乎而已……就差那一步。
因為關於過去的記憶如排山倒海般淹沒了他……
緊要關頭踩了煞車後,他逃開了……然後,她也離開了——離開了他,離開了王家,離開台灣,讓他再也無法輕易地見到她、聽到她、聞到她、觸摸她直到現在——
她要結婚了,她將屬於另外一個男人……
鬍子刮好了,他擰了條熱毛巾敷在臉上,一會兒後,他才了開眼睛看著鏡中的自己。
即使心痛,即使以後只能遠遠看著那玻璃魚在天空恣意的游要,他也要心甘情願。
一切都是注定的,對不?
第三章
「都準備好了嗎?」
「我做事,你還不放心?」
「知道啦!就麻煩了。」
「哼!這筆賬先記下,看你怎麼還?」
確定一切事情都已在安排中,王茗菲才掛上電話,像配合好一般,敲門聲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