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真先吸了兩口氣,眼淚被他抹光了,清澈的鳳眼緩緩聚起狐疑又冷艷的厲光,「……住對面的?」
「是。」他拉長了尾音,又用肯定的眼神向她保證——他是。很好,看起來她的腦袋是恢復正常了,他可不想跟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耗時間。
「……你為什麼變這樣?」過去那個親切、好說話,肯聽她發牢騷,會幫她解決問題的好哥兒們呢?被他藏到哪兒去了? 「我本來就是這樣。」他抓著她的那隻手開始無聊找事做,用拇指依戀地摩擦她的手腕內側。
她擠壓著枕頭,脖子向後仰,抬起視線越過頭頂,瞪住他的手,「你為什麼這麼做?」
「你的皮膚很好。」摸起來很舒服,所以他忍不住。
愛玫瑰惱怒地掙扎扭著被他箝制的身體,同時狠狠瞪了他,「誰在問你那個!我是說你為什麼要抓著我!還不放手?」
他瞅著她的臉兒,揚起可惡的笑容,「你臉紅了。」
被他一戳破她的困窘,她的臉兒更為熱燙,「我……我不敢相信,你……你真的是住對面的?」心裡還是滿滿的驚駭,也許是她不願意面對事實,因為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性情大變?……是她說了什麼刺激他的話嗎?……有嗎?她一點記憶也沒有。「你……會不會是他的雙胞胎?」
她還打算做垂死掙扎到什麼時候?梅竹睿開始不耐煩。
「你聽我媽說過她有失蹤兒子嗎?」他的肚皮又在抗議,他扯起眉頭,「好吧,我跟你坦白說,最近我發現你愈來愈不把我放在眼裡,我覺得我們的關係需要改善了,所以我認為應該從我的態度開始改變,你要開始習慣我的強勢作風了。」因為未來他都會這麼待她。
愛玫瑰不敢置信地瞪住他,「我哪有?是你從手受傷以後一直陰晴不定,我很忍你……你手好了?」她狐疑地瞅住他優閒地在她的臉頰上游移的右手。
「好得差不多啦,你看。」他張張五指,在她面前炫耀他修長的手指,還不忘讚美一下和他狼狽為奸的對象,「楊湛的醫術真不錯。」
單純的愛玫瑰還鬆了一口氣,一點都不懷疑。看著她安慰的神色,他緩緩扯起眉頭,簡直遲鈍得可以,這個笨蛋!
「哼……我還以為你的手很嚴重,也許是因為會造成後遺症什麼的,對你的牙醫生涯會有影響,所以你才……過分,害我擔心那麼久。」她忍不住抱怨,因為她一直內疚得要死,也不敢問他呢。
梅竹睿吃驚地瞅著她,他真是沒有想到她心底藏著這份困擾……他懊悔地扯了扯眉,他應該早想到還有這一招用來牽制她,騙騙她,他的手會抖、無力什麼的,那就能夠輕易的把她吃得死死的,不需要另外大費周章……他要是有他們家那只天使那麼奸詐就好了,比起來他還是太善良。
「既然你沒事,那你還壓著我幹什麼?還有啊,你為什麼亂吻我?我可不是你身邊那些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花癡!你還不讓我起來?」想想自從他受傷,有多少女人跑來探望他,鮮花水果堆滿了客廳廚房,一個個都是大美女哩,他居然還「吃得下她」,她真是受夠了!
梅竹睿仔細地凝睇她,原來她之前的眼淚都是騙他的,還關心的說什麼擔心他被附身,現在看來她只是因為害怕他的手真有個「三長兩短」,她害怕從此得負責他一輩子吧?……現在知道他的手沒事了,她翻臉可跟翻書一樣快啊……這個愛玫瑰!
看來他也不用對她太仁慈了。
「我才沒有亂吻你,我是在做一個實驗,看看一個吻可不可以讓一個歇斯底里,沿街叫罵的潑婦閉嘴,根據研究證明,效果還不錯。」他扯起嘴角。
「我哪有像潑婦!那是你先不講道理!」對了……他們剛才在吵什麼……事情的起因……怎麼一時想不起來了。
「這麼大聲做什麼?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還想討一個吻?」他曖昧的語調配上他很壞的眼神,充滿邪惡的魅力。
「我才沒有!」她怔了怔,立刻漲紅臉大叫。
他可不理她的辯駁,自己做下結論,「好,以後你再對我大吼大叫,我就知道你想要我吻你了,沒有關係,你不用客氣。」
「你亂講!你神經病啊——嗚!」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落下來的吻,他——他又吻地了!他——居然是來真的!——他瘋了啊!
老實說,吻她的感覺真不錯,雖然這種感覺他很早就知道了……梅竹睿扯起眉頭,懲罰似的咬痛她的下唇,看著她做痛的神色,嘗到她的血味,他才滿意的抬起頭。
「梅竹睿——」她惱怒地大吼,卻在他壓上來的體重,他充滿威脅的眼神凝睇下,所有接下來的叫罵都悄悄失聲。
「繼續啊,我不是說了嘛,想要我的吻,你就不用客氣。」唉,早來這一招就好了,這多好玩啊,害他白白損失了這麼多年……
她可真想撕裂他如沐春風的笑臉!……她瞪眼,望著自己被高舉在頭頂,被壓到麻痺的手,只得作罷。
現在對他,她真的是——罵不得……這樣忍,她是會死於內傷的,到時候她會拖他陪葬!
「好啦,現在言歸正傳,你得去退了外面租的房子,所有的損失我負責。」總算讓她安靜下來,可以來談談他們最早引起糾紛的話題了……其實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繼續吵鬧,這一點他可以拿人頭保證。
對對,就是為了這一點他們才吵起來,害她想半天!
「那你叫我住哪裡啊,樓下的房子我退了你是聽不……懂……」他俊挺的鼻尖摩擦她的,嗅著她清香的味道,作勢要吻她的動作成功讓她降下音調,然後閉嘴。早晚——早晚她會討回公道!
「你很不滿哦。」他棕色的眼光笑著貼近鎖住她恨得牙癢癢的眼神,輕啄了一下她的唇,哀歎的想到,如果早知道她愈推愈反的倔脾氣可以用吻治服,他也不用白白受她這麼多年的氣了。
叫她閉嘴可以,叫她管住自己的眼神,她可做不到!頂多……她不看他總可以吧。
「我死也不跟你的女人住。」她還是這一句。
「我也不忍心讓她們受到欺壓,所以你放心。」
面對她又衝過來的怒眼,他拉起迷人的微笑,深邃的眼神閃爍某種軟性恫喝的光芒,輕易就叫她吞下所有差點出口的怒罵。
「我好不容易才讓伯父和伯母打消來押你回去的念頭,提了一個兩全其美,皆大歡喜的法子讓他們接受。」沒有錯,他是在邀功,總得讓她知道他其實是很照顧她這個對面鄰居的。
「……我不要。」他施捨的棕色眼神告訴她,是她自己拒絕了跟他的女人做室友這樣一個「良機」,比起死也不跟他的女人做室友,他的提議一定在她更加無法忍受的範圍之外。
她很不給面子的端出厭惡加排斥的表情,連給他一個說明的機會都不肯……真是遺憾他可沒有給她拒絕的權利。
「這間客房以後就是你的房間,反正房子是我買的,你不用付房租,身為同鄉兼鄰居,我會好好保護你,你就安心的住下來吧,伯父、伯母很開心也很放心這樣的安排。
還有,我的廚房以後就是你專用的地方,你不用客氣,歡迎盡量使用。」最後這一句話的意思就是,她不用付房租,不過要負責照顧他的三餐,以前她高興就來煮兩頓,愛做不做是她的權利,以後可不行,每天三餐不能缺一餐,成為她住進這裡必須履行的義務。
而且!他的眼神擺明告訴她——他相當歡迎她繼續潑婦罵街來抗議。
他溫熱的唇靠近她抿來抿去、咬著切齒痕跡毫不安分的唇上,她只要微啟朱唇,就能「享受」他的吻。
如果——她會任他擺佈,她發誓她就不叫愛玫瑰!……不過該吞忍的時候,做人還是不要太鐵齒。
「怎麼樣?你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啊,不用客氣,我這個人很民主的,我一定會『做到』令你滿意。」
愛玫瑰緊緊的管住自己的嘴巴,一雙怒眼瞪得發酸還不足以宣洩她萬分之一的火氣,可以的話她想狠狠的咬他一口……可是想到後果,她懊惱的打消這個絕佳的主意。
「我……我其實不怎麼介意和你的女人做室友,樓下的房子也可以再承租。」她現在是真的不介意了,比起她的室友是他——尤其是性情大變的他,能跟他的女人做室友真的是她百輩子修來的福氣。
「哦……這麼說,你是打算辜負我的好意?」他濕熟的舌尖輕輕掃過她的唇。
「呀……」引起她一聲抗議的輕叫。
「怎麼樣啊?」
你——這只惡霸大色狼!
「跟你住就跟你住啦!不過你要是敢再戲弄我,我立刻搬出去!」這是她最後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