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漪碎碎念的同時,杜品堯轉身開了冰箱,又從冷凍庫翻出個冰淇淋,掀開蓋子舔舔上頭的冰淇淋。
裴漪頓了十秒才反應過來,急忙衝上前,尖叫著,「不准吃我的哈根達斯!」
杜品堯皮皮的一笑,當著她的面,用著湯匙一口、兩口、三口……把冰淇淋送進嘴裡,一感冒的人又不能吃冰淇淋……唔,好冰……」
她看傻了眼,硬是一腳站上電視櫃,好不容易從他手中搶下盒子,一看裡面,早巳空空如也。
裴漪臉色大變,萬分委屈的蹲了下去,小臉埋於雙膝之間,忍不住地抗議,「哇——」
他跟著在旁邊一蹲,食指戳戳她,皮皮的笑著說:「漪漪,別那麼小氣咩!也不過就喝了半瓶水,再吃個冰淇淋而已,不用反應這麼強烈啦!」
「哇——」太委屈了。
她買了好幾天捨不得吃,沒想到他竟一次把它給吃光光,早知道她也不管發不發燒,先吃了再去吊點滴也甘願。
「呃……我有做錯什麼事嗎?」他還搞不清楚狀況。
裴漪癟著嘴,恨恨的瞪他一眼,最可惡的就是他竟連她為什麼生氣都不懂,還在那邊裝無辜。
兩人僵持了良久,還是他先開了口。
「冰淇淋……不能吃嗎?」望著她,他小心翼翼地問著。
他終於知道了呵!她還以為他永遠都弄不懂咧!
沒關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會很有肚量的原諒他。
當然,前提是他願意去買兩盒哈根達斯回來賠罪……
她回答得飛快,「不能!」
聞育,他的嘴角微微地顫抖,很擔心的問:「該不會是……過期了?」
裴漪僵了僵,想說什麼又作罷,氣呼呼的踩著重重的步伐回房,砰地一聲甩上房門。
房門外的杜品堯始終都弄不懂,猶自舔舔唇,自言自語的說:「嘖……這味道不像過期啊……」
※ ※ ※ ※ ※ ※ ※ ※ ※
被氣到回房的裴漪躺在床上休息,躺著躺著,或許是感冒藥的關係吧,向來不是很容易人眠的裴漪竟睡著了。
這一睡,就睡了兩個多小時,直到門外傳來一聲聲敲擊與呼喚,她才轉醒。
「漪漪……」
他還在?
他沒走,他還在外頭守護著她。
有個男人無所求的在外頭守護著她……光是這麼一想,個性獨立自主的她,也不禁胸口暖烘烘的。
「漪漪,你醒了沒?」
心頭剛升起的暖意,因那句噁心的稱呼自動消失,她沒好氣的跳下床開門,「都說別這樣叫我了,你還叫!」
雖然過程很痛苦,但不得不承認,看完醫生後,她的確是舒服了些,至少,她已有力氣罵人。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他舉手投降,「我只是要你來客廳看看而已。」
「客廳有什麼好看的!」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好奇地下床,對他翻翻白眼,用力擠開他,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到。
她可愛的小客廳,排滿了大飯店客房服務的餐車,上頭擺放著數不盡的大小盤子與蠟燭,還配合著餐點有著各種不同的鮮花裝飾。
她不禁大叫:「媽呀!」
他愣了愣,「怎麼了?」
「一堆的……」她還在考慮用詞。
他很好心的補上,「美食?」
她不置可否,揚揚眉,「這麼大一堆,會不會太誇張了?」
「不會呀!生病需要多補補。」
她瞄了一眼,各式各樣的料理,誘得人胃口大開,她忍不住偷捏了只蝦仁入口,「你從哪弄來的?」
他笑了,笑得像個可愛的美少年,「打通電話回飯店就行了。」
「對呵!」她這才笑了,「我差點忘了飯店是你家開的。」
「這大概就是認識我唯一的好處了。」
「不只吧!」她又塞了塊牛肉,「連開房間都不用付錢。」
「呃!這我倒沒想過。」他抓抓頭,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又賊兮兮地看著她,「以後這項免費服務,僅限徐裴漪一人喔!」
「啊?」裴漪瞪大了眼睛,急忙嚥下口中的食物,差點被牛肉噎著了。
這……這是告白嗎?還是無心的戲謔之言?
她沒有問,杜品堯當然也就沒有答。
「快吃吧!」
驀地被塞了一塊香嫩多汁的魚肉,她回過神,有股衝動想試探的問問他說那種話語的用意,可一見著他狼吞虎嚥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隨著美味的魚排吞了下去。
她不禁有絲憤怒,方纔的那一瞬間,她竟忘了他是社交圈著名種馬杜品堯,他怎麼可能會是認真的?
而她,之所以會與他有交集,不也正是因為他的花名嗎?
她聳聳肩,將心思拉回到這頓豐盛的大餐上,抓起羊排,她發洩般的咬著,卻怎麼都不明白胸口那莫名的火氣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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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杜品堯的助理真的少了很多工作。
他不需要再為杜品堯整理厚厚一疊的「花名冊」,也不用再幫杜品堯去張羅些新奇的禮物去送他那些女朋友們,更不用再開一些類似「垃圾處理費」之類的支票,去打發那些糾纏著他老闆的女人。 』
杜品堯真的收斂了很多,過去的「劣行」雖不能完全說是「絕跡」,但至少,能進他房間的異性,除了裴漪之外,就剩下定時來打掃的歐巴桑和送餐的女服務生而已。
只有在出席一些公眾場合,譬如是某些晚宴之類的地方,他的身旁才會出現其他不同的女人——當然,依他的習慣,這些女人是不會重複的。
不過,這都是因為裴漪不願陪他去。
她並沒有打算把自己和他的事讓家人知道,畢竟他過去的名聲實在是不太好,況且,她也不知道杜品堯除了她之外,已經不曾和別的女人有過親密關係,她一直還是認為他是個到處辛勤「播種」的農夫,而她不過是較受他眷顧的那塊田地罷了。
反正,她只是將兩人的關係定位在可以滿足某種慾念的伴侶,當她想要有個人陪時,就可以找到這麼一個人來陪她,至於他是否真的只對她一個人提供這樣的「服務」,倒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她不願綁著他,自然也不願接受他的羈絆,時下許多「新女性」,不都是過著這樣類似「玩火」的生活嗎?
人類不就是因為發現了「火」,才有了真正的溫暖,她也希望她的生命能因為這把火,而產生不同的變化。
只不過,她忘了前人留下的一句話——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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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石破天驚的嗓音令天花板的美麗吊燈微微搖晃了下,空氣也在這一瞬間凝結壓縮,使人無法呼吸。
相對於他這樣震驚的反應,他面前蹲著的裴漪似是早已料到,一言不發,滿臉倔強,纖細的手卻不自覺地撫上了平坦的小腹。
「你……」男子煩躁的來回踱步,還碎碎念著:「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懷孕?我們不是都有做防範措施的嗎?」
他是朋友們眼中那種到了七十歲還會開著紅色跑車,穿著時尚服飾,跟足以當孫女的女朋友鬼混的男人。
但此時,她卻懷孕了。
石破天驚的消息,令他一手建立的堡壘深深的撼動了。
孩子!?
不!他想也沒想過!
「杜先生,很抱歉,什麼叫『我們』?」她翻翻白眼,打斷了他的叨念,冷冷的說:「你可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呀!請你仔細的回想一下,在我去買保險套之前,你做過哪種防範措施?」
他頓時語塞,臉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難看,「漪漪……」
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因為他和她只要感覺對了,就自然而然的滾上床,哪還有時間去準備些什麼?也不需要吧!
更何況,在那種感覺對了的時刻,中斷跑去買保險套再回來繼續,不是很怪異嗎?
現在,他應該怎麼辦才好?
「杜總裁……」
他緊急回過了神,卻顯得有些傻呼呼的,「啊?什麼?」
「你不用擔心,我沒打算要麻煩你。」話才剛說完,她又忍不住抱著垃圾桶一陣乾嘔。
看著她抱著垃圾桶的虛弱模樣,杜品堯有點於心不忍,蹲在她身邊,想幫些忙,卻不知所措。
吐了一整天,又沒什麼進食,其實肚裡的食物早吐光了,她只能嘔出些苦澀的膽汁。
他胡亂的抽了幾張面紙給她擦嘴,又扶著吐到腿軟的她坐回沙發上,歉意油然而生。
沒辦法,認真追究起來,也算是他害的,否則她不會這麼不舒服。
「你……」
「你……」
他們不約而同的開頭,又停下讓對方先說。
趁著剛吐完的時間,裴漪開門見山把話說清楚,「你大可不用擔心,我沒打算要麻煩你,你只要拿點錢給我,我會自己處理。」
若換做過去的他,的確是會有這種打算。
但這些話從她的嘴中說出,卻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處理!?她怎麼可以把孩子說得如此不堪呢?
這是他們的結品啊!